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可以学习很多东西，但是静不下来，我老是怀疑自己是否患有多动症，我看见贴了瓷片的墙，总会上去锤上几拳。我会莫名其妙的想，妈的，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打破这小瓷片，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击穿这墙呢？为了这事我纳闷了很久。当我的拳头出血的时候，才感觉到我的愚昧。

小时候坐椅子上，我的嚷声可比同龄人要大很多，虽然我坐椅子上，要是遇见要抢我东西的家伙。只要我拉开嗓门一吼，他们就是畏惧的退下。

我爸是个老实人，可20多年前，他并不老实，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听别讲我祖宗是军人，五老爷们都是国民党，被鬼子打死了两个，解放战争又死了两，剩下个老五在百团大战当了逃兵，幸免一死。在50年代听说老家伙，手头挺宽裕，取了几房太太，后来因嗜于酒色，为了讨小房欢心，我爸3岁的时候，被逐了出来，我大伯5岁，姑妈9岁。奶奶一命呜呼了。在乡人的照顾下勉强活了命。

我姑妈老爱哭，没事就要哭个撼天动地，稀里哗啦的。我大伯很嗜好书本，想办法去认字，借书。但那个年代，那个条件，成分问题，读书？那就比河南驴子学马叫——没点办法……我爸就不同，哭个屁，都是用碗吃饭，谁怕谁？打不死你，锤死你！可能是营养问题，我爸并不魁梧，在80年代初，打群架先单挑，打前锋的听别人说都是我爸。

后来分田入户，我爸没种田，搞了老爷子几千块的血本，在广东去贩卖甲鱼，好像是挣了点钱，但在途中于几个南人斗殴，钱就掉路上了。回来老头子是天天的竖着小指头要本金，算利息。我爸一脸茫然，几日后听说湖北那里有人种蘑菇，发了财。我爸灵魂出窍，又忽悠了老头子200的本要去种蘑菇，老头子伸长了脖子，一定要3分的息。5分又如何，成交。归根到底还是欠技术，折了本，老头子也只能仰天长啸，怨天尤人了……

我爸是个大好人，喜欢出头，要是遇见地方有什么窝囊事，参合不了，就调停。貌似曾经帮我外公，我舅舅，我舅爹，都打过架，我外婆大喜，到处托人帮我妈说媒，而那个对象就是我爸了，我妈气急，死也不嫁那老家伙……我外婆脸一横，大12岁不是问题，男人就是要拌蛮滴，杀的下人的……但我妈才不吃这套。

事情的转机，是有一次我外公在外做生意被别人抢去了担子，还被别人揍了，正是临年杀猪，我爸抄起两把点红刀就往哪里赶，不但抢回了担子，还赔了损失，所以我妈被骗了……

成家后的老爸很异常，不但不闹事，还学起了技术，我外婆无奈，总是会有事没事的长叹，“哎……，哦得了咯，本来还以为这家伙，将来大出息荣华富贵，这下，作孽呢，个好的一个女啊……

我6岁了，刚才说到别人抢我的东西，我就会吼，当然我的吼声，虽然不能震天动地，但尚可千米传音，（没办法，被他们练出来的）一要饭的乞人，不知道是要套近乎骗饭吃，还是图嘴巴子快活。死赖在我家门口不走，说我怒目凶光，牛鼻，虎眼，牢狱难免，灾祸不断，说白了就是死刑犯。我妈吓的差点就心脏病了。我舅拧上棒子就要开打，是我爸劝阻的。

所以一年后，我又多了个弟。我爸有个爱好就是喝酒，醉了就原形毕露了，从老一辈杀鬼子，讲到水浒，然后又不然而然的讲到自己，那个劲啊，上了梁山自己就武松了。

我爸从来不关心我的学业，曾经扬言，我的儿子，上学是长身体的，不是读书识字的。到了暑假，搬个竹床往门口一摆，便开讲了，男人，什么叫男人，男人就是：田字，加力字。要吃的苦，拼的命。男人义薄云天，虽然不死同生共死，但是锅里恰过饭的兄弟，（吃过饭的人，我从来不得罪的）都要相互扶持，男人最丢脸的就是；靠婆婆养，打婆婆，要是这样，他就不是男人，他是慈禧太后面前的李莲英。要敢于闯天下，走四方。因为这样，我从17岁开始也在南方跑了大几个地方，但是耐心不咋的，脾气又倔，最后无功而返。每次回来，总听别人讲，老妈想我又想哭了。但是老爸不同，眼睛都是斜起的：回来啦？回来了。哈，就晓得你是回来的角色……一般我都会沉默，但是我妈看见了我，便转涕为笑，回来了好，回来就好，莫听他说，他因为自己聪明，贩甲鱼的钱都落克，蘑菇硬是长不出来，以为自己好厉害，怕自己角色蛮……

