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江湖一把刀朱法强

发表于-2012年08月12日 上午10:20评论-6条

前言:

人民谈腐败,恨腐败。腐败危害着党和国家的千秋根基。而人事腐败则是万恶之源!为了维护党和国家的利益,我们要紧紧团结在党中央的周围,把反腐斗争进行到底,把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旗帜,插上世界的顶峰!

此文,已获龙源期刊网(精华篇)发表。为感谢红袖添香、烟雨红尘这两个文学母网对我的培养,现将原作《刀尖下的爱恨情仇》更名为《江湖一把刀》再次发表。这里,要求我的两个文学母网,严禁任何网络媒体以及商家的不法转载。违者必究!

高远在房间里呆呆地坐着,他的身子只要轻轻一动,就会把这黑夜之中的寂静碰个粉碎。但他的思维却一直在忙碌着,思维决不甘心像躯壳那样无精打采地在时间之中随波逐流。

这几天,他饱受煎熬,心好像一直在外面悬着,老担心着心里担心的那件事情会发生。今晚他出现了幻觉,他觉得自己好像落到了一个蜘蛛网里,他挣扎着,慢慢地,心也在开始隐隐作痛;突然,他变成了一只蚕蛾,在和蜘蛛作殊死搏斗时,蚕蛾反而把蜘蛛给吃了,然后,抖动着翅膀……

午夜时分,他终于有气无力地拿起了手机,想拨那个记忆最深、通话频率最高的号码,可是拇指却不听话,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在倔强地看着他。

他想,她的手机此时的状态是:或开机或关机或设置呼叫转移。荒唐!只有这三种情况,他在心里呵斥着自己,呵斥自己是不是智障。关机是不可能的,他一万个否定,因为他俩之间有约定,约定的首要条款是随时能在最需要的时侯找到对方。他最不愿看到的答案是她设置呼叫转移,这样会给他的心灵带来伤害。曾经,他问她为什么设置呼叫转移?而她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理由苍白,连声音中蹦出来的字都是东倒西歪,眼神的深处好象藏着什么秘密。这是一个异常情况,女人一旦出现了异常总是一个问题,不是问题都是一个问题,是一个让人要穷追到底的问题。此时,他希望她的手机是开着,哪怕她不接电话。不接电话可找出许多合乎逻辑的理由:睡着了,睡得太沉太死了;手机放在包里或遗留在了卫生间里……

最不愿看到的,往往是人最想知道的,探索秘密,找准原因是人的天性。他看着手机犹豫了半天之后终于大规模地吸了一口气,他下定决心,命令拇指不要踌躇,勇敢地做自己该做的事。

电话通了,他喜出望外,心脏也在欢歌跳舞,开始那毫无暖色的脸好象突然被火烤红了一样。可是,不一会手机就嘟嘟嘟出现了忙音。

他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是她掐断了电话!为什么掐断电话?他的心一下子就掉进了一个黑洞里。洞里有老鼠、吸血的蝙蝠和毒蛇。慢慢地,他由恐慌变为绝望,再由绝望到愤怒。涌动的血液,让他的眼睛变得血红血红。

一位著名的作家说过:“人的眼睛一变红,心往往就会变黑”。这位平常说话高雅的书生,突然变得穷凶极恶,是愤怒让他迅速拿起了事先准备的匕首和私下复制的钥匙,浑身是胆地闯进了茫茫而又恐怖的黑夜里。

他屏住呼吸,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门前;他又如间谍似的,小心打开了她的大门,蹑足潜踪地溜了进了客厅。

房门半掩着,卧室里不但飘出了浓郁的烟味,还亮着粉红色的床头灯。就凭这些,基本上回答了他事先的判断。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哼,还蛮有情调的嘛!

气归气,恨归恨,但他又希望这个烟是她自己抽的,虽然她以前从不抽烟,但一夜之间突然学会了抽烟;他更希望卧室里没有他预感的事情发生,纯是他妈的自己多疑患上了神经病。然而,他的眼不从心,固执地从半掩着的房门的缝隙中窥视着。

粉红色的内裤,粉红的乳罩,被胡乱地丢在了地板上,像花儿被浪荡的蜂蝶调笑后落下的花瓣。突然他感到眼睛发花,他用衣袖揩了一把眼睛,再次聚焦。还是那令人难以启齿的一幕!他终于相信了眼睛。

突然,室内响起了一个男人轻轻的咳嗽声。“冻了,玩的时侯不要命”男子“嘿嘿”地笑了几声。“来,你摸摸它,你摸它,它就会长大,它会在你抚摸中成长”。

“你自己摸,它是你一个娘生的,它是你的同胞兄弟。流氓!”女人声音中好像带有不满和讨厌的成分。

……

狗男女!他气得浑身发抖,接着,心在着火,血在燃烧,他横眉竖目,五官挪位,他一下子冲进了卧室。

接着,室内响起了几声短暂的惨叫后就没了声息,刹时,世界又回归到了平静。

他把匕首丢在了床上,望了望那两张惨白的脸后,他的神情变得呆滞,双腿无力,一下子瘫在了地上。伤心、恐惧、悔恨,一齐涌到了他的心里。

死者:男的叫常新,n市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女的叫婷妮,n市市委组织部秘书。

两具尸体正从刀口中汩汩流出鲜血,慢慢地,两者的血液流在了一块,正大面积污染着床单……

突然,高远像触了电似的,身子倏忽间从地上腾起,像一团蹿动的火,眼睛又是血红血红的。他疯了似的将常新的尸体拖到了地上,而后还狠狠地踹上了一脚,“狗官,死有余辜!你生前勾搭她,死了我也不能让你俩在一块”。此时此地的他,愤怒的脸上还有一种英雄气概,很像一个为民除害的侠义英雄。

一会儿,他转身盯着躺于血泊中的婷妮。慢慢地,一双穷凶极恶的眼睛又变得温和伤感了。他紧紧咬着嘴唇,他要强行禁止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泄露出来。可是,他却控制不了眼睛,转瞬间便是泪雨滂沱。

哭吧,哭吧,哭也是向她表白的一种方式,我做人一生从没有好好笑过,也没有痛痛快快地哭过。

许久,他的泪终于止住了。而后,他抱她去卫生间,把她洗得干干净净,又把她穿得整整齐齐;再把她抱了出来,让她躺在他怀里。她像睡着了一样。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她渐渐变冷的身体,还在她额头上浅吻了几下。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要把她看进骨子里,要把她融入灵魂之中。

爱、恨、悲痛、绝望,在高远的心中交织着。慢慢地,从他记忆的汪洋大海之中,浮现出他和她生命之中一段缠绵、悱恻、残忍的故事。

高远和婷妮在同一所大学读研。

高远出身贫寒,连每年的学费都会让他的家人犯愁。生活费基本上是他给人家搞家教挣来的,寒暑假他很少回家,总是帮别人打打短工来减少家中的负担。他在父母眼中是懂事的孩子,乖孩子,有出息的孩子!这样的家庭条件,他的穿着自然落后于潮流,但落伍的衣服仍然掩盖不了他被家乡灵山秀水孕育出来的俊美,身材酷似日本影星高仓健,一张好看的脸轮廓分明,透着男性的精气神质,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他是许多女孩眼中的青春偶像!上天很不公平,往往会把优点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他的学习成绩特别优秀,是尖子中的尖子。尤其是他写的文章,文字中透着知性,能点燃读者一盏盏心灯;文章时而委婉,时而激烈,抑扬顿挫,纵横捭阖,气势磅礴,让人拍案称奇。灵动的悟性,天生的秉赋,还让他富有音乐细胞!有同学笑着说,你高远一身艺术细胞,就是缺少了癌细胞,你不死,没有我们的出头之日!

学校,还出现了一个杰出人物,这个人就是婷妮。她的杰出,杰出在她的容貌上:身段线条柔美流畅,组合绝妙的五官如天设神造,那灵动的眼睛,那张让范彬彬都感到自卑的脸型,还有那“吹弹欲破”水灵水灵的皮肤……真是美得让人极尽想象!如果说女人如花,她就是花中牡丹;如果说女人如诗,她就是一缕诗魂!

情书如柳絮、雪花,飘飘洒洒地飞向了婷妮,真可谓是“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而这位高傲的公主认为高远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她每天看情书,只关心有没有高远的,让她奇怪的是,高远一直没有给她写来情书!这让她心烦,甚至让她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个钻石身价。

按理说,他俩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金童与玉女,才子与佳人,绝配!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不是高远生理上有故障?俗话又说,人穷志短,人穷志不短者那是超人,由此推断,是不是高远心理上有故障?

一次,婷妮主动约他去散步,浪漫的林荫树下,婷妮眉目含蓄地向他不断传递着信息,一直在渴望着他的回应。而他几次故意避开她火辣辣的目光。之后,婷妮阴着脸对他说:“你丫心是木头长的,虽然长得帅气、高大,其实骨子里是一副怂样”。说完,一溜烟跑了,而后,她在背地里狠狠痛哭了一次。

其实,高远的生理上没有故障,心也不是木头长的,他常常选择在隐蔽的地方偷偷看着婷妮。当然,他不是军统特务,倒很像一个不敢向她暴露身分的地下党。有一次,婷妮因生病几天没来上课,急得他上课走神,饭量减小,睡觉不香。几天后,他看到自己的影子都整整小了一圈。

婷妮见到他时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瘦成这样?”

他支吾了半天也编不出一个理由,脸如着了火一样,一下子就烧到了脖根上。

毕业典礼的那天,婷妮风风火火地从人堆里找到了高远,她问:“毕业后,你到哪里去发展?”

他笑了笑,然后用手指了指,“去天涯”。

“我也去天涯”,婷妮鼓足了勇气,说得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去海角”,他又笑了笑。

“我也去海角”。这次,她作了加分的抢答。

不久,他俩在h市同时考取了公务员。虽然命运之神眷顾了他和她,把他俩栓到了一块,但是,高远仍没有向她表白,一直没有勇气捅破隔在他俩中间的这层纸。为此事,他很揪心苦恼,他曾想过:一个月的工资三千不到,年收入比一个农民工多不了多少,每月还要寄点钱给自己体弱多病的父母;再者工资固定,物价暴涨,房子是一个天价。无钱无房,难道空喊裸婚的口号?难道让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和你去过董永与七仙女一样的生活?不现实,太不现实了,董永遇上七仙女这只是一个神话!你这里只有阳光、空气和水,而这还是大自然的恩赐。你一无所有,你不能享有得到她的权利;如果你动了这想法,就是自私、不自量;只能把这种爱深深埋进心底,不能让它发芽,更不能让它开花。

婷妮常常给他打来电话,问这问那,关心有加;而他从不主动给她打电话。他想让她忘了他,也想强迫自己忘了婷妮。

不明真相的婷妮常常揶揄道:“大才子,你真端架子呀!”

