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之死
男人深爱着女人·
女人有一双美丽的眸子,大而透明的瞳仁,像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男人喜欢亲吻女人的眼睛,有种脱离尘俗的感觉·
男人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薪水高的一个小时足以抵女人一个月的,所以,男人让女人辞去了工作,在家做全职太太·女人娇小柔弱,男人不忍心让她做过重的家务,于是,雇了个保姆,是个强悍的中年妇女,做事干净利索,这样一来,女人真的轻松了,正日无所事事·
有一天,女人迷恋上了网络·男人不知道女人是迷恋上了一个叫”青蛙”的男子,男人只是知道女人变得快乐了,略带哀愁的眸子,开始变得明快而生动,男人对女人的转变感到惊喜,工作也更加卖力,每天都早出晚归·
女人弄来一只青蛙,翠绿的身体,白白的肚皮,眼睛鼓绷绷的瞅着这个世界,男人没有追问青蛙的来历,男人想,女人是寂寞了,养个宠物也不错,于是,男人给院子里的水池换上新水,又种上一些水草,让女人专用来养青蛙,男人让女人多买几只青蛙,而女人却执意养一只,不肯多加·
女人很爱那只青蛙,每天都送三次食物,经常换水,为了不让青蛙逃走,还在水池上罩了一层薄薄的网,女人经常给青蛙说话,叽哩咕噜,说的好多,男人会早早的起床,看女人和青蛙说话,有时也会插上几句,男人想,女人在夕阳下与青蛙说话,一定美的不可言语,但是,男人没有见过,因为他每天都很晚回家,男人有些遗憾·
女人怀孕了,男人乐不可支,男人发誓,以后要更好的照顾女人,要给女人世界上最多的幸福·
女人怀孕两个月后,男人要求公司降薪以减少工作时间,男人想好好的照顾女人,想看女人夕阳下喂青蛙的美丽身影·
那一天,男人在夕阳坠落前回到家中,他欣喜的推开门,却征住了:女人一手抚摸着微凸的腹部,一手紧搂着一个男子的腰,脸上带着幸福而满足的微笑,男子是个陌生人,一手拥着女人,一手拽着个巨大的行李箱,男人认识那箱子,是女人的,是女人结婚时陪嫁过来的,男人没有说话,女人与男子也征在那里,女人脸上掠过瞬间的疼痛,却很快平静下来,女人走道男人面前,说,对不起,但,我必须离开,我有了他的孩子·男人看这女人,依然是朦胧的眼神,依然是娇小的身躯,却不再属于自己,男人的心象是摔在空中的玻璃,骤然间碎了,玻璃片漫天飞舞,乍得男人鲜血淋漓·
男人没有阻拦女人,在女人迈出家门的一刻,男人问了一句:你,真的爱他?女人停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男人悲痛的回转身,向房间走去,在关上房门的一刹那,男人终于哭了,声音悲恸而无奈,男人不想为难女人,他爱她·
男人看了女人留下的信,知道了一切,男人不恨女人,真正爱一个人,是永远不会恨的,男人只要女人幸福·
男人开始照顾那只青蛙,开始在晨光中夕阳下给青蛙说话,说一个个有关女人的故事,男人知道,自己永远爱着女人,无论她做了什么·
爱一个人就包容她的一切·
男人依然上班,依然回家,没有人知道,男人的女人跟人走了,人们只知道,男人深爱着家里的女人,只有保姆知道女人走了,只有青蛙知道男人心中的痛·
几个月后的一天,男人接到一个医院的紧急的电话,说女人难产,要男人立刻赶到,并带足手术费·男人没有片刻的迟疑,就来到了女人身边,女人看到男人,只说了一句:他死了·就昏迷过去·
女人生下的是死婴·男人守着昏睡的女人,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他心疼地看着女人臂腕上香烟灼烧的印痕,一个个刺痛了他的心,比女人离开更痛,他紧紧地握着女人的手,害怕女人会再次离开,男人不怕女人离开自己,怕离开自己后会受伤害·
女人醒来时,只会重复一句话:他死了,他被我杀死了·男人心疼的看着女人,男人宁可自己被杀死,也不愿看到女人惶恐而茫然的眼神·
女人被确诊为精神分裂,所以,杀了人无须坐牢,男人交上巨额罚款,把女人领回家,女人身上除了一张和男人的照片,什么也没有,女人一直紧紧地攥着那张照片,即使男人自己,也争不过来·
男人让保姆好好照顾女人,保姆有些不解地看着男人,男人说,她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
男人依然上班,依然在晨光中夕阳下与青蛙说话,男人爱女人,却不敢见女人,因为女人茫然的眼神让男人心痛,男人不愿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受伤,男人只把心事说给青蛙听·
女人很安静,从不跑出房间,男人也不踏入,男人不愿让女人恐慌,也不愿看到女人受伤的眼神,男人知道女人很好的活在那里,就够了,男人很知足·
男人以为可以这样和女人相守到老,却在一个晚霞满天的黄昏,打破了一切的宁静·
那一天,血红的晚霞布满了天空,夕阳也在其中失去了光彩·男人像往常一样回家后,去喂
青蛙,当青蛙熟悉的蹦到男人手上时,男人看到从房间里冲出来的女人,她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脸色因长期不见太阳而变得苍白,她双眼狰狞地盯着青蛙,忽然,猛地扑上去,青蛙利索地跳回水池,女人咬住了男人的手,鲜血顺着她扭曲的下巴流了下来,男人没有叫,也没有动,男人痛苦地看着女人,男人知道,女人心中的痛比这鲜血还浓·
女人最终在一声蛙叫中,松开了男人,她没有看男人,而是寻着青蛙的叫声看去,当她看到清水中游动的青蛙时,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动作:双手微曲,重心下降,两腿微弯,她在准备向青蛙扑过去,男人立刻抱住她,鲜血染红了女人的衣服,却止不住她的挣扎,她恶狠狠地低呼:这该死的青蛙,这该死的蛙声,我要杀了你,我要剥了你的皮·
女人被男人强行锁进了房间,女人仍在重复着那句话·
男人没有包扎伤口就来看青蛙,男人看到受惊的青蛙在低低的叫着,男人喃喃地说,青蛙,是你曾让她快乐,又是你,让她受伤,现在,也只有你,还留有她的记忆··男人想着女人晨光中哼着歌儿喂青蛙的样子,禁不住笑了,男人想,有记忆,足够了。
生命是脆弱的,人的愿望更是不堪一击。
第二天,男人回家后,看到惊慌的保姆,她吓的只会说一句话:我只出去买菜的一会儿,就这个样子了·
男人看到女人蜷缩在水池边,脖子上有一道喷着血的刀印,满是血的刀子被紧紧地攥在女人手里,男人扑上去抱住女人,女人早已没了呼吸,身体还是热的,瘫软在男人的怀抱中·
男人看到女人身边的青蛙时,一切明白了,青蛙被女人从肚皮间割开,肠子洒了一地,青蛙的头也被扎的面目全非,青蛙的死与那陌生男子的死一模一样·
男人记起,女人说过,青蛙是一陌生人送的·
男人依然上班,依然早出晚归,人们依然认为男人深爱着家里的女人·
爱一个人,爱她的一切,而永不说后悔。
2005-1-4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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