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有迹可循。

我轻抚奶奶的手，像一棵小草，抚摸一截凸起的树根。

这是秋天，这是秋天的一个午后，我和奶奶坐在天井院。

一阵微风过来，奶奶不自觉地偎向我。

此时，那只大白鹅，伸着长长的脖子，从我们面前“嘎嘎”叫着走过。

它走出大门，我甚至听见它下到河里，像一根白色的羽毛，在秋天的水面上飘着。

一棵石榴树，一棵柿子树，没有像我跟奶奶似的靠在一起。它们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你有没有想过，石榴，为什么要把牙齿放在肚子里？

等它笑的时候，你才能看到它的牙齿。

可奶奶笑的时候，我看不到她的牙齿，我只想摘一个软软的柿子，放进她的嘴里。

奶奶的牙齿都落进了土里，会不会生根、发芽？

院墙外的电线上，飞过来两只麻雀，它们对我的问题不屑一顾，很快振翅飞走，它们有更重要的事。

我回到屋里，给奶奶拿了一件外衣。这个下午，我和奶奶没有走出这座院子，不知道那两棵树有没有。

那只大白鹅回来了，伸着长长的脖子，它驮着一个下午，它步履沉重，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它从我和奶奶的身后经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