因为高远的不主动,她经常和他怄气,多次让他的电话像着了火一样叫了起来,但通话时她又不说话。一次,她在电话中质问他:“难道我真的很贱吗?”她运用高科技,借电波发射了一枚炸弹。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此后,婷妮的电话就慢慢减少,这让他心里感到失落,很失落。

不久,婷妮由住建部门调到了市委组织部工作。

春夏秋冬来来往往,一转眼三年过去了,他和她各自都没有成家。

一天,他接到婷妮的电话,他听到她在电话中哭泣着,听哭声不是一般的伤心,是哭得伤心欲绝的那种。他心如火燎,恨不得把电话砸开,要立马找到她。

室内,盘景中的小花儿从绿叶中探出头来,迷惑地看着坐在床边头发凌乱,哭成了泪人的婷妮。

他后脚还没有进门,就焦急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一连问了她几声,她只是用哭声作了回答。

“到底么了?!”

谁知,越问越哭。他急得身上出汗,手足无措,一副茫然的样子。为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双干着急的眼睛,一直定焦在她痛苦的眼神和悲伤的脸上。

突然,她哇的一声哭开了,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头也同时靠到了他那坚实的肩膀上。

这是平生第一个女人扑在他的怀抱,没有思想准备的他,突然感到心像一只兔子在活蹦乱跳。过了一会儿,他从紧张中回归到了镇定,他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拍得是极其小心谨慎。谁料,就是这一拍,让婷妮把他抱得更紧了。接着,他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事要他帮忙?他表示,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他像武侠小说中描写的大侠一样,有副侠肝义胆!

他坚实的肩膀是婷妮的安全避风港,一会儿哭声就停歇了。而一双痛苦的眼睛又告诉了高远,她曾经历了一场人生的劫难。她坐在床边,在高远一再的追问下,恐怖痛苦的昨天又回到了她的眼前。

近日,她陪常新去外地考察。一次晚宴上,她往席间一坐,顿时,人们就被她光芒四射的容貌所吸引,一会儿身上就落满了色迷迷的眼球。

常新笑了笑,他借机向大家介绍了婷妮,从才情谈到人品,再从人品谈到能力,说得是面面俱到,像事先打好了腹稿一样。

婷妮是听得浑身不自在,感觉如同有蚂蚁在身上到处乱爬。“常部长,你再表扬我就不好意思了”。她策略地阻止常新在众人面前对她继续作空洞的表扬。

而常新谈兴很浓,像吃了兴奋剂,在继续表演着他精彩的话剧,他语言流畅,字正腔圆。要评等级是个一级演员。

“常部长,我真的难为情了”,婷妮脸上火辣辣的。

突然,常新话锋一转:“诸位,婷秘书是我h市的市花,是我h市的骄傲,更是我部的骄傲;她是我市我部的形像大使,她代表我h市,更代表我市委组织部。今天,谢谢大家!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在这感人的气氛中,激动人心的场合下,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大家,本人有酒精过敏症,在任何场合从不饮酒。敬酒我看就不必了,如果你们非要尽地主之谊,那就请你们把我们的婷秘书喝好,喝个痛快,她喝好了,就是我喝好了。再次谢谢大家!”

婷妮立马就傻了,心想你常部长平时不是很能喝的吗?今天怎么突然说有酒精过敏症呢?这,你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她在心里嘀咕着。但常新是部长,是她的天,部长说话就代表天在说话,她不好意思怪他,只是茫然无助地摆着手,“我不会喝酒,我真的不会喝酒”

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子被常新推向了高[chao],势不可挡,不是一句“我真的不会喝酒”就能让它退潮的。

“敬市花一杯!”

“敬部花一杯!”

“敬婷秘书一杯!”

……

清醒的时侯,别人敬她的酒,她在心里急得想哭;几杯下去,她的脑子就成了一片空白。散席后,她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当晚,在她下榻的宾馆里,常新这人面兽心的家伙……

说到这里,婷妮说不下去了,又哇地一声哭开了,一会儿,整张脸就跟泪水浸泡过了一样。

婷妮虽没有把常新蓄意制造的罪恶讲完,但从她的泪水中就能找到答案,泪水就是结局!高远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手指的指关节在咯嘣咯嘣的响,拳头握得比铁拳还要铁。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老畜生,“你别哭,我现在就去剥了他的皮!”

他刚转过身来,婷妮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了他的一条腿,“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活不成了!”她抬头望着他,一张痛苦的脸上安着一双哀求的眼睛。

“那上法庭告他去!”他愤怒地挥动着拳头,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被火药熏过了一样。

“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说的我也想过了,可是……”她的喉咙哽咽着,身体也随着哽咽的节奏一同抖动着。

他一反常态,变得面目狰狞,“难道就这么算了?!”

她持久的哭泣,慢慢消磨了他的感性,让他又回归到了理性的位置。理性在反复提醒他:剥了他的皮和上法庭都会把事情闹大,这是在中国而不是在外国,处理这样的事不能太外国化。最终,无奈让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想到:因为中国的问题不能全部套用外国的方法解决,所以中国就会经常出现这样的问题。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就因一个性骚扰的丑闻,差点下了台。而婷妮的这件事就是告上了法庭,胜算能有几成?是一个未知数!更何况,常新是h市帽子制造总厂的副厂长,兼中、小号帽子制造厂的厂长,他树大根深,裙带关系说有多复杂就有多复杂;再者,这件事婷妮又没有留下任何物证,告他等于蚂蚁撼树,有损婷妮的清誊不说,说不定法官还一抹脸,定她个诽谤罪……

他气恨难消,两拳头在胸前不停地抖着,牙关咬得铁紧,喉咙里如有只老虎在发着低声的咆哮,一张脸一会变得煞白,一会儿又变得血红。他有气不能出,有劲无处使,他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婷妮流泪,他在心里恨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能的男人。

她流泪,他跟着流泪,婷妮有声的哭泣,他无声的泪水来在不停地掉落。

婷妮告诉他,说,事情发生后,她想到了死,但一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心里又惦记着父母,惦记着他,所以苟延地活了下来。她往日的矜持被这泪水冲刷得荡然无存,她道出了她尘封已久心语。她还说,追求她的人很多,条件都十分不错,可她一直把别人和他比,但是在别人身上又找不出他的影子,所以一直没有成家;她一直为他守身如玉,只等他一句真情的表白,哪怕是片言只语;她恨自己保守传统,生要面子死要脸,不但没有得到心中的白马王子,还落下了今日的下场。

听了她的一席话,高远泪如雨如注,他的脸被悔恨、痛苦折磨得变了形,他不断地用拳头擂着自己的脑袋。接着,他一把搂住了婷妮,两人高一声低一声地痛哭着。

晚上,他俩在一家菜馆面对面的坐着,一双失神的眼睛对着另一双失神的眼睛。一桌子的菜,他俩谁也没有动筷子,仅成了摆设。过了一会儿,婷妮喃喃地说道,她想喝酒。她的话一下子说到他心坎中去了,此时此刻,酒才是他俩最好的朋友。

“服务员,拿两瓶啤酒来!”

“要白酒”,婷妮面无表情地说。

他一双担心眼睛停留在了她那张冰冷的脸上,“白酒?那你少喝点!”

“嗯”,她点了点头,嘴角上挂着一丝不易被别人觉察的,惨淡的笑。

换上了白酒后,两人开始慢慢地喝着。酒精是他俩疗伤的最好良药。喝着,喝着,婷妮趁他不注意,一把拿起酒瓶,一仰脖子,大半瓶酒顷刻间就灌进了她的肚子里,要不是他抢得够快,恐怕连瓶子都会被她吞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她趴在桌上,头一歪,不省人事了。

一大早,她睁开眼睛就见高远将头贴在床头柜上正轻轻的打着呼噜。此情此景,让她眼睛发热,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高远在似醒非醒,似睡非睡中听见她喃喃地说道:“我二次醉酒,而先后在我身边的二个人,一个是兽,一个才是一个真正的人!”

上班的时侯,他常常抽空打她的电话,电话中,他从她的声音中感觉到她的情绪十分低落。晚上,他又十万火急地拨打着她的电话,他在电话中听到她的声音都醉了,他仿佛从电话中闻到了浓浓的酒味。他的身子和心,就如长了翅膀一样,瞬间飞了过去。

她醉眼朦胧地为他开着门,“我没事,昨晚你没有睡好,回去睡吧”。她的脚好象是踩在了棉花堆上,又好像是走着太空步。这样,又让他头贴着床头柜睡了一晚上。

一清早,婷妮闪着泪花叫醒了他。她说:“都是我不好,拖累你遭了这么多的罪。但你不该对我这么好,我的身子很脏,现是残花败柳,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只怪我的命不好,今生与你无缘,我俩相约来生吧……”

“你说什么呀!虽然你的身子被玷污了,但你的心灵比什么都干净。说实话,自从我俩认识的那一天,我就喜欢上了你,我一直在暗恋着你。后来,我知道你也爱着我,但我的家庭贫寒,让我自卑,我怕连累你和我一同遭罪,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你,去向你真情表白,我认为我俩之间只可能是‘无言的结局’。昨天你让我真正明白了人间自有真情在,真情是不需要用金钱和物质去作为筹码的。今天,我正式向你求婚,嫁给我吧,婷妮!如果你不答应,我终生不娶,你说你在别的男人身上找不到我的影子,那我告诉你,在别的女人身上我同样找不到你的感觉,自从你进入我的生活以后,你就进入到了我的梦里,融入到了我的魂里……”

婷妮被他感动得泪如雨下。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不,不,我的身子已经破败了”,她一脸的痛苦。

她的话音刚落,高远就上前一把搂住了她,刹那间,他的嘴唇就贴了上去,接着,就疯狂地吻着她。婷妮一下子像触了电一样,把他抱得很紧很紧,她用唇舌激情地回应着他的吻。此时,他俩都恨不得要将对方活活吞到自己的肚子里去。

这一刻,时空凝固了,凝固在这迟到的吻上。两人多年禁锢在心底的激情,终于如火山爆发一样,使天地与之一同燃烧。干柴遇烈火,久旱遇甘霖,接下来,美好的故事也就跟着发生了。其情节简单,而细节很美,只是无法用文字来描述,虽然中文博大精深,但用于描述这一细节时,也会显得苍白、生涩。

婷妮的头贴在他的胸脯上,“你真的不嫌弃?”

“不嫌弃。”

“不后悔?”

“决不后悔!”

婷妮的热泪淌在他的胸脯上。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惊诧的俯视着她,“你怎么又哭了?”

……

高远在市文化局工作,工作非常清闲,多数时间就是看看报,喝喝茶。他很有人缘,办公室里经常是“高朋满座”。同事们在他办公室里谈着国家大事,分析天下形势,真是古今中外、天南地北无所不谈。高远很少插言,常常是微笑着,听他们胡侃一气。有时他们之间争得面红耳赤,高远就在中间做一些劝解工作。

上午,来他办公室的人刚散去,一个姑娘像一只蝴蝶,一下飘了进来,“高远,看报哪?”

