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题记
彼岸花,花开开彼岸,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
花叶永不相见,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生生相错,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
彼岸花,永远在彼岸绽放,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
留下的记忆不过是一地花瓣,风吹走了,就没有了。
而我依然站在这海角天涯,在这茫茫白雪之中等待,等待着曼花再开。
一个人站在这片枫林里,一片枫叶的凋零,就代表一个细胞死亡。
可我还是会等你,等到最后一片枫叶飘落,最后一个细胞死亡。
我能做的,就只是静静的等着。
二 场白
隔着窗外望去,枫林里雨雪霏霏,天空中白羽毛似的雪花簌簌地飘洒而下,一片一片落向这片森林里。阁外是一个多么纯美的白的世界。
清冷的琉璃宫里,蓝璃儿一袭蓝的长裙,坐在阁台边,一袭长发及腰,如瀑布般的倾泻直下,盈盈如秋水的眼里永远含着无穷无尽的绝望和哀伤。
她时而望望远方,时而低下头来,闭了双眼,修长的睫毛遮盖了双目,落下一道扇形的影。
但却掩饰不了她那绝美的面容,肌如雪,柳眉微颦,面若芙蓉,犹如仙女下凡。
“娘亲,是不是又在想爹爹了呢?”蓝璃儿沉浸在那些甜蜜而疼痛的记忆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岁的女儿跑到她的边来。
“薰儿,乖,和两个去玩,娘亲在想事。” 她抬起纤纤素手,漂亮的蓝指甲划出美丽的弧度。她宠溺的抚摸着女儿粉若桃花的小脸颊对女儿说道。
“柳诗,柳画,带小宫主去玩。”蓝璃儿转对两位侍女说道。
“是,宫主”柳诗,柳画,异同声的应道。
一袭娇小的紫影不情愿地转身离去。
琉璃宫是江湖中一个亦正亦邪的门派,是蓝璃儿一手创建的。
宫里大概有一千多人,全是女子,继承人传女不传男,所以蓝薰儿就是小宫主。也是下一代的继承人,并且宫里从未有子出现过。
而传说中的四大名女就是服侍宫主的柳琴,柳琪,和照顾小宫主的柳诗,柳画,四个奇女子,是宫主最得力的下属。
三 蓝薰儿独白
宫外仍然是纯白的美丽世界。雪花如柳絮般随风飘扬,似无数雪精灵在空中漫舞。
我一直都只是一个孤独的孩子,甚至是一个多余的孩子,一直都是这样。
虽然有宠我的娘亲,但没有爹爹的,我的生命永远都是一个缺陷。
就好似一张幸福的拼图,丢失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就永远无法拼凑出幸福地图来。
每当雪花飘撒的日子,娘亲就一个人痴痴地望着阁外的雪花,将自己淹没在感伤里。
于是就只剩我一个人躲在冰冷的被子里哭泣。
今天是我十年来,第一次不顾一切地跑出宫外,我望去看外面的世界。
“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我循声望去,一袭小长袍的孩安静地躺在雪地里。
他脸煞白,双目紧闭,双唇微抿,已然发紫,奄奄一息。
左教露在雪地里,有一块深深浅浅的迹,凭着娘亲这几年来教我的各种毒术。我很肯定他刚被毒蛇咬过,我从取出娘亲让我一直带在边的紫锦囊,并取出一粒黑的丸,塞到了小孩里,他微微张开双唇将丸吞了下去。
“紫衣。”小孩微弱的吐出了四个字。
时间定格在了那一刻,可是我不知道你若离去,是否后会无期。
四 凌珏独白
十年来,无数个梦里,总会在记忆里找到那个紫影,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忘记。
或许每个人的心,都有一块地方是透明而柔软的,我一直都在等待着那个唤醒我心底最柔软地方的那个人。
虽然看不到,听不到,可是逃不掉,忘不了。似曾相识,却永远的若即若离。
她又会是谁呢?是小时候在森林里救我的紫衣?可是这辈子,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五 蓝薰儿独白
