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落叶飘零的季节,窗外正下着绵绵的细雨,天气渐渐地转冷了。总是在这样的时节想起你。你还好吗?关节还疼吗?一个人独处,是否感到有一些寒意?无法与你互通音信,只能这样独自坐在窗下,呆呆地想你。与你共有的记忆,成了向谁都无法诉说的秘密。
再一次拿出自己珍藏的诗集,一遍又一遍地默默翻看,不是为了重新体验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是为了再次看看你为我的诗所画的插图,一看一次痛心。在诗集的第一页上,你画笔下的我,依旧穿着那件你最喜欢的紫色衬衫。记得你曾经说过:紫色代表忧郁,代表孤独。我的背影就那样被你定格在诗的右下角,诗的题目是——回家。
自从我离开家乡上大学后,我回家的日子就成为你期待的一个节日,那个日子总是被你在日历上做了重重的标记。每一次相聚,我们总有那么多聊不完的话题:我谈我的梦想我的诗歌,你谈你的才艺你的画技,我们都争相展示上一次分别后自己所取得的成绩。然而每一次的分离,对于我们都像是一次小小的死亡,可是我们却无法逃避。
当我第一次得知你的病情,我真的很不在意,我以为关节炎只是一种常见病,没想到类风湿性关节炎竟是仅次于癌疹的疑难杂疹。所以,对于你在信中诉说的痛苦,好长时间内我不能理解,仅仅当作是你向姐姐撒娇的一种武器。然后,也曾为你寻访医生,为你一次又一次地去邮局寄药,可是无奈于我们之间遥远的距离。然后,我忙于自己的工作,忙于恋爱,忙于结婚,对你的关注渐渐地力不从心。
但是,我从来没有料想到,你竟然会那样地离我而去。你不是被病痛击垮的,你是崩溃于无法面对不再美丽的自己:日益消瘦的容颜,逐渐变形的关节。曾经那么爱美的你,怎么能容忍自己如此的丑陋不堪!于是,你日渐变得歇斯底里,你拒绝喝药,你拒绝吃饭,你甚至拒绝与任何人说话,你完全封闭了自己。那些情形,我也是许久以后才知晓的,筋疲力尽的父母,始终没有向我透露一点点那样的消息。
曾经在心底埋怨过父母,是他们一直隐瞒了你的病情,以至于你走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的身边,这是最让我耿耿于怀的事。你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你,甚至没有能够见你最后一面,这一点最让我不能原谅自己。多年以后的一天,妈妈才告诉我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的缘由:当时的你已经消瘦得触目惊心,任是谁见了都会痛彻心扉,不忍目睹。
多年以后的今天,想想那样的结果,也许最好。因为没有直接见证你的离去,我可以当作你去了遥远的某地,只是因为相隔遥远,所以才没有互相联系。因此,到现在为止,我还未曾去给过你的墓地,不是不想念你,不是不关心你,而是不想去面对你已经离去的事实。现在想来,那样走了也好,至少你永远不会再老去,你永远被定格在二十岁的青春年华。
我们曾经都那么地喜欢丁香花,你说你喜欢它的形状,它的色彩;我说我喜欢它的清香,它的忧郁。当我第一次听到《丁香花》这首歌的时候,竟错觉成是我为你而写的。现在,就让我将它放给你听吧: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多么忧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花儿枯萎的时候,画面定格的时候,多么娇嫩的花,却躲不过风吹雨打……希望你的坟前也开满丁香花,从此的你不会再觉得孤单,不会再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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