“哟,小王,坐,坐!”接着,高远学着她的尾音说了句:“是哪,是在看报哪——”。他故意把那个“哪”字拖得很长。

小王咯咯地笑着,笑声如一盘散泼的豆子,蹦蹦跳跳的,蹦跳得满屋都是。

小王穿着超级时髦,有一点抢眼的妖娆。她是今年考取的公务员,研究生学历。人长得虽不算美,但能让人看得顺眼,只可惜长得没有特点,是丢在女人堆里不能让人一眼就能认出的那种。

她看着他。从她眼神里可以看出她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有事吗?”

“没有没有,你忙你忙”,她又像一只蝴蝶一样飘了出去。

高远在心里笑了笑。他明白,小王一直在心里暗恋着他。他几次发现,她那双眼睛看他时总是怪怪的,而且总想找机会和他搭腔。往往,行为表情是思想的衣裳,这一点他心里非常清楚。

高远今年二十八岁,到了要及时成家的年龄,所以局里的同事们总好拿他和小王开玩笑,有意撮合这段姻缘,说他俩再不考虑个人问题就快成剩男剩女了。高远的父母也常常为他的个人问题着急,每次打电话时,母亲从不忘记和他补上这样一句话:“儿呵,找个媳妇吧,再过几年,娘就老了,带不动孙子了”。前些时间,他的确考虑过这个问题,也自然想到了小王。可是,小王只有一样能让他满意,那就是学历。他认为她没有婷妮稳重,容貌更不是婷妮一个级别的。他常在心里嘲笑自己,你在白日做梦,要找一个和婷妮差不多的老婆,那是唱高调,可能性几乎为零。他最不满意的是小王的家庭背景,她的父亲是一个高干,他不愿攀龙附凤,他认为,人要靠自己奋斗,不能躺在温柔乡里睡懒觉;如果他哪天时来运转能被领导看中,还会被别人误认为是依靠裙带关系,有损自尊。

娘呵、爹呵,爹呵、娘呵!你儿子现在给你们找到儿媳了,你儿媳那不是一般的优秀,那是相当相当的优秀!到时,保准让你二老乐得合不拢嘴。回家后,我还要带她到我们村子里去转几圈,让别人眼热死,好让你二老长长脸。

一个风和日丽的一天,树枝轻摇款摆,小鸟鸣唱,各色的野花在窃窃私语,挤着眼睛相互笑着……婷妮温情地挽着他的胳膊,随他漫步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路上,他为她介绍着家乡的山水,地理地貌,风土人情,为她说着他儿时的故事……

“想什么哪?”一个女中音把他从幻想的世界里拽回到了办公室。

他一楞神,笑了笑,“张姐,没想什么哪——”他又学着本地人讲话尾音中拖着的那个“哪”。

“刚才看你一副发呆的样子,还说没想什么哪,是想着要找老婆的事吧?”

“没有没有”,他的脸刹那间就红了,心想,你真神!还真的被你说中了。

“哟,这么大的人了还害羞,真没出息!该找了,再不找你就老了哪!要不,大姐给你说一个?”

“不用不用”

“还说不用哪,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人长得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你有才又有什么用?一天到晚写呀画的,你真能做到让‘山色与石色共丽,书韵与水韵齐流’?当今是一个务实的年代,讲的就是权和钱,女人是权和钱的奴隶,没权没钱的男人再优秀都找不到老婆……”

高远在心里不完全认同她的观点,但没有吱声,只是默然地笑着。

张姐是一个热心热肠的人,也是一个有名的快嘴,一旦说起话来,就像扫机枪一样,让别人根本上插不上话。她的外号叫“炮姐”。她听到别人这样称呼她,而她还嘻嘻哈哈地笑着,常常丢了一句:“要死哪——”

“嗨,我看小王那丫头就挺不错的哪,我也仔细观察过,她对你是蛮有意思的哪。你个死木头,这样的好事,你上哪里去找?这丫头的条件特别好,说学历有学历,说人貌有人貌;她爸还是一个比市长都要大一点的官哪!别人想追都不敢追,你小子还真是有福!菩萨长眼,菩萨保佑,好人有好报……”

“不用不用”,他只插上了这一句话,刚想说下文,就被张姐一下子又给打断了。

“别不好意思哪,这件事张姐就给你作主了。我也问了小王,她对你很满意。”说到这,她突然一吐舌头,“哟——我怎么把她对你很满意的话也说出来了哪,你看我这张嘴!那丫头就怕我快人快语的,反复叮嘱我,叫先探探你的意思。你看我这张嘴哪!哈哈哈!不过说出来也没有关系的哪,小高,这是好事哪……”

突然,高远的电话响了。他一扬手朝她做了一个手势,“张姐,我的女朋友来电话了”。

张姐在一旁看着他,刹时就长出了一脸的惊奇。见他一挂电话,张口就说:“原来你有了女朋友哪!局里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哪。哈哈哈,看来你适合搞地下工作!好事,好事,到时别忘了请我吃糖哪!”

“一定,一定”。高远一脸甜蜜,好像糖先被他自己给吃了。

晚上,婷妮到了高远那里。一见面,二人一下子就抱到了一块,他俩饿极了,你啃着我,我啃着你,狼吞虎咽的。

激情退潮后,婷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高远。

“你这么看我干嘛?”

“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好看呗,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看”

“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现在该你了,快告诉我,你看我的答案”

她咯咯地笑着,“在找你的缺点呗”

“人总会是有缺点的嘛,不要要求太高嘛”

“怪事,我看你,越看越完美,叫我挑,我挑不出你半点毛病来”

“哪能呢,怎么会呢,哪能呢,怎么会呢”,他得瑟着。

接着,他给她讲起了今天张姐的故事。最后,他学着张姐的声音,“‘我怎么把她对你很满意的话也说出来了哪’”,还故意把那个“哪”字作了特别的夸张。

婷妮笑成了一团,眼泪都跟着出来了,她笑得像杨柳婀娜,她笑得似花枝震颤,她笑得如花中带露。

“我也调到你局里去工作”

“为什么?”

她的眼角上挂着笑,嘴却噘得老高,“怕你被小王抢去了哪——!”一脸调皮相!

接着,他在她的身体上轻轻掐了一下,学着张姐的话:“要死哪——”

婷妮对高远说要调到文化局里去,虽说是一句戏言,可就因这句戏言还真的让她动了心思。

组织部是许多人向往的地方,是培养干部的摇篮,没有几分仙骨和造化的人,哪是一般人能去得了的地方。而婷妮却见不得那鬼地方,感觉上班就像进了地狱一样,总是惶恐不安。这种感觉以前没有,她知道,这是她讨厌、仇恨常新而对单位引起的一种不适反应。现在,她一想到那张戴着道具的面孔,就恶心;一想到在私下里,他看着她的那双色迷迷的眼睛,身上就起鸡皮疙瘩。她坐在办公室里常常思考着,为什么有人举着一张君子的面孔,却长着一颗小人的心?难道真小人常常是以君子的面目出现?怪不得人们常说,世界是非颠倒,眼中分不出好人和坏人,能分得清的,只有男人和女人。就说常新吧,他往会议桌边一坐,一本正经的样子,谁又能看出这面具背后的真实嘴脸?别看他大道理小道理讲得头头是道,其实是在演戏,是上演话剧!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心黑肺黑肚肠的家伙,是一个什么事都做得出的畜生,恶魔!一想起这张面孔,她晚上常做恶梦,就连吃饭都感到胃口不好。最近,她总是有意去回避他,不到非去不可,她不去他的办公室,也不去会议室,因为这是他常常出入的地方,那里有魔鬼的面孔和魔鬼留下的影子,还有那魔鬼的气味!她脑子里还想象着魔鬼在那里制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阴谋……

“婷秘书,常部长叫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李科长给她传达了指示。

“哟,婷妮你来了,坐,坐!”他兴奋地起身迎接着她,那讨好的样子和太监见到了公主一样,潜伏的奴性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了。

虽然他骨子里和太监一样,随场合、对象而发生变化,有时一张狗脸,有时又举着一张人脸;但太监对女人没有威胁,而他却十分危险!

“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他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关门,一边挤了挤眼睛朝她露着鬼脸。

“别关门,我讨厌这里面的味道!”她声调陡然走高。

“哦,是烟味吧?”

是畜生的味道!这句话没有说出来,但心里窝着的火却毫无遗露地表现在了她的脸上。

“坐,坐,喝水吗?”。

“没事,我就走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开始的一张嘻皮笑脸,转舜间就涂上了权威的色彩,“你写的材料中有些措辞需要推敲一下”

“鸡蛋里挑骨头,无事找事,你划掉不就行了”。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下,拿起材料转身就走。自从他和她发生那件事后,她和他很少说话,说话也是火药味十足。

“哼,阴不大毛不少,人不大脾气不小”他把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让说的话,介于让人能听清楚与不能完全听清楚之间。

“你说什么?!”愤怒让她转过身来厉声问道,并且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无耻的流氓!

“没说什么,我是说,孙悟空一身猴毛,本事不小,但逃不过如来佛的手心”。说着,他伸出了手掌,然后握着,“你知道吗?如来佛还有乾坤袋”。

她一脸鄙视,看着这个能言巧辩的家伙。接着,又不屈不挠地说了句:“什么意思!”

斗争一触即发。

“没什么意思,我最近在研读《西游记》”。他的一张脸上陡然间又有了笑容,眼睛里却隐现着萧杀的寒光。

回到办公室后,她一下子伏在办公桌上偷偷地哭着,她下着决心,要离开这七十六号魔窟!

高远出差的这几天里,婷妮心里很失落,有一种时间过得很慢很慢的感觉。在组织部受到常新威胁的事,她也没有地方去倾诉,窝在心里很是难受。她天天盼他回来,她在电话里老和他说想他了。是的,她太想他了!她暗暗嘲笑自己,他不在,你的魂也给丢了,你呀,真没出息!她又在心里悄悄地问着自己,他出差了去什么地方?答案是,他出差去了她的脑子里,脑子里有他的脸,有他的动作,有他的笑声,总之,脑子里全部是他!为什么会是这样?她想探个究竟,终于,她揭开了谜底,人间因为有了高远,才有她婷妮;否则,她根本不想来到这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浑浑浊浊、肮肮脏脏的世界里。冥冥之中,她感觉她是为他而活着。她一想到他的样子,就笑得如傻瓜藤蔓上开的花。她想:结婚后,我在家里天天陪着他,还要去单位陪着他。对!去文化局,我也调到文化局去,每日二十四小时,让他休想从我的眼睛中溜掉……

“婷秘书,在想什么呢?”