十年后,我已经二十岁了。多少个不眠的晚,我也曾坐在这深深的琉璃阁里。
抬仰望满天的繁星,淡淡的月光透过阁台,斑驳地留下稀疏的倒影。
伸出手去,却什么也触及不到。只好留在午梦回之时,把想象着的幸福分割一段又一段。
然后又拼凑起来。总是想象着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美丽。想象着,有一天有一个深爱我的人,将我带走,给我和拥抱,逃离这里。我知道因她人之事,在自己心里留下的影,对
自己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但我也那么的清楚,有些影是要背负一辈子的,但也是无法逃离的。在某个时刻,即使能跳出来,可最后却也无可逃。
六 场白
公主府里依旧灯火阑珊,分外的闹,几个小丫在庭院里嬉闹着。
华丽的舞台,多少个紫衣女子尽展示着她们的千娇百媚。
一群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坐在看台,正在讨论着什么。一个着一袭白衣袍,俊逸的小公子坐在那群中年女子旁边打瞌睡。“来人,将凌公子送回他府里。”一粉红衣裙的中年
女子对下人吩咐道,并悠悠的叹息道,真不知道,珏儿什么时候才会懂事,才会好好考虑自己的终大事呢。这已经是第十次睡着了。
淡蓝的内阁里,一名俊朗的中年子,呆坐在榻,手中拿着那支浅蓝的玉笛,轻轻抚摸着。好似在柔的抚着自己深女子的脸庞。“还没忘记她。” 粉红衣裙女子冷冷的
问道,脸写满了失落。“嗯,无法忘记,永恒的记忆。”子坚定的答道。女子失望地跑出了内阁。留下子一个人。沉人静,子将那把浅蓝的玉笛放在了凌珏的枕边,留下几个字,赠与珏 十九岁生物。
琉璃宫里,淡紫的内阁里,紫衣女子坐在古香古的梳妆台边,古铜镜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女子,两束小发辫简单的挽到顶,没有任何华丽的发饰,只是在小发辫中间编织了几束新鲜的薰衣草,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海藻般的长发垂到腰际。二十岁的蓝薰儿,出落得如芙蓉,眉宇之间却依旧留着几分稚,面若桃花,眼如清澈的湖般澄澈,朱唇微启,好看的桃心脸,露出两个深深浅浅的小梨涡,显得更加的美妙动人。“薰儿,这个送给你的生物。”蓝璃儿从后取出一支宝蓝的玉箫,递给了蓝薰儿。“谢谢娘”蓝薰儿高兴的接过了那支宝蓝的玉箫,并对蓝璃儿说道。琉璃阁外又是雪花飘扬,这个冬天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漫长,多少个都是雪白的世界。“娘,可不可以答应让我再去森林里看一次雪,女儿已经十年没去过了。”蓝薰儿求的望着亲。自从她十岁那年跑出去之后,蓝璃儿再也没有允许她出过琉璃宫。“嗯,就这一次。”蓝璃儿严厉的对女儿说道。她一直拼命的想要保护女儿,她不想让女儿承受她那样的痛楚,她不想让女儿有机会接见任何的子,她害怕了。
七 凌珏独白
十年过去了,现在的我已经十九岁了,可是那个紫衣女子却依然会频频出现在我的梦里。
很多时候都希望沉醉在那个有她的梦里,不再醒来。众里寻她千百度,而她却不在灯火阑珊里寻寻觅觅,梦里那张熟悉的笑脸却被淹没在了某段时光里,永远也无法触及。
寻找过无数个紫衣女子,却没有一张脸庞若梦里的她,那么的清新脱俗。那么的动人心弦。
不知为何,每次看着爹爹送给我的玉笛,心里那种悲凉的感觉就侵袭一,却又感觉它是那么的熟悉,就好似梦里对紫衣女子那样熟悉的感觉。
每次问起爹爹关于那支玉笛的故事时,他眼里满是哀伤,总是不愿提及,我只好作罢。
又是一个雨雪纷飞的时节,我想去那片曾经差点丢了生命的枫林里赏雪。
我想再遇到那个薰衣草一样的女子。什么都能忘记,除了她的脸,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我再看她一眼。
八 场白
鹅毛般的雪,细细密密的布满天空,洒向这片枫林,紫衣女子似乎到了一个优雅恬静的世界,
