阿婆和妈妈一样上帝赐给他们一副慈祥的面容,拥有一副善良的心肠。阿婆出生于民国二十九年,也就是1940年。她出生于动乱年代,也许和她的命运息息相关。
阿婆是1960年政值全国大跃进的时候闯关东过来的。她当时很穷,据记载她当时和儿子过来的时候身无分文,而且说着一口不伦不类的山东话,很多人都听不懂。也许每个人的命中都会遇到几个贵人,我妈妈就是阿婆的其中一个贵人。我妈妈遇到阿婆的时候,阿婆已经流离了很所场所,并且饿的快要死掉。妈妈见了他们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母子接到了我们家,用我们家仅有的一碗白面做了热乎乎的手擀面,将他们久别食物的胃填饱。此时她们的脸上略有一丝光彩。似乎感到她们还活在人世。阿婆感动的热泪盈眶,从此后她们就寄居在我们家的西屋。她和妈妈自然就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我出生于1970年的年尾,那个晚上是举国欢庆的日子,在年夜饭期间,我降生了。我是一个早产儿,当年冬天很冷,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不能活下来。可我还觉得刚来咋暖,刚刚问世的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奇。我悄悄地呆在那里,静静的享受着突如其来的一切。妈妈生完我的时候身体很虚弱,无心打理我,爸爸又不喜欢我,因为我是个女孩。就这样,阿婆将我拥棉衣紧紧地裹了起来,度过了寒冷的冬夜。第二天,家人看见我完好无损的时候,都感到很惊讶,一致认为我的生命力极强,妈妈兴奋地将我抱起。。。从此后我便有了一个闪亮的名字----寒梅!
也许这就是我和阿婆有了不解之缘。阿婆从小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可是由于家境的变故,导致她流离失所。阿婆认识很多字,会吟读很多诗词。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那首《朝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我时常吟诵着,却不知道它的真正含义,直到上学的时候才真正的领悟到它的内涵所在。
阿婆各方面的素质都很好,从此后在我们村里做了幼儿园教师,她以豁达、宽容、无私的心态对待每位小朋友及家长。她经常夸奖我聪明、伶俐、善良好学等。她对我由衷的偏爱引起了她儿子的嫉妒,经常以各种形式拒绝阿婆的真心和关爱。有一次,阿婆的儿子得了痢疾,阿婆不顾山路崎岖,和妈妈抱着她的儿子赶到百里以外的小镇为他医病取药,不管怎样,也感化不了她儿子的心。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妈妈不在家,阿婆就拿着自己亲手做的香喷喷馍赛到我的手里,被她的儿子看到了,他怒火中烧,不仅摔坏了我的书包和书,还将我手里的馍踏 的粉碎。我畏惧着,委屈着、哭泣着跑到了自己的家里。等到妈妈回来的时候,阿婆早就守候在门外,像犯了多大的错的人一样和妈妈解释着,妈妈说,都是小孩子,没那么多的礼节。然后理性的将我抱回家中。当时,我看到阿婆偷偷的流泪,却怎么也说服不了儿子的固执。
第二天,妈妈做了好大的一锅馍,宴请阿婆他们母子。阿婆一边流泪,一边大口大口的吞下白膜,我们都知道阿婆是想把心里的苦衷、眼里的泪水和嘴边的话一起吞进肚子里。
阿婆是善良的,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我和她有着相同的爱好,我们没事的时候,就一起跑进黄山谷,挖野菜,摘山花,搞的不亦乐乎!她用不标准的普通话为我们唱她最喜爱的《洪湖水,浪打浪》。她同时还教我学唱蒋大为的《红牡丹》插曲。一次乡村地方戏上,我的一曲《红牡丹》唱响了整个山村,从此一个小百灵的绰号又在小山村沸腾了。我骄傲并快乐着。
在我15岁的那年,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妈妈心脏病突发,从此与我阴阳两隔。我承受不了失去妈妈的痛苦,觉得天不是天,地不是地,我很晕!我萎靡了很久,那个天真的百灵不见了,整天坐在妈妈的坟头以泪洗面。阿婆疼在心里,却不知怎样安慰我。我在迷茫中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爸爸将我送到了学校,我更是奋发图强努力地读书,完成妈妈的遗愿。命运很作弄我,在我读高2的那一年,爸爸因为整日积劳成疾,不久便与世长辞。唯一的支柱也悄悄的离开了我,从此,我成了孤儿。那个童年爱说爱笑的百灵真的不见了,我变得沉默不语,变得郁郁寡欢。所有的一切美好似乎离我很远、很远。人这一生,真的很奇怪,刚才还在欢喜拥抱,转眼便各自天涯!我时常被恶梦惊醒,久久的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阿婆此时也年事已高,经历这么多生死离别的我们,似乎成熟了很多。唯独不变的是他那不懂事的儿子,对待阿婆极其残忍,他一丝感恩的心都没有。我们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阿婆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她的身体每况愈下。阿婆病倒了,我在家里侍候了她一个月,恢复得很快,我还要读书,于是就匆匆的和阿婆告别,返回了学校。离开我的日子,阿婆喜欢四处游荡,不言不语。她的儿子说他是精神病,经常不给她饭吃,不让她进房间睡觉!她不言不语,但她的心是透明的。
阿婆经常到我回家的路口去翘手祁盼,盼望能看到我的身影,我每个星期回来看望她一次。那时她的身体还可以,后来我的学习紧张了,就一个月才能回来看望她一次。她深情的将我拥入怀中,满含泪水,抚摸我的头。我知道她在慰藉我,虽然不言不语,但我能感到她的心灵和我对话。我发誓等我长大挣钱了,一定要孝敬她老人家。
还没等我毕业,阿婆可能耐不住儿子的凌欺。也不想在生病的时候给儿子什么负担。离家出走了!当我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我整个人崩溃了,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仍然绕无音讯。我绝望的望着天空,老天,你怎么这样不公平?连我最后一次孝敬的机会都不给我。任凭我怎样呐喊,您依旧没有回音。
20多年了,您过的是否安好?寒梅想您、您能听到百灵的呼唤吗?若天有知,老天会惩罚您的儿子的。你的一生是伟大的,是骄傲的,是坦荡的,是无私的。您厚爱了山村,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
阿婆,不论您在哪里都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照顾自己,好好地保重自己!寒梅的心与您同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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