她笑了笑,算是敷衍了事地向李科长作了回答。

李科长的问话,让她一下子从充满阳光和鲜花的世界里又走回了现实,只是调到文化局去的这一想法仍在脑子里呆着,变成了她现实中的梦,成为了她心中闪光的目标。

调到文化局,她有二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一是脱离虎口,走出狼窝;二是她和高远同在一个单位,可以带来工作和生活上的便利。

如果常新不同意怎么办!她的脑子里突然划出了一道闪电,接着耳边又回响着常新的声音——乾坤袋,乾坤袋,乾坤……眼前不断地晃动他的魔影,狰狞的笑,那寒得彻骨的目光……

她想,这是共[chan*]党的天下,难道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他是一手遮不了天,还有英明的政府伟大的党,而这点小调动的事,还必须要征得他的同意,这就是常新说的“如来佛的手心”,他的手心里就是管这个事的。

不给组织提任何要求,自己不要任何职务,从组织部调到文化局去,这不是人往高处走,而是水往低处流;再者,她认为她现在已成为了他的眼中钉,钉子不需要拔,自己走掉,他应该是求之不得,一定会顺水推舟。一想到这里,她就如看到了光明的曙光一样,心里一阵激动。

有想法就有动力。她硬着头皮去了常新的办公室。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常新坚决不放她走。他还说出了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她是部里很有发展前途的干部,组织是通过考察和了解才把她调过来的,才来这么点时间就说走,这会让别人怎么看我?说我常部长留不住人才!他还说,从组织部下去的人,一般是要担任领导职务的。他又说,你说你是学中文的,想下文化局去发挥你的特长,这想法不错,是好事,年轻人就要这样,要求进步总是无可厚非的嘛;但不是现在就下去,还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最起码也要给你戴顶文化局副局长的帽子吧?

她不稀罕帽子不帽子的,她想,被他戴上帽子的人,不一定就是一个好人,她不想由一个好人而变成了一个坏人,更不想变成了一个不是人的人!转而她想到:如果硬性推辞,说不要任何职务,这样就会让他明显看出我是在逃避他,他可能更不会让我走。想到这里,她委婉地说,我只想去发挥自己的特长,给我一个官,可能我……

她还没说完,常新一下子就打断了她的下文,他说,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别谦虚,你好好在这里干,放心,到时我会把你的事作为头等大事列入议事日程的,有我给你罩着,你还担心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呢?最后一句话是说得声情并茂,音调拖得是意味深长,脸部表情是耐人寻味,奇怪的眼神又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此时,如果地上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她会从地缝中迅速钻了进去,永远不想出来。

突然来人了,有人进来汇报工作。这机会解了她的围,她匆匆走出了常新的办公室,她感到外面的空气好新鲜。

醉翁之意不在酒!狐狸、畜生、猪、狗,只要是她能想到的,她在心里都狠狠骂了一遍。她和高远一样,不是气得不行,一般不讲粗话、脏话。她记得高远曾经说过,他讲脏话讲不出口,脑子里少了一根这样的弦。无助中,又使她想起了高远。

一会儿,她就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他回来了。接着,她满腹的愁云,顿时烟消云散,取代的是无比的快乐。她情不自禁地轻声哼起了黄梅小调——“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她突然之间又变成了一只快乐的小鸟!

高远肯定了她的这一想法。他先讲出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的原文和出处,然后说:“天地沉沉浮浮,朝代更更替替,纵观中华民族五千年的风风雨雨,横看当今十三亿人口的现实,唉!世象纷繁复杂,让人时刻感到是生活在风尖浪口之上。你看,官场、商场、各行各业,各个层面,哪讲什么诚信、仁爱、包容,表面一看和谐有序,实则是暗流涌动,斗争凶险异常,他们心里想着的是要把每一个人作为自己获取利润的对象,权欲、利欲,色欲,种种的欲望,让他们丧失人性,于是就有了阴谋诡计猥亵着光明正大,小人调戏着君子,罪恶扼杀着希望,欲望,在不断地吞噬着天下苍生……”

他苦笑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你身心上受到的伤害,你内心的痛苦,你的担心和恐惧,你的愤怒,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你,而这又都和你所处的环境有关,你危如累卵,面临的是粉身碎骨!环境对你不利,那么走出来,哪怕就是一座皇宫也不要感到可惜,选择退居次位可以避免祸害。人的一生,进固然重要,有时退更显必要,进和退都是求生存,生存是硬道理!而生存是要讲环境的,不利于你的生存环境,你就要做到良鸟择木而栖。你的这一想法,是转危为安的明智选择,我为你感到高兴,我百分之百的赞同你这一正确的选择!”

婷妮看了看一脸兴奋的高远,却苦着脸喃喃地说:“道理我都懂,但关键是现在想走还走不了”,眼神中露着无奈。

“为什么?”

接着,她把她去找常新要求调动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难道他想把你当作笼子里的金丝雀?”他的脸上疑云密布,心一下子就蹿到了嗓子眼上。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婷妮一脸愤怒,“我要主动出击,决不能坐以待毙!”。接着,她抱着头,叫声中好比见鬼,“那鬼地方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我会疯的!”她抬起头时,脸上全是绝望。

不能坐以待毙就要主动出击,只有主动出击才能解围困局。一般主动出击是强者进攻战术,而弱者在实施这一战术时必须要找准突破口,这样,主动出击才有意义。突破口在什么地方?多少天来,这是他俩一直讨论不休的话题,可是,讨论来,讨论去,一直没有个结果。他俩困惑着。特别是婷妮,是吃不好也睡不好,面容上有显而易见的憔悴。高远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找不到好的办法,只能老举着一张任她倾诉的脸,总是安慰着她,他说,办法总是会有的;叫她要急事从缓,千万别伤了自己的身体。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欺骗着自己,也欺骗着婷妮,他想让他俩在这欺骗中麻醉。

一连几天都没睡好,高远实在是要睡得不行了,上床头一着枕,呼噜声就轻轻响起来了。他忘记了他俩的功课,忘了他俩之间的作业,只是用甜甜的呼噜声来完成他在梦中的填空练习。

对于婷妮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早上,她带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去了一家医院。

当日晚上,婷妮兴奋地把她想好的计划诉了高远。高远看着一张妊娠报告单后,笑了笑,“这样严肃的问题也能掺假?”

“这社会真的东西少,假的东西多,是一个虚假的社会:假报表、假数据、假考评、欺下瞒上;假面孔、假戏真做、真戏假做;假文凭、假种子、假药、假食品……”她被这假闹得一下子缺了氧,她吸了一口气,笑了笑,“一张假报告单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一落,他俩人便笑成了一团。

……

婷妮坐在高远的腿上,拨通了常新的电话,她按了扩音键。

“喂,是婷妮呀!”

一个“喂”字,喂得跟蜜泡了一样;“是婷妮呀!”这声音兴奋得跟吃了伟哥一样。

高远的脸上电闪雷鸣,要是有枪,他会把常新从电话中一枪给毙了,而且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常新,今天我去医院作了检查……”

沉默了好一阵子后,好像从另一个世界飘出了声音,“不会吧?”常新突然阳气虚脱,声音一下子像变得很老,很苍老。

“明天我拿化验单给你看,你这臭流氓!”婷妮陡然提高了音量。当然,这愤怒的声音中,有真也有假。

“是不是你男朋友……”

“你个老畜生!你还敢抵赖,到时可以去做亲子鉴定;那天晚上你干的好事,你心里清楚,我有没有男朋友?你说!”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电话中传来了他怯怯的声音:“那,你开一个条件,只要把胎拿掉,什么都……”

“条件嘛,不高,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叫你老婆让位;否则,……”。她按她和高远事先设计好的台词说着。

“别,别,别,别急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明天我打电话约你,见面详谈好吗?婷妮!”

电话一挂,他俩一击掌,眉飞色舞地同时说了声:“耶—”

一连几天,婷妮在不断地发起攻势,紧逼常新和他老婆“离婚”,她在电话中说,又在茶座包间里谈,一旦见他办公室无人,她就见缝插针,把针一次又一次地插到他的心窝里去。高远导演得是紧锣密鼓,她也很深入角色,把自己扮演成一个让常新头痛而又寝食难安的缠访户,上演了一出精彩的闹剧。最终,让常新沮丧地败下阵来,不但答复了她调动的事,而且还让她发了一笔意外之财。

礼拜天,常新在一家茶座中等着她。她一进来,他就起身迎接着,一脸的谦卑。这让她想到了李连英见老佛爷的样子,她感到十分可笑:哈腰无骨气的东西,就差没长尾巴!她又想,长了尾巴的东西可能还要比他强。

“老常,离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她阴着脸,直呼老常,按高导演设计的台词说了开场白。

常新的脸一下子皱成了苦瓜,“哎哟,我的姑奶奶,犯这样的小错误,当官的又不止我一个。多少人离婚了?不是我不想离,说真的,我一看到我那又老又丑的老婆就来气,可是,我不敢离呵。瞎折腾的只有哪些小鱼小虾们,像我这样级别的干部不能这样做,要注意形象,注意政治影响。你从新闻中可以看到,一些国家元首出国访问带的夫人中,有几个美人?有的老得真让人恶心,丑得让人连饭都吃不下去,可他们离婚没有?没有呵。不说别人,就说陈水扁,他不是为他坐在轮椅上的夫人献花和送去拥抱吗?难道他是真心的?难道他真的就没有别的女人?不可能的,打死我都不信……”

哼,注意形象注意政治影响,你还有形象吗?你连人都不是,还有什么形象可言?你犯下的罪恶,给我的人生留下了永远不能抹去的污点,对我心灵上的伤害已达到了不可复加的程度,你个畜生!为掩饰自己,你还有一套冠冕堂皇的歪论。告诉你,这个世上我的敌人只有一个,这个敌人就是你!要是有刀有枪,我现在就把你给杀了,我要报仇,我要雪耻!一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就升腾起了原子弹一样的蘑菇云。

“按照你的逻辑,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不成?世界上有这样免费的晚餐吗?你说——!”她一脸愤怒,连声音里都带着硝烟的味道。

他看了看她这颗被引爆的炸弹,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小,像一个中弹的皮球在不断的泄着气。

“把胎打掉,你饶了我吧,我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的!放心,你提拔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还有一个过程,虽然我说的话能算数,但还要经过一个组织程序是不是?这个你应该懂的……”

婷妮一听心里就慌了,冷静一想是这么一个理。她在心里庆幸着自己,好在这几天一直没有和他提调动的事,这老狐狸鬼精鬼精的,如果过早提出来反而还会露馅。

她作了一口深呼吸,她要一鼓作气,展开了下一轮的攻势,“你不离婚,我就把孩子生下来,你看着办吧!”说完转身就走。

常新一下子就慌了手脚,他连呼:“别别”。

婷妮又按导演设计的动作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他连忙从包里掏出了一本《房产证》和一串钥匙说,“证上的名字是你的”。接着,他又嘻皮笑脸地说道,离什么婚,“婚姻不就是一张纸么?我和老婆就是不离婚,现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要你愿意,我求之不得,我一生阅女人无数,只有你才是……”

看着一脸无赖的他,她心想,你这个无耻之徒,你是什么东西!哼,狐狸也有被猎人逮着的时侯吧,你中计了!畜生,你至今还不思悔改,真是狼改不了吃人,狗改不了吃屎,你去死吧!

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又说到台词上去了:“你就这样养‘金丝雀’吗?你就把我这样打发了吗?那我心灵上受到的伤害,我的青春谁来负责?!”