弟弟对爸这种教育，耳濡目染，发扬了爸的传统，用村里人的话，就是：“这个家伙爬墙走壁，飞天蜈蚣。”我弟从小就喜欢玩水，爬树，97年1岁半的弟一头栽进了池塘，被路人救起的。98年弟弟被前面的急流，冲出20余米，自己爬上来的。6岁爬树掏马蜂窝，被哲了一身脓包。（爸妈不在家，我给他吃了2天的牛黄解毒片）

我外婆急到疯掉，到处去算命，判流年，鲫鱼，甲鱼、乌龟、放生了不少，我爸总结了一个硬道理，锁在楼上，把除门以外的出口，都钉死。后来弟扯烂了床单，砸碎了玻璃，从厕所的窗户，爬了出去。妈气得又是要打，又是要跪的。我爸乐了，“好多年，没找到感觉，就是这样。”妈白了一眼，爸不在说话。

学校总是频传“捷报”，电话里面的声音比较刺耳，说了一通才明白，弟弟2天没去学校了，不要估算，一定是上网电游了。妈无奈辞了工作，每天都会把弟弟送到教室为止，但是基本上妈没走几步，弟就会从厕所边翻围墙出来。弟是个机灵鬼，他从来不去小网吧，因为小网吧没后门，要是遇见家长老师来抓，一逮一个着。所以他从来没抓过现场。

07年有一天，弟弟（11岁半）找到我，说什么也要要300块钱，我不给，他就死皮赖脸，后来我还是没给，我妈给的，几天后我得知，那300块并没有上网电游，而是买了双特步的鞋，送给某个女同学，或者女校友，做生日礼物了……

08年开学，刚过完年的缘故，弟手头比较宽裕（几百块压岁钱）。开学了就没去报到，一个星期不见人，家里都在忙活着贴寻人启事，人间蒸发的弟弟又不知哪冒了出来，在严刑逼供下才道出，在对门山上的守橘子的小房子里面搞了一箱方便面，几瓶矿泉水，躲难一星期，回来的原因有两；一、出来买吃的，二下了点雪，回来找棉被的，结果被逮了正着。

就这样缀学了，年纪太小没人要童工，身无分文的弟弟，上不了网，整天围着水塘转悠，偶尔也抓会点鱼，（家里很反对他玩水，一般都会丢了，或者送人）天热了就抓蛤蟆，钓龙虾，到市场去买，堂哥看在眼里，决定收了他做学徒，帮着打理水产品店。做了大半年，很吃得苦，堂哥喜的不得了，但弟弟又开始泛难了，去学了厨师。不到半年有去了海南，我爸逢人就夸，我家吵跳懂事啦，去海南挣大钱去啦……

5月前，天气乍寒乍暖，我在楼上做事，听见下面碰碰的响，下去一看厕所出来了一个短袖，长头发，猛的一下才发现是弟弟，我火了，拿着剪刀就要让他光头了，那厮反应倒快，敌不过他……看见他大包小包的，我只说一个字，钱、钱、钱、钱、弟哈哈哈的乐了起来，说了一大堆，就是不提钱，后来说到他三亚旅游半月，跟着渔夫出了海，我淡定了，要钱是不可能的了，哎……

弟重操旧业，一半时间在堂哥的农庄里做活，一半时间帮着市场送水货。前几天妈半夜3点来了电话，哭的泣不成声，说弟失踪3天了，3天前晚上收了摊位就没回来，我也被吓的2天没睡好。2天前，不知弟又从哪里蹦了出来，原来是在路上一人被车撞了，司机骂骂咧咧，我弟看不惯，叫一伙人把司机给揍了，人送去了医院，现在又溜溜的回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