枫林里的枯枝挂满了晶莹的雪绒条,像是美丽的圣诞树,挂满了漂亮的物儿。
她依然一紫的抹衣裙,腰间系着那只宝蓝的玉箫,肩加了一件白的小斗篷披风,增添了几分妩媚的气息,却不乏可爱,她张开双臂,将绝美的脸庞,仰望向这片雪的天空。任凭雪花撒落在她的脸颊,她开始在这片晶莹剔透的童话世界舞蹈起来,像极了雪精灵从天而降。那么的圣洁无比,她轻盈的舞姿就这样真实的停留在了凌珏记忆里,那不只是一个梦。
“紫衣”。他真的又遇到了那个薰衣草般的紫衣女子,他拿出浅蓝的玉笛,开始随着女子舞蹈的节奏轻轻吹起来,好绝美的画面。紫衣女子转过也被子那双深的蓝眸子所 吸引了,记忆里却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动听的笛声好凄美,好似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心跳加速了,这就是所谓的吗?一场偶然相识,偶然相遇,偶然相就这样在他们彼此心底蔓延开来。
“你的舞姿很美。”
“你的笛声也很动听。”
“你教我吹笛子吧,我教你吹箫。”
“恩恩,我们的箫和笛很相似呢”
“是我十九岁生时,爹爹送的。”
“是我二十岁生时,娘亲送的。”
“不如我们换吧。”
“不如我们换吧。”
就是这么的默契,就这样他带走了她的箫,她留下了他的笛。
当箫和笛相遇的那一瞬间,两种乐器碰撞,发出了第三种悦耳动听的声音。
他们就这样相信了缘分,应该说是他们相信了一见钟情。
我是蓝薰儿,可以喊我薰儿。只是我比你大。紫衣女子不好意思道。
我是凌珏,也可以喊我珏。
“珏,带我离开这里吧,我想要去感受外面精彩的世界,我从没去过。”
“嗯,薰儿,我带你走。”凌珏拉起蓝薰儿的手,狂奔出了那片纯美的世界,那一片只属于他们的天空之城。
九 场白
琉璃阁里,“你怎可随随便便就和一名陌生子跑出去?一个女孩子怎可如此轻薄?”
蓝璃儿生气地怒道。
“娘,我喜欢和他在一起,我已经二十岁了。”蓝薰儿倔强的说道。
“你,你可知道,你将来是琉璃宫,宫主,是没有资格谈说的。”
“我不想做什么宫主,那不是我想要的,女儿听了您二十年的话了,可否让女儿自己做主一次呢?”
“天下的人都是薄寡义的,不能相信,懂吗?”
“不,绝对不是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我他。”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
“难道就因为爹爹给你的伤害,你就要把所有的痛都倾注到我吗?”
啪,一记耳光向蓝薰儿的脸颊甩了下去。
“娘,我恨你。”蓝薰儿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蓝璃儿陷入了沉思,她真的错了吗?为了这个宝贝女儿,她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她。
的确她为了呵护她,对她太过于专制。她是不是太不懂女儿的心了?从没问过女儿想要什么。
淡紫的琉璃阁里,蓝薰儿对着窗外发呆,眼神飘忽到很远的地方。
“薰儿,对不起,是娘不好,我不该打你的。”蓝璃儿心疼的望着女儿说道。
“娘,你是不是想通了?那个孩很好的哦,你见了他肯定会喜欢的,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定物,我觉得它和娘亲送给我的玉箫像是一对呢?并且我觉得箫应该是孩的,笛才是女 孩的,所以我们就换了。”蓝薰儿在一旁兴奋的说着,眼神里流露着无穷的幸福。
蓝璃儿从蓝薰儿手中拿过那支玉笛,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留下蓝薰儿一个人呆坐在那里。
那支玉笛,那支只属于蓝璃儿一个人的笛,她以为这辈子,她永远也见不到那支笛,可现在它却那么真实的出现在她眼前,并且居然是孩,送给自己宝贝女儿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他,凌吗?怎么可能呢?