室内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儿,他又连忙从包里掏出了两根钥匙说,“这小车也是对你的补偿,这总行了吧,姑奶奶!”

这畜生在我一人身上就敢花这么多的钱,他到底有多少黑钱呵!怪不得巨贪巨贪,几个亿的贪!钱都跑到这些畜生的口袋里来了!

她事先并没想到要他的房子和车子,转而,她想:反正这些东西是他贪的或别人送的,不要白不要,他也应该为我付出一点代价;再者,我和高远结婚也用得着。

见她拿了他送给她的房子和车子,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开始有了点暖色。然后他反复叮嘱她,叫她赶快去医院打胎,并承诺给她十天病假。

婷妮一愣,如果答应了,结果会怎样?不答应,结果又会怎样?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哪我的调动需要多长时间?”

“四个月左右,四个月才开一次人事会。副局长这个帽子不大也不算小,得市委常委集体定。”接着,他又补了一句“你放心,你的帽子包在我的身上,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也才四个月嘛”

她一下子傻了,四个月!还等四个月,是孕妇都能挺出肚子来,如果不假装答应,到时这畜生不就明白了一切,以后他卡你调动的壳,你又怎么办?

但又不能很快地答应下来!她灵机一动,“休假?谁去顶我的工作?”

她以为这是个假戏真唱、瞒天过海的高招:一是不引起他的怀疑,二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下的台阶。

“这个由我来安排好啦,你放心去吧”

“老常,那我明天去医院了,调动的事你就关心一下”她不得已又叫了他一声老常。

命运常常会把一些人推在十字路口,当人陷入迷茫时,往往就是一个闪念而决定着人生的祸福。从婷妮与常新的这次搏弈中会让旁观者看到,表面是婷妮胜了,但就是一念之差给她埋下了隐患,留下了祸根,让她后来悔恨不已。如果她不拿这房子和车子,不要职务而光提调动,那么这个故事的过程和结局就会重新改写。

高远最近心里一直有一个不祥的预感。

他总预感婷妮哪一天会离他而去!但婷妮对他的真诚,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那么为什么会有这样荒唐的预感?他常常在心里好笑,笑自己神经过敏,应去精神病医院看医生。但这一预感却像一个阴魂一样附在他的身体上,在不断地扯动着他的脑神经;又像厕所的苍蝇,夏天的蚊子老在他的身边嗡嗡作响。他总想找出理由来推翻这一预感,用理由来说服自己,是自己心里有病。他宁可自己患病,也不想这个预感会变成现实。

推翻自己这一预感的理由他能找出一堆,找出一大堆。

婷妮在休假的十天里,天天伴着他。她天天为他做饭,洗衣服,还给他端茶倒水。人们都说韩国和日本的男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有地位,但与高远相比就差远了,这么说吧,高远是韩国男人们的大哥,是日本男人们的老爹。有时,他感到不好意思,开着玩笑对她说,我被你宠成了一个土皇上;你不要老用封建的那一套来腐蚀我革命干部的意志,让我成为了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让人不耻的家伙。而她偏不,噘着嘴,说,你又不是做别人的皇帝,你是我的皇帝,我高兴,我愿意。有时,他拦都拦不住她,她就要为他做这做那,连早上起床的衣服都是她拿。她还说,我是小女人,你是大男人,我应该做好一个小女人份内的工作。她把而今一些女人在男人面前缺少的奴性,从潜意识中完全为他释放出来了。她做家务做得是极其认真,是一丝不苟的那种,她跪在地上擦地板,那擦得是光亮照人,让人感觉跟站在了镜子上一样,连五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还买了几盘小花草,把单位为他租住的简陋房子收拾得是井井有条,显得风生水起,让这个临时的小家,空气中都充满了生活的香甜,日子的味道。他一回来,他就在门前学说着电视剧中的一句台词:我回来了!接着,她像一只小鸟一样飞到了他的跟前,说了句,呵——我的大男孩回来喽!一个甜甜的啵,让他一下子就掉进了蜜罐子里。

他把他和她的事,在电话中告诉了父母,她也把她和他的事告诉了她的家人,两家人的笑声从远隔千里的地方纷纷来到了他的屋子里,他和她一同笑着,和家人们一块乐着。她抢他的电话,要在电话中和他的爹娘说话,她一会叫爹又叫娘;他也夺过她的电话,给她的父母送去了一份大礼:亲切称呼——爸!妈!他常常想,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富翁,能成为富翁是因为有了婷妮!他将她视为生命中的生命;失去她,他就会成为一个乞丐,精神贫困潦倒。

婷妮在不断地编织着自己的梦,这个梦里有她也有他。她在常新送给她的屋子里,添满了家具,她笑呆笑呆的神情里,没有人知道她是在想些什么。他问她,她就趴在他的耳朵上说,想当你的新娘,傻瓜!她的眼神里就差没有披上婚纱……

她怎么会离你而去?他摇了摇头,一万个否认,在心里骂自己发了神经!但是,他又相信自己的预感,虽然他读的是马列主义毛主[xi]的书,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要让自己否定自己的预感就像是要推翻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体系一样,难!如果要让他肯定自己的预感,但又拿不出任何依据,只是一种感觉,这样,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预感缺乏理论支撑,显得好苍白。

他这个人好像一生与预感有缘,他还在上小学的时侯,一次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感到心里咯蹬一下,回家后,他就对他娘说,不好,是不是病重的姥姥过世了?结果,应了他那句话,后来,哥哥和妹妹老骂他是张乌鸦嘴;考大学时,他梦见一只喜鹊在他家门前的大梧桐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梦醒的当天上午他就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婷妮被常新强*的前些日子里,他又梦见一只凤凰落在了家中门前的那棵大梧桐树上,紧接着,他和婷妮恋爱就开始了,让他正式唱响了《爱情进行曲》,实现了他和婷妮的梦,一个梦寐以求的梦。

这次他的预感是做了梦还是有其它征兆?没有。而他的思维一直停留定格在了一个问题上。

一天,婷妮强拉硬拽地叫他去看她的房子。房子装修得果然很漂亮,家具也一应俱全。他一个穷光蛋,不但没有刘佬佬进大观园的感觉,反而显出一副漠然而又神不守舍的样子。婷妮吃惊地问他,怎么了?他摇了摇头,嘴上说没什么,但心中却一直在想,他想起了常新对婷妮说的话,什么如来佛的手掌,如来佛的乾坤袋。想着,想着,他竟出了一身冷汗。他看这房子,严严实实的,丝风不透,他感觉他就像是被如来佛捏在了手心里一样,一会又觉得自己是被装进了乾坤袋里。他在屋子里仿佛看到处处都有常新的影子,又有常新的味道。他突然神经兮兮地说,这屋子里有什么怪味道!婷妮闻了闻,说,没有呵,是油漆的味道吧。他感到浑身不舒服,几次想走,而婷妮怎么也不同意他走,要他今天在这个不久就是家的地方先享受一下,享受一下他俩未来的感觉。吃晚饭时,他老觉得自己在这屋子里吃饭有一种吃软饭的感觉,一想到这,心里就有点恶心。婷妮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他说,没什么。然后又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是有点感冒吧。婷妮连忙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过了一会儿说,不烧呵!晚上,他俩早早就洗完了澡。在床上,婷妮是柔情如水,她不停地学着虎妞的声音和他说,祥子,干活!快,干活!不同的是,虎妞的嗓门很粗很大,她的嗓子却很细很柔。面对这真情的呼唤,要命的是,他老想着这张床上躺着三个人,还有一个人就是常新;感觉婷妮不是和他在说话,而是在和常新说这说那。他在心里骂自己是神经!但骂也不行,他的小二子很不争气,它哭丧着脸,那状态,一直是在下半旗志哀。慢慢地,他想起了著名作家张贤亮的小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他从心底里佩服这位大作家,认为他太神奇了,小说中描写的有些情节、细节和他现在的状态是一样一样的!由于他久久没有动静,让婷妮感觉很奇怪,然后,她像一只小蜜蜂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地叫: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而他却在心里鼓励着小二子,小二子好样的,你会给我争气的,你一定会抖擞精神,重振雄风……心无二用的他,只能用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的声音来回答着她的问话。慢慢地,她哭了起来,她说,你和歌词里唱的一样——爱不爱我?爱!爱得越来越含糊,爱得越来越陌生……

高远办公室里又是“高朋满座”。大家在一起谈天说地,有人说美国佬可能要和伊朗开战了,中国和俄罗斯一旦出兵就会引起世界大战;有人又预测着我国南海风波的最终走向,说,中国的态度真的让人受不了,是打还是不打?有人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做忍中求稳,要在忍气吞声中谋求发展,要发展只有忍气吞声……有人反驳了一句:如果忍无可忍怎么办?回答是,不知道,这得要去问中央军委!

一阵哈哈的笑声后,有人又转换了话题,说起女人来了。女人往往是谈笑的佐料,一谈到这个,许多人就来了精神。谈色亢奋,是人这个灵长类动物的一种本能反应。

有人说,当今的一些女人比外国女人还要开放,那丑陋的东西赶时髦赶潮流不说,还特灵醒,跟长了眼睛一样,认得权和钱,你说怪不怪?而且,它还有嗅觉,能嗅出谁有权谁有钱来……

又是一阵哄笑,在哄笑的声浪中,张姐骂了一句,“你们要死哪——!”

接着有人又说,只要有了权和钱,当今的女人随搞,因为一些女人拥抱着权位,热吻着金钱,总是搂着权和钱睡觉;你们看到没有,二奶、小三们住着好房开着宝马,招摇过市,不但不知羞耻,反而还觉得自己挺自豪!现当官的,有钱的,有几个人没有情妇?没有情妇的人那就是混得不黑吊!往往会扒灰的,是会当官的,是有水平的,是会玩平衡术的,你们想一想,哪个当官的在位不都是在玩平衡术,什么工作不工作的,那是鬼扯淡!只要玩得不出问题就行了……

“嘿嘿,那是的,那是的,他们玩女人也一样,‘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有人在一旁咐和着。

高远坐在一旁默然无语,脸上是火烧火辣的,心里很不是个味儿。

“要死哪——你们男人才不是东西哪!女人哪会有你们说得这么差!”张姐忍不住,又开炮了。

人们从他办公室里散去后,他心里一直在问着自己:婷妮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会不会也和他们说得这么差?怎么会呢,婷妮这样疯狂地爱着你,怀疑她,你就是没有良心!

那婷妮的房子和车子!

