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讨厌蚂蝗,现一提起蚂蝗,我就会头皮发麻,身上起鸡皮疙瘩。世间,只有谈虎色变一说,没有谈蚂蝗色变一论。但我固执地认为,蚂蝗是世间最令人讨厌和可怕的东西。二者之间,如果硬要我选择的话,我宁可选择和猛虎搏斗,也不愿意和蚂蝗相遇。赤手空拳搏猛虎,说不定我还能和武松一样成就千古英名;就是死在老虎嘴里,那也死得壮烈,死得顶天立地,死得荡气回肠!
蚂蝗这家伙,软乎乎的,令人肉麻,令人厌恶,令人作呕。我一贯认为:缺乏骨子的东西是下贱的,无品格可言;但它又是阴险的,狡诈的,残酷的,嗜血成性的……
我小时侯经常游泳。有时,光腚从水中出来后,就发现身体上叮有蚂蝗,我大惊失色,不停地拍打着。许久,这家伙才很不情愿地离开我的身体,它原本扁平的腹部一下子就长出了一个大肚子,在地上滚着一团,肉乎乎的,让我看得心惊肉跳。它身上有五条纵线。还有多条环纹。它吃饱了,喝足了,正在地上做着它的美梦,它仿佛在说:你瞧,天地经纬,阴阳五行,全写在我的身体上,我就是世间的主人,你天生就是我的美食!我看了看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又看了看背部绿中带有黑色的邪恶家伙,我仇恨地骂了句,你这黑心的东西,我和你没完!我气得咬牙切齿,恨它恨得铭心刻骨!于是,我就用脚去踩它,并用鞋底使劲地搓揉着它,我想踏上一只脚让它永世不能翻身,让它在我的脚下迅速死亡。然而,仇恨归仇恨,但它是踩不死的,你就是把它分成两段,它就会由一条变两条。只是,瞬间装死,一会儿又会复活。它生命力为何如此顽强?说不清,道不明,冥冥之中,好象有着什么东西一直在护佑着它。
几次被叮咬后,我心虚了,恐惧了。曾几次,真想下水去过过游泳的瘾,可是,当我一看到水中游动的蚂蝗,就望而生畏。我看到这些家伙,头部尖尖的,削尖脑袋,无孔不入的德性,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就萦绕在我的心头。我怕,怕它们一听到水响,就会潜伏在我的身体上,去吸食我的鲜血。说来奇怪,蚂蝗咬人时,分泌出一种麻醉剂,让你不知不觉,防不胜防。它是一个外表温柔,内心极其阴险的家伙!它嗜血成性,见血就会兴奋,不管你是长子还是矮子,是胖子还是瘦子,它从来都不心慈手软。
那年的一个春天,我看到了一条在水边树下伏卧着的水牛。经春耕劳作的这条水牛已是瘦骨嶙峋,而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却叮有许多蚂蝗。这一幕十分刺眼,让我看得悲伤。牛,吃的是草,干的是重活,累得都已瘦成这样了,可恶的蚂蝗们,你们怎么下得了这个手?!我实在看得不忍心,原本惧怕蚂蝗的我,因怒火中烧,陡生胆量,上前把水牛身上的蚂蝗一一全部清理下来,然后集中在一块,接着,点燃柴草,把它们一个个送去见了阎王。我这一侠义的壮举,让水牛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它一双迷茫的眼睛慢慢地变得富有感情,它看了我很久,很久。时而,还朝我感激地叫上几声。
当然,仅凭我一把火是远远不够的,世间的蚂蝗多得去了!特别是连年来气候反常,适合蚂蝗的繁殖和生长。水蚂蝗、旱蚂蝗、稻田蚂蝗、沟渠蚂蝗、湖泽蚂蝗、淡水蚂蝗、咸水蚂蝗,山蚂蝗……总之,人类面临着生存危机,恐惧地生存在蚂蝗的阴影之中。不仅我恐惧蚂蝗,许多人和我一样,一提起蚂蝗,就会扬着一张凝重的脸,脸上布满了痛苦、愤怒和无奈。
人们现不能轻易上山,也不能轻易下河,就连生水都不能乱喝。因为幼小的蚂蝗很难被发现,乱喝水,它们就会在人的呼吸道、食道、尿道等多处寄生,寄生的蚂蝗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在人的身体里吸食血液,危及人的健康。特别是,当它们一旦进入人的血管、大脑和心脏,那后果更是不可设想,因为这地方要命,它是人体的司令部和指挥系统!
有学者说,这不可能,这种说法是危言耸听,是无稽之谈。听到这话我就来火,恨不得将这些只会做理论秀的学者们一拳给揍扁了。我怒斥:它们能在人的其它部位寄生,就不会寄生在血管、大脑和心脏吗?!
最近,有人因蚂蝗的危害得了心脑血管疾病,造成了偏瘫;有些女人下水洗衣,因惧怕蚂蝗而造成闭经,引起排毒不畅,现面黄肌瘦,失去了青春的活力和风采;还有人因蚂蝗的危害而诱发了癌症……
令人鼓舞的是,民众科学院有了最新科究成果:蚂蝗含有大量的蚂蝗素,蚂蝗素是宝,它是鲜血的积累,是血中之精华!它对活血清瘀、防癌抗癌有奇效;它可以治好心脑血管疾病,让偏瘫的机体迅速恢复健康;能让女人正常排经,休内无毒素,春光艳阳,容光焕发……
读着这份最新的科研报告,我想,如果全民动员,个个抓蚂蝗,捉蚂蝗,把蚂蝗风干入药,这样,不但能还健康给民众,而且社会安宁,世间万物会一同演绎着诗意般和谐的乐章……想到这里,我顿时眼睛发亮,激动的心脏也在欢歌跳舞。
读着,读着,突然一只蚊子叮了我一口,我本能地一掌拍了下去,可那家伙居然逃逸了。慢慢地,我又陷入了沉思,一张脸又变得凝重起来,想起这嗡嗡嘤嘤密密麻麻的蚊子,不由得让我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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