“柳琴,柳琪,柳诗,柳画,去打听一个名凌的子,把这支玉笛给他,并把他带来,
我要见他。
“是,宫主,我们即刻出发。”四大名女齐声答道。
十蓝薰儿独白
时间没有忘记带我走,可我总是固执的停留,停留在那个遇见他的时刻,那段纯白的时光里。
记忆里有他的声音。梦里依然是他,我知道,这是,真的了,那种已然无法自拔。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娘亲从我手里拿走那支玉笛之后就再也没来找过我,像消失了一样。
我不知道她和那支玉箫,甚至那支玉笛有什么故事。可是我知道,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直到那天,我去找她,隔着帘子我听到,她和一个中年子的对话。
“璃儿,你终肯见我了,你知道吗?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再想你。”
“不要再假惺惺的,我找你来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我,对,对你,我早已绝望。”
“璃儿,对不起,我当时也是真的别无选择,皇赐婚,我……”
“不要再说那些,你知道的,我让你来是为了薰儿的事。”
“薰儿其实可以和珏儿在一起啊,你又何必阻止呢?就因为我们的关系你在介意吗?”
“他们绝对不可以在一起,薰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他们是同父异的弟。”
“什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她是我们的女儿?”
“我也是才得知的,我们得永远守住这个秘密,我怕薰儿会受不了的,
我知道她真的凌珏了。”
那一天,那一刻,我和珏在一起的梦,已然支离破碎,就像一场电影,还没来得及开场,
就已经落下帷幕了,我彻底的绝望,终于懂了这二十多年来娘亲的绝望。
可是此刻我比她更绝望。
好多个晚,我都是一个人坐在窗台边静静发呆,一坐就直到天亮。
有时候躺在,想象着自己是一具死去的尸体,更多的是对着那面镜子,看着自己,
看得自己哭了出来,可是,泪却只有两滴。从那一天起,似乎从此感染了感伤的疾病。
我不敢睡觉,因为只要一闭眼,他们的那些对话就一直回响在我的脑中,尤其是那句,
“他们绝对不可以在一起,薰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如果还可以选择,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我宁愿选择事实是珏不再我,那么至少我们都还有一个梦可以做,现在做梦都只是一件奢侈的事,至少这辈子,我没资格做梦,可是我希望
珏永远不知道这个残忍的事实,今生我和他就这样尽缘灭,而我注定只能独自孤独一生。
我们的就像那彼岸花一样,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
今生注定了无法相,那么下辈子呢?我们会再续前缘吗?彼岸花,永远在彼岸绽放,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留下的记忆不过是一地花瓣,风吹走了,就没有了。
到最后一切都只是空白,多么的残忍。
我已经没有能力去一个人,我经常听到自己体里翅膀在扑棱的声音,我习惯了停留。
我一直都是一个喜欢逃避的女子。
十一凌珏独白
又是十年过去了,可那个紫的影在我这里,依然那么的清晰。
少个白雪飘洒的纯白时光里,我也曾无数次的去那片只属于我和她的天空之城找她,
可她就这样消失了,我再也无法找到她。
我是那么,那么的想她,想她已经了我的习惯。
她是怎样的一只精灵,这样不经意闯入我的生命,又是怎样游走在我心的世界?
一片树叶的凋零,就代表一个细胞死亡。
可我还是会等她,等到最后一片树叶飘落,最后一个细胞死亡。
可我依旧会等,等夏天,等秋天,等到下一个季节,她会不会回到我的边。
十二结局
五十年后
又是那个纯白的美丽世界。雪花如柳絮般随风飘扬,似无数雪精灵在空中漫舞。
枫林里的枯枝又好似挂满了晶莹的雪绒条,像是美丽的圣诞树,挂满了漂亮的物。
一个白发苍苍却不失俊朗的子,站在茫茫的白雪之中,那支宝蓝的玉箫是那么的耀眼。
而箫声是那么的苍凉而凄绝。
在那片枫林不远的一棵枫树下,一抹紫的影深的遥望着雪中白的影。
她躲在那棵枫树下,开始随着箫声慢慢舞蹈……
离去了,真的就后会无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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