突然,他看到婷妮开着的小车上,下来了一个近五十岁的男人,而这个人正是常新!他认识常新,常新经常在电视中露面。婷妮笑吟吟地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向常新送给她的房子的方向款步走去。他的心,顿时蹿起火苗,他狂奔过去,跑得跟飞起来了一样,他一拳朝常新打过去——“嘭”地一声砸在了桌上。

他从幻觉中走出来后,狠狠地赏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在心里厉声地质问着自己:婷妮的房子和车子是怎么得来的,你还不知道吗?她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你怎么会不相信她呢?她对你怎么样,难道你心里没有数?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这样的好女人你上哪里去找?接着,他又狠狠地补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想她了,他真的想她了,几天没见,就好像分别了好长好长时间一样。下班的路上,他拨通了她的电话。她在电话中问,是她来他这里,还是他去她那儿?他没作任何思考,说,你来我这里吧。

婷妮把“自己的房子”装修好了后,最近,她就搬了进去。高远自从那天住了一夜,后来,他从不愿踏进那里半步。

晚上,他和婷妮做爱时,又让他想到那该死的房子和车子!于是,他在婷妮身体上拼命地折腾着,他的下面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在咆哮,他用猛烈的炮火在向房子和车子开炮,再开炮!突然,他看到了常新,常新和一帮人在一起,这帮人中,有比常新个头大的,也有比他个头小的,他想,他们绝对是一夥的!他杀红了眼睛,吹响了冲锋号……

不一会儿,常新从婷妮的手机中活了过来!她拿起手机,顿时起火,“常新,我告诉你,不要这样无聊好不好!三更半夜打电话,你什么意思?要不要我的男朋友现在就去剥了你的皮!”她从电话中发射了一枚远程导弹,一下子就把对方给炸哑了。

高远听到电话后,心中波涛汹涌,惊涛拍岸。接着,他在咬牙切齿中,蹦出了几个杀气腾腾的字:“畜生,哪天我真的要活剥了你!”气头上,如果他有翅膀,真会立马飞过去把常新给活活掐死不可!

冷静后,他又在想着常新说的什么手掌心和乾坤袋的话来,他深深地为她捏了一把汗,担心着她的前途和命运。

她偎在他的怀中。过了一会儿,她哭泣着,“看把你气成这样,是我不好,是我惹来的祸;等调动后,我俩就结婚吧?”

“嗯”高远连连点头,她的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他的心坎中去了。

婷妮又呢喃细语地说道,“按那老畜生说的,离调动的时间还有一个月零三天”。

“你记得这样准?”

“我度日如年呵,我天天掰着指头在数,每天眼里看着太阳升起,心里盼望着太阳早点下山”,说得极其伤感。

高远一把搂紧婷妮,心里在说,我可怜的婷妮,我可怜的宝贝!这些日子真亏了你……

不好的预感再次向高远袭来。

婷妮又陪常新出去考察了!

他想到婷妮临走时,她把他的房子收拾了一遍又一遍,该擦的地方,擦了又擦。她反复叮嘱他,要少喝酒,晚上看书、写作,不要搞得太晚,要注意身体;想她的时侯就给她打电话;还有,还有……她婆婆妈妈的,和他说这又说那,千叮咛万嘱咐的,唠叨得没完没了,一张脸上,闪动着一丝淡淡忧郁的眼睛,说话的神态里,似乎有一丝悲凉,让人看上去,总感觉怪怪的。

一天没见她,心里没有什么,二天没见她,心里仍没有多大的感觉,到了第三天就开始想她了,到了第四天,她就如一种有着无比强大生命力的植物,开始在他脑子里疯长。慢慢地,他脑子里一点空隙都没有,就连每一根脑神经里都是她的影子和神态:婷婷玉立的倩影,那巧笑倩兮的迷人笑容,那温情脉脉小鸟依人的样子……

思念,让他迫不及待地打着她的电话。电话中,她告诉他,她还需几天才能回来。她甜甜的声音,暂时淡化了他对她的思念和牵挂。没半天功夫,她的影子又闪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在心里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他笑自己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然后,他轻声哼唱着京戏大师于魁智的唱段:“自古伤情多别离”。他的抒情抒发得非常到位,声音里充满了伤感。他想,如果叫他去参加歌咏比赛,按这样的状态发挥,他准能拿到大奖。

晚上,他一人躺在床上,思念的潮水,一下子漫过了他的身体,他整个人在这如水的思念中浸泡着。他闻了闻枕头上留有她发香的气味,然后眯着眼睛,有一副很陶醉的样子。他想她,想得如饥似渴!他受不了这思念的折磨,更无法控制自己这颗很不安分的心,他只好又拨了她的电话。谁知,她的电话设置的是呼叫转移。这让他很失望,转而,他想:晚上又不开会,设置什么呼叫转移?他看了看手表,然后,骂了自己一声,傻冒!不开会还不让人休息,现到什么时侯了?午夜十一点!

突然他看到:婷妮被常新按在了床上,婷妮哭嚎着,身体在床上不断地挣扎着,之后,响起了常新魔鬼一般的笑声……

他一骨辘从床上爬起来,身上是冷汗淋漓。他揉了揉眼睛,然后回想着梦中的情景,他感觉这个梦不是什么好梦,有不祥之兆。之后,他一夜未眠。

白天,有同事问他,你无精打采的!怎么找不出你昔日的半点精气神来?他尴尬地笑了笑,而后又想到了那个该死的梦。

这个梦怎么这么奇怪?

他一直担心着婷妮出差时再次被常新骚扰,他曾多次叮咛她,不要再喝酒,要时时警惕常新。难道是……

但一想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思想是梦的载体,他就感到这个梦并不奇怪。于是,他就在心里不断地质问自己,一个研究生,有用科学武装起来的头脑,不信科学却信什么预感?真是透顶的荒唐!

然而,他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又将思维锁定在她把手机设置呼叫转移的问题上。他和她有约定,二十四小时为对方开机。他打过她无数次电话,他也说不准这个无数次是多大一个数字,反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数字。以前,她从没有设置什么呼叫转移,突然玩起这个节目,这让他又感觉奇怪!如果把奇怪的梦和她设置手机呼叫转移的事联系在一块,是不是有着某种的必然?想到这里,他身上一阵燥热。他不敢再往下想,他老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她累了,她怕自己睡着了被电话吵醒,她设置呼叫转移只是一种偶然,并没有你想的那种必然!再者,婷妮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疑神疑鬼的,你还是一个男人吗?像女人患上了更年期综合症一样,如果这臭毛病不改,叫她往后如何跟你过日子?

虽然他在心里不断地指责自己,但疑神疑鬼的病根还是去不掉,不但去不掉,而且还折腾得他越来越不安。他想,他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不就行了!他的脑子里突然来了一个闪念。他打通了她的电话。他在电话中问这问那,嘘寒问暖,关心有加,很像一个“灰太狼”!接着,他又说他多么的想她;最后才说,昨晚打你电话,可是,你怎么设置了呼叫转移呢?他问得是轻描淡写,故意将这一敏感的问题淡化。而婷妮在电话中回答得是断断续续的,好象是手机突然出现了信号故障。最后,婷妮说,她也好想好想他,说着,说着,她居然哭了。但哭声又十分流畅,根本没有什么信号故障!这哭声,仔细一听,成分不纯,还挺复杂!

几天没见,想是肯定的,又不是不回来,也不至于哭吧?如果那样,也太“杯水波澜”了吧!仔细一想,他感觉不太正常,又自然地往那个方面想了。想着,想着,还是不断地摇着头,在心里又一次作了否定:不可能,婷妮对常新是避之不及,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对他掉以轻心的。

虽然他用排除法在不断地遣送着自己的胡思乱想,但遣送来,遣送去,又让他的思维回到了原点上——

梦,奇怪的梦;她的手机为何设置呼叫转移?而她回答这一敏感问题是支支吾吾的又是含糊不清的;再联想起她出门时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让人琢磨不透的复杂表情;还有她那显得有点奇怪的哭泣,仅是因思念和牵挂这么简单?不,这哭声中好像还存在着让人闹不明白的问题!

我了解婷妮,她不是那种人!他再一次推翻了自己的推理和想象,让自己从困惑中走了出来。可是,没过多久,他的思维又走回到了这个原点上。就这样,他走出了困惑又来到了原点,再次走出困惑又再次回到原点,思维就像一个无限循环的小数在不断地循环下去。种种疑团,像一个死结一样,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心头,一直在困扰着他,折磨着他。

婷妮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而且她也没有向他说自己出差碰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为此,他庆幸着,庆幸自己什么梦呀预感呀推理呀,统统遭到了破产!

他相信她,她有什么事都会对他讲,他认为他俩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好得就差没穿一条裤子!几天来,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驰了。他在心里偷偷地乐着,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如果再晚回来几天,我估计我的精神都会崩溃,后果那是绝对不敢设想。

可是,婷妮回来后不久,就让他眼见端倪,心生疑窦,原本一个睛朗的心空突然变得疑云密布,迷雾重重。

他发现,她总是有意地去避开他的目光,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去看大人的脸色一样。她在他面前说话时,声音比以前小了好多,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活一个童养媳的模样。

出了趟差就有这么大的变化,难道不是去考察而是去上“好妻子培训班”去了?笑话,世上哪有这样神奇的速成班?让人一下子就变得连自己都觉得不再是自己了!难道是他对她做得不够?不呵,她回来时他是欢天喜地的,就差没敲锣打鼓放鞭炮。是不是她身体不舒服?为这,他曾关切地说,你有点不大对劲,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医生?而她却连连摇着头说,没病,没病,说着说着脸就红了。怎么会脸红呢?说带你去看医生你就脸红了,害什么羞,你又没有怀孕!我是很遵守操作规章的,回回戴上了安全帽。

奇怪!这个女人有问题!是什么问题?她不说,又怎么能看出是一个什么问题来?就是请出世界上最先进的检测仪来,它们也只能叹息着说,powerless。那用一种什么办法来发现问题,查准问题?从而达到解决问题?

观察!观察一词也不知是谁发明的,真他妈的功能齐全:大胆观察、小心观察、潜心观察;抢眼观察、细致观察、入微观察;总体观察、局部观察、多层次观察、多角度观察、全方位观察……观察、观察,慢慢地就会让你长出一双慧眼、法眼、天眼!

