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之初
在我的影集里,存放着许多照片。有黑白照,也有彩照;有单人照,也有集体照;有小儿子顽皮的笑脸,有大女儿甜美的微笑,也有妻子魅力的倩影;有普通士兵的留影,也有总书记视察部队时的珍贵镜头。这些照片对我来说,都很珍贵,但是让我最有感触的却是我当兵后,第一次到部队驻地东方红照相馆拍的一张二寸黑白照。这张照片距今虽然已三十年了,但每当看到它,就会给我增添无穷的力量。
1980年冬天,在“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号召下,刚满18岁的我,带着亲人的嘱托与期望,告别家乡,穿上军装,坐了两天两夜的军列,来到了我梦寐已久的绿色军营,来到了英雄杨子荣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刚到部队新兵连时,我们感到一切都是陌生的,100多号天南地北的新兵走到一起,大家大眼瞪小眼,傻乎乎的,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认识谁。第一天晚上睡觉,我们这些新兵们被安排在用木板搭起的铺上。熄灯号吹响,大家默不作声,对号上床。那一晚,谁都难以入眠。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我看到一些新战友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了同铺几位同乡正在窃窃私语;还有两位小兵在被窝里不时地抽泣。我深知,这些新兵都和我一样,都刚满十七八岁,都是第一次远离父母。此时此刻,正是想家的时候,一时还适应不了“革命大家庭”的生活。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就开始了正规的军事训练,在操场上天天学走齐步、正步、跑步。也许你会说,不就是走步吗,那还用学吗?别说,刚开始的时候,还真闹出不少笑话。记得我们班有个叫李建军的兵,来自四川农村,个头不高,胖乎乎的。不知是因为刚来,还是紧张害怕的缘故,每当踢正步的时候,他总是“顺拐”。起初,看到他“顺拐”,我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李建军也感到不好意思,脸涨得通红。后来,班长批评我们不该笑,说战友之间应该相互关心,互相帮助。于是,操课间隙,我们共同帮助他练正步,鼓励他迎难而上。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建军终于取得了优异成绩。
在新兵连,首长为了培养我们新兵雷厉风行的作风和快速反应能力,几乎每周都要搞一次紧急集合。紧急集合,一般都在晚间摸黑进行。记得新兵连第一次紧急集合,接近半夜,紧急集合号突然吹响,战友们忙作一团,有的找裤子,有的找鞋,有的找腰带,有的寻挎包;有喊的,有叫的,有的站在床前直发蒙,好半天才醒过神来。几分钟后,等全体新兵全副武装跑到指定地点时,经首长检阅,竟有13名新战友背包已经散开,8名没来得及系棉袄扣,3名丢了军用水壶······当时的场面,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1980年12月的一天,新兵连生活快结束时,我们都发了红领章、红帽徽。此时,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动,急着和班长说,给我们照张相留个纪念吧。于是,第二天,班长就领着我们不顾严寒,乘敞篷解放车,跑了10多公里照了这张军旅最有纪念意义的一张照片。
如今,兵之初那段生活已经过去30个春秋了,我早已从士兵的行列跨入军官行列,又在10年前从团职领导岗位上选择退役,享受国家中央财政津贴。
往事悠悠,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永远不会忘记新兵连时同吃一锅饭的战友,更不会忘记在我生命长河中有一段当兵的历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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