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混一个文凭,我进入了一个大学函授班。不久,班里出现了一位应该辍学而未辍的同学,他在参加第二年函授时,考上了正规的大学,于是他成了挤过高考独木桥的时代骄子。
第三次函授时,他竟令人费解地出现在课堂上,令他的全体崇拜者瞠目而视、目瞪口呆。
“莫非他要做双枪老太婆?”
“莫非他要吃完熊掌再吃鱼?”
这位理论上的辍学者有个偕音极美的名字:杨光(阳光)。
杨光学习很刻苦,从不缺课。函授生中不缺课的人是极少的,原因很简单:我们大都来自中、小城市,此番进到这座大城市里,难免乐游忘返。可是。杨光作为正规大学生来读函授,竟能如此安心,令我们、也令大学讲师们大惑不解。
“小伙子,正式大学都考上了,为啥还念这函授班?”一贯以不苟言笑著称的古代汉语老师竟笑咪咪起来。
“函授班怎么了?学不到真才实学?”杨光故意大声反问,令古代汉语老师满腹洋洋洒洒的古诗词派不上用场,低眉顺眼地走了麦城。
其实,我们都明白,古汉语老师此一问的言外之意:函授,实则是混文凭,干嘛要当真?
杨光用实际行动为这言外之意打上了个黑色的大叉。
由于杨光的带动,有几名学子安心于这间可有可无的课堂了,都想在文凭之外再获得些什么。
十二个年青人共居一寝,难免夜不能寐,于是便开起了夜谈会。
夜谈会上杨光发言:“我为什么不舍得这间课堂呢?因为我是靠了这间课堂才走进了新生活!”
“啊?函授班竟有如此大的魔力?”黑暗中有人问。
“你知道我考过几年大学吗?”杨光问。
“三年?”有人猜。
“少了!”纪光否定。
“五年?”杨光否定。
“还少?”众人惊讶,刚来的困意顿时灰飞烟灭了。
“七年!”杨光狠狠地说。
“七年?”大家惊叫。黑暗中我看到有几个人同我一样坐了起来。
“对,”杨光肯定了大家的怀疑,“当考进函授班时,我的心已经死了。你们知道吗,我正在高考补习班里寒窗苦读时,我的昔日同学早已大学毕业,走上了辅满五彩石的工作之路。自卑和来自心灵深处的痛,把我逼向了自杀的边缘。这时,我母亲替我报考了函授考试,我轻而易举地考上了。”
“说实话,这些年高考失败主要败在心理上。在这个函授班里,我见到了这么多未能挤过高考独木桥的人,我便心安了,便不想参加高考了,谁知,心情一放松,我竟然考上了!”
“既然考上了,那你为啥还要念函授?”大家几乎同时提问,因为这个迷太难解了。
“为了爱!”杨光说。
“‘情圣’!你是个伟大的‘情圣’!”最爱喊口号的我们呼出了排山倒海的声音。
“‘情圣’,快说,那个她是谁?让我们给她打打分!”
“是你们,是你们百折不挠的求学精神!”杨光诚肯地说。
全室哑然。从此,全寝12人无一缺课。
这是旧事了。时至今日,每当我捧起红红的函授文凭时,心中总是充满了阳光,这阳光里有奋斗,有希望,有感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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