一次婷妮在洗澡,她放在外面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帮她接了电话,他喂了一声后,对方却不讲话。接着,他的心猛然咯吱一下,脸就不自觉地阴了下来。他感到很奇怪,他瞟了一眼这个电话号码,瞬间就存进了自己的记忆库里。婷妮出来后,他从脸上强挤了一点笑容,说,刚才有人打了你的电话,我接电话时,对方又挂了。他把语调控制得很好,使气氛显得很轻松,他为自己进一步观察来营造环境。而这样做,他又觉得不安,认为自己是在搞阴谋诡计——虚假的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了观察,他又不得不这样,他只能做一个伪君子,他别无选择。

又一次,婷妮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见她神情紧张,匆匆跑到了卫生间里去接听电话,他的思想也一同跟着紧张了起来。他想,这个电话可能是上一次的同一个电话!有什么不可以当着我的面接听呢?真不够光明正大!他从婷妮的神态和避开他去接听电话的情况来分析,他肯定对方打电话的是一个男性,而且电话的内容可能还很暧昧!接着,他的心中,飓风陡起,醋海狂澜,惊险万象,他恨不得要冲进卫生间里去把那个男人从电话中揪了出来,问个究竟。但他作了一个深呼吸,一想,忍了。

还有一次,她干脆跑到屋外去接电话。回来后,她对他解释,说,组织部李科长给她打来的电话,说组织上正在对她进行考察,她马上就可以调动了,说得似乎很兴奋,但脸上又显得极不自然,不解释还好一点,是越解释越糟糕。

种种迹象表明,她变了,她真的变了!她的变化印证了他的预感!他怎么也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他苦思冥想,想得脑袋都快要爆炸,后来,他的思维于无奈中给出了一个结论:没有一成不变,一切都在变,事在变,社会在变,人就更会变!冥冥之中,他感到他的预感有着无比的准确性,他比孔子还孔子,比圣人还圣人,只差没有著书立说,差就差在他的预感缺乏理论支撑。然而,他并没有因自己有特异功能而自豪,更没有认为自己有先知先觉而感到英明伟大;相反,他倒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无比恐怖的黑洞里,他的身体正在黑洞中作自由落体运动,黑洞中,不断地传来回音——完了,完了,完了……

对于她的变化,他只是看在眼里,有数在心里,而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难受,他的担心、恐惧、不安,就像幽灵一样在不断地纠缠着他,在扯拽着他的神经,撕咬着他的心脏。他窝有一肚子的火,心里感到好苦,好苦;可是,他有火不好发,有苦不能说。

的确,他不能说,也说不出什么。他在心里问着自己,几个电话又能说明什么?人与人之间有交往,有交往就会有电话,电话中说些什么,你又不清楚,你拿什么理由去说,说她什么?况且,她说是李科长的电话,你能不信么?你能说不是么?但他又反过来一想:组织上说考察她,如果是这样,这有什么必要避开我去接听电话呢?明显是在撒谎!有猫腻是显而易见的!有又怎么样?要凭证据和事实说话,没有证据和事实,最好闭嘴,只有闭嘴才会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思想,这样才能保持一个理性的自我。

在她的面前,他好像没有发现任何情况,更不知道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有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一旦她转背,他就把一张脸埋进了掌心,痛苦就像潮水一样漫过了他的全身。他常常在心里进行一场自我灵魂的诉讼,你为什么要装怂装傻?你什么时侯也变得这么虚伪!

情绪烦躁,心绪不宁,让他经常出现差错。一天,他拿东西时,不小心碰到了婷妮挂在衣架上的皮包,包掉下来,一串钥匙从包中溜了出来。一看到那串钥匙,他心里就不是滋味,让他又想起了那该死的房子和车子,想起了常新那畜生来。

一想到常新,又让他想起了婷妮上次出差时,他那奇怪的梦,她奇怪的哭泣,和她突然把手机设置呼叫转移的奇怪。越想越不对劲,他居然在心里大吃一惊:婷妮是不是又和常新那家伙好上了?他打了一个寒颤,转而想到,这怎么可能呢?她这么恨他;但仔细一想,这又有什么不可能呢?英国外交家德斯累利说过:“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对呵!人是可以变的,只有利益是永恒的,人的变化是跟随利益在动。常新能给她的房子车子和帽子,你能给她什么?你一子都不子,只能给她精子!

难道婷妮真的变得这样快,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利而忘记了仇恨,变得没有人格和尊严?难道真是人们说的,“当今,理想主义一片衰败,现实主义蓬勃生长,这就是世界末日的壮丽景观!”,难道婷妮也变成了金钱和权利的附庸,商品的跟屁虫,感情的骗子,良心的间谍?

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不会的,他在心里作了否定,他认为就算婷妮再怎么出轨也出不到常新那里去。从她的一些异常情况来分析,他认为,异常的背后潜伏着问题,有问题是绝对的,毋庸置疑!他想她出问题应该还是出在感情的圈子里。为什么这么肯定呢?有一个理由能支撑他的判断:其它问题没有当面不能说的,特别是对他说,而又不是对别人说。对,是情感出了问题,他如瞄准仪锁定了目标一样的自信,他相信他的推理,更相信他的感觉。

不是常新,难道是另有其人?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出另外的一个人来。他是清楚婷妮的,她出差前,一直没有任何变化,心纯得像一汪澄澈的湖水,人静得如一朵月下的荷花,只是从她出差时开始,才出现这种种异常。另有其人一说是绝对不成立的!就是另有其人,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动摇了他俩之间这么深厚的感情基础。想到这里,他又重新把目标锁定在常新这个罪恶敌人的身上。一想到常新,他的怒火就在燃烧,一双眼睛就变得无比的凶恶。

如果他的推理成立,那么就是对他致命的打击,他就会有着撕心裂肺的痛,想沉默也沉默不下去了。

多少天来,苦恼纠缠得他没有一刻的安宁,为摆脱苦恼,他在心里也想过,想和她公开摊牌,想和她说,道路随她选择,人在曹营心在汉那总不是一个事儿,现在的女人喜欢向猫看齐,哪里温暖、哪儿舒服就往哪里去,你愿做猫你就做……他想做一个理性者,以显示他男子的大度,但是他怎么也没有这个决心和勇气。

感情这东西往往是感性的,要不,怎么会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历史典故呢?人一生被情所累,被情所困,被情所惑,“红尘滚滚,痴情情深”,芸芸众生中又有几人能想得开,看得透?自古至今,演绎了多少或动人或凄美或残酷的爱情故事呵!他也一样,现同样被这无影无形而又无时不在的情感所困,而婷妮又是他视为生命的女人!他在她的面前,想要摆出这样的大度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相反,如果婷妮自己主动提出和他分手,他想自己很可能会疯掉,很可能是街头巷尾中乱蹿的花痴。

出现这样的问题总不能老是沉默,老装傻也不是一个事,“难得糊涂”不适合用在他的身上,他是一个七尺男儿,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不能“多端寡要,好谋无决”,不能任其发展下去,发展下去是危险的!

那么主动问问她,来一个旁敲侧击,叫她不要辜负了你对她的一片真情。而这又怎么说得出口呢?你有何证据说她辜负了你?你发现她情感出轨了吗?你这只是一种预感,而预感的未知空间很大,就像天体学家预测宇宙一样,只是一种猜想,而猜想就很难保证它的准确性;就算你是一个神,你的预感很神奇,难道你就能保证没有偏差?神仙也有出错的时侯呵,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偏差,那也叫偏差。仅凭预感,捕风捉影地去和她说这说那,如果她和你翻脸怎么办?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赃在哪?双又在哪?

他一脸迷惑,茫然无措,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又看到了婷妮那挂着的皮包,不看则可,一看又让他仇恨起那包中的一串钥匙来……

突然,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闪念,他为自己的灵感而惊呼,是灵感让他想到了记忆中的那个电话号码!

从《熊迹》能找出特务,那么由号码也能找出丑恶的蛛丝马迹,能锁定其方位和坐标。他咬牙切齿,切齿咬牙,而后痛恨地说,你是人是鬼是魔是妖,我要让你立马现出原形来!接着,他拨通了这个号码。

“嗯,谁?”

电话中出现了一个男子威严的声音,才二个字就把他的架子端得实足,显示出了不同寻常的身分。

“你是常部长吗?”

“嗯,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就挂断了电话,接着人就瘫在了沙发上,只剩一口活气。

婷妮回来才过了几天。她对他说,又要出差。

出差,出差,又是出差!他的脑子里划过了一道闪电,心中响起了一个炸雷。冷静下来后,他想想婷妮说的也对,这是组织考察她的关键时刻,不能对组织上安排的工作说不。调出组织部是婷妮的迫切要求,不能耽误她的大好前程。

她这次出差,高远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又不好说出来,因为他目前还无权干涉她,他俩还不是合法夫妻。他想,就是夫妻又能怎样,什么事能大于革命工作?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顺水推舟地说,去吧,去吧,但自己多注意点!说这句话时,他阴着脸。接着,又补了句:不要将手机设置呼叫转移哟,让我联系不上你。他的话中有话,一语双关。婷妮连忙埋下头来,像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小声地哦了一声,眼神显得很慌乱。

她的脚才刚刚出门,他的牢骚就来了:出去考什么察?一个小小的秘书,你能代表哪一级?莫不是……?难怪有人说,领导的女秘是小蜜!

他感到有把刀子正一块一块地割着他的心。

婷妮外出的当天晚上,他就打了她的电话。她和他通了电话后,他才深深地舒了口气,一颗狂躁的心,顷刻间就回归到了平静。

几个小时后,他的心犹如一个游离于身体的怪物,忽然突突地乱跳起来,难受得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活鱼突然掉进了滚烫的油锅里,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只好又拨打她的电话。电脑小姐对他的深夜查岗虽然不满,但为了尊重客户,仍用甜甜的声音对他说,该用户设置了呼叫转移!紧接着,他这颗游离的心,一下子就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与他的躯壳愈来愈远,愈来愈远。

他感觉这一夜有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她的电话。他如一个从时空深邃中走出来的怪物,毫无理性地在电话中咆哮着:为什么要设置呼叫转移?为什么?为什么?吼够了,吼得自己没有力气再吼了,还没等她回答他质问中的为什么,他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一会儿,他的电话就像被人掐痛了似的叫了起来。电话中有风声雨声雷声,好像全世界都在下雨,他感觉耳朵里都是她的泪水。一会儿,他就被她的泪水给泡软了,他说,宝贝,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对你;你知道不,我联系不上你,心里是多么的着急呀!婷妮说,就这几天,这是最后关键的几天,你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担心了。她还说,她这次任务很重,很忙,叫他尽量少给她打电话。

放下电话后,他心里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认为她这是托词。难道你忙得连接电话的功夫都没有?好,就算你忙,那你晚上忙些什么?你说,你说!他傻呆呆地在和空气说话。

自从他通过电话号码揪出了常新,心里就一直不是个滋味,这种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一句话概括,生不如死!

我不打电话,你方便的时侯自己打电话过来总可以吧?一连几天过去了,他等呀等的,就是没有等到她一个电话。失望、痛苦、绝望、愤怒,一直在心中交织着,他的心在痛苦中呻吟,在痛苦中挣扎。

他受够了折磨,他认为被动的等待是永恒的下策,他再次请电话帮忙,他认为此时此刻,只有电话才是他最真诚的朋友。

“喂,组织部吗?请问婷秘书出差什么时侯回来?”

“她没出差呀,她刚才还在”。

他一张嘴半张着,呈僵化状,面部表情单一,除了眼睛还能转动以外,他就如泥雕木刻的一般。

你居然在撒谎!谎言的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你说,你说,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你说你爱我,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我爱你是原生态的原汁原味,你爱我却掺有着谎言的色素,为什么?为什么?他好像一下子被人骗得倾家荡产,心里一直在啼哭不休。

晚上,他从一个的士中下来后,就像幽灵一样,向婷妮的房子那里游去。

他最信任的女人都在骗他!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就连电话也不相信;现在相信的,只有自己的一双眼睛。他也知道,如果真的让他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对他和她来说,就是意味着万劫不复。但他说服不了自己,还是要来,他不愿意再被她欺骗下去。他要去探索发现,他要从未知走到已知,要看个明白,探个究竟。

婷妮房子中的电灯亮着!

他揉了揉眼睛,没错,她在家!

他又是惊喜又难过,惊喜的是,她的谎言终于被戳穿了;难过的是,他最担心的事可能变成了现实。

窗户中透着光亮。突然,他看到婷妮的胳膊如章鱼一样缠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她像孩子一样,一脸的撒娇无赖。而这个男人,面目模糊,不像常新又像常新,身上好像被一种光环罩着,慢慢地,他看清了这个光环下罩着的似像又不太像常新的人,就是常新!

过了一会儿,室内响起了靡靡之音,二人跳起了情感的探戈,喜色交颈相靡;接着,探戈,由上一段自然滑到了下一节……

美女拥抱着权钱,为官者声色犬马,世界变得好疯狂!他的心在失望中落泪。

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别人的怀中,在撒娇,在欢笑。他的心如山崩地裂,彻底绝望。

婷妮呀,婷妮,我把你作为我生活的起点和归宿,我爱你爱到骨子里去了;可我错了,原来,你是把我当作你的“慰安男”去填补你情感的空白。你为什么这样自私?你为什么要把我拉入你的生活?我现已深陷其中,没有办法走出你的魔圈!你欺骗了我的感情,你讽刺了我的人生;你为什么这样残酷?你用爱的谎言来麻醉我,这是用刀子在捅我的心,可你还要让我笑着说,不痛,不痛。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原来你是一个尼古丁女郎,是白粉中幻化出来的白骨精,你诱人,你让人产生依赖;你是一朵罂粟花,虽然美丽,但带有毒性;你是一个狐妖,勾人心魄……

在心灵的道德法庭上,他泪水滚烫,和她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诉讼。可是,只有原告没有被告。

他心如刀绞,如果前面有一个悬崖,他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他想,碰到这样的事,能活下去的就不再是男人,就是他妈的王八蛋!他的血液在愤怒中燃烧……

绿帽子重比泰山,压断脊梁!愤怒在高喊:“该出手时就出手”!接着,他的拳头在挥舞中打在了树干上,一阵剧痛让他从幻觉中走了出来。

虽然幻觉消失了,但他仍然相信自己的预感,他能预感到婷妮的屋里正在热播着黄色录像。他想踢开她的大门,要杀得里面鸡犬不留。

转而他想到,哪有像你这样捉奸捉双的?如果里面没有你想象的那一幕发生,那你怎么和她解释?

但他又无法排除他一贯无比灵验的预感,他在心里怒吼着,婷妮,你这无耻的女人!我恨你!我恨,我恨!如果我得不到你,那别人也休想得到你,我会杀了他!

夜幕下,有一双狼的眼睛;罪恶,正在他的心中酝酿……

翌日,他向单位请了假。

他先上街去搞了一把匕首,回来后,他把匕首和前几天复制的钥匙放在了一块。自从他在电话中揪出了常新后,他就复制了婷妮的钥匙,他想悄悄地把她俩捉奸在床。显然,这次计划并非初衷,已上升到了红色预警状态。

一整天,他在家中,不吃不喝。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狮子;静下来后,坐在那里又像一只冬眠的蛤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狮子、蛤蟆,蛤蟆、狮子,他在不断地转换着角色。他心里一直很矛盾,爱她又恨她,他爱她爱得铭心刻骨,他恨她是恨得刻骨铭心。他在心里也想过,放弃吧,随她去吧。可是,心里怎么也放弃不了,他想起了她的微笑,想起了她对他的好……一想到她欺骗自己,想到她躺在别人怀里,他就受不了,他恨不得要把她活活掐死。

他盼着她的电话。他想,如果她能打来电话,就说明她心中还有他,他就还有希望,有希望他就会去争取;他就会原谅她这一次,只要她今后不再危情出轨,红杏出墙。

这是多么重要的电话!她一个电话,有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样的神奇,一扇就能把他心中的火焰山给灭了。

可是,她一直没有给他打电话。他认为她心中根本没有他,她变心了!他仿佛看到,她如陌生人似的,和他擦肩而过,一会儿就消失在云山雾海之中。他的脑袋如宇宙在爆炸,希望在翻天覆地中毁灭。

午夜时分,他尚心存一丝幻想,他想,只要她不设置那该死的呼叫转移,屋子里就可能没有他想像的事情发生,可能就是他错怪了她。接着,他胆怯地拨通了她的电话,想在电话中去探个究竟。不料,电话被掐断!他看到那担心发生的事终于露出了水面!心中的怒火顿时燃烧,烧红了双眼,烧坏了大脑的神经网络,一下子让他丧失了理智,让他走向了罪恶。接下来,就上演了开篇中那惊心动魄一幕。

他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泪水再次流出来了。他哝哝地重复说着这样一段话:宝贝,你怎么掐断我的电话?我只想杀常新这个老畜生,但我看到你那裸着的身体时,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是一个男人都会受不了的!罪恶的刀子就跟着下去了,原谅我吧,我的宝贝!我真的不想杀你……

他把她的尸体放到了床上。然后呆呆地看着那把匕首,想结果自己的性命。当他看了一眼常新那具尸体时,又陡然改变了想法,他认为自己是人,常新是个畜生,人不能和畜生死在一块。人畜死在一块,闹出去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接着,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朝家乡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了。他发出了心灵的呼唤——

爹,娘!儿子不孝,儿子杀人了!

现在,儿子的唯一出路就是去死,我只想死!哪怕有一个外国使馆为我提供避难场所,我也不去,因为我心爱的女人被我杀了,没有她,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就是活着,这个世界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死了相反是一种解脱。

怎么死?爹,你常常教育儿子,做人要光明磊落;那我也要选择一个堂堂正正的死法。

爹,娘,你俩生我养我疼我,你俩对我寄托了无限的希望,你俩对我的养育之恩,比天高,比地厚,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可是,你们还没有得到儿丝毫的回报,儿却要和你们永别了,我真混蛋,是天下最大的不孝之子,我愿上苍惩罚我,惩罚我这不孝的罪恶!

你俩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无以回报,要回报,但求来生。如果真的有来生,我还做你俩的儿子好吗?答应我吧,儿的爹娘!

我死无其它牵挂,只是你俩的身体不好,让儿死不安心!死不瞑目!

爹,娘,我死后,请把儿埋在家乡那高高的山岗上,那里有儿子儿时的梦!那里能让儿看到我们整个村子未来的希望。我爱家乡的山山水水,我爱我的父老乡亲,我要在山岗上看到家乡的棉花雪白,稻谷金黄,果树飘香;儿更爱我的爹娘,儿要看到爹娘常常行走在那阡陌的小路上,能让儿看到爹娘硬朗的身体,阳光下的笑脸……

哥哥,妹妹,我的手足之情,我的血肉同胞!要相见,要叙骨肉之情,待来生,待来生!我对不起你们,爹和娘就托付给你俩了,只要你俩把爹娘照顾好,我在天堂都会流泪……

他擦了一把眼泪,拨通了110。

看守所提讯室。

“高远,你认罪吗?”

“站地法律的层面上看,我有罪;但站在道德的层面上看,我无罪。介于有罪和无罪之间”

“你使用的那把刀具是哪里买的?这是一把管制刀具,是不准许非法制造和私下买卖的”

“这个问题你们问过我多少遍了。我说过,这个卖刀的人叫‘一把刀’,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没有人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你老实交待,‘一把刀’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说过,我真的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人们常常提起他,不需要知道他住在哪里,他就行走在人心里。真怪,那天我一想到他时,他就来到我的面前。我正在掏钱包,一眨眼,他就消失在人流之中,他连卖刀的钱都没有收!我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们。况且我不知道他的下落,就是知道了我也不说”

“这话怎么讲?”

“像常新这样的腐败官员今后可能还会出现,有第二个,第三个,或许更多。如果把‘一把刀’给抓了,我问你们,那像这样的官员今后如何去死?如果认为我的认罪态度不好,是罪加一等,那你们在执行我的死刑时,可以给我多开上一枪”

二个民警,一脸惊讶,他俩对视着,用赞许的目光进行交流……

“那你认为婷妮也该杀吗?”

“她欺骗了我,背叛了我,还掐断了我的电话,不然……”他哝哝地说道,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据鉴定,婷妮手机上有常新的指纹,电话应该是他掐断的”

高远一下子呆了,呆得像一个木瓜。

“这样的好人你都杀,你还是人吗?”一个警察严厉地质问着。看那气愤的样子,婷妮好像跟他是亲戚似的。接着,他拿出了婷妮的日记本往高远跟前一丢,“看看吧,你不仅要受到法律的审判,你还要受到良心的审判”

高远颤抖地打开了婷妮的日记。

文摘一:

“我真后悔,我后悔我要了那畜生给我的房子和车子。自从,我休完所谓的十天病假后,他就认为没有任何把柄在我手上了,又常常对我图谋不轨。他居然认为给了我的房子和车子,我就是他当然的‘金丝雀’。现在,我讨厌这房子和车子,它会让我想起伤心的过去。怪不得我的远不愿到我这里来,我理解他的心情。等调动后,我就把这不干净的房子和车子处理掉,快快乐乐地到远那间小屋子里过日子去”。

文摘二:

“常新这畜生带我出去考察,一路上我是提心吊胆。一天晚上,那老畜生找我谈话,他说,想调动就要他帮忙,也只有他能帮上这个忙,但帮忙总不能白帮。他还无耻地说,睡一回是睡,睡一百回也只是睡,反正你已被我睡过了,你还装什么纯洁?说得是赤luo裸的。没法子,我逃不出他的乾坤袋,也跳不出他的手掌心。为了早日离开组织部,我只好流着泪又让那畜生……

事发的第二天,我的远打来电话,我心里就想哭。他问我为什么设置呼叫转移?我就哇地一声哭开了。我对不起我的远呵!我只能用哭泣来表白我灵魂深处的忏悔”

文摘三:

“最近,远的心情不好,他一定是觉察到了我的一些不正常。我看他整日愁眉苦脸的,我就躲到一边去哭。他烦,我比他更揪心,一个不吉祥的我,拖累了他这个吉祥的人,我没有给他带来幸福,反而给他带来了烦恼,这是我此生的罪过。

为了调动,脱离虎口,最近我又找了常新,看他那样子还没有让我调走的意思。我真的感到很绝望。于是,我在家里安装了摄像监控。紧接着,我在远的面前第一次撒谎说,又要出去考察。在爱人的面前不能说谎,谎言是对爱的背叛!但我不得不这样做,说真话反而对他更残酷。我只能躲在谎言的背后暗自伤心流泪。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给远打电话,那老畜生白天要我陪他到一些相关部门去,晚上,他就赖在这里不走。

不知道远现在是不是在熬夜?他晚上写作写到几点?远呵,你可要注意身体,不要拼命地去写,写坏了身体我会心痛的!也不知道这些天他在吃些什么?说到这,我就有些生气,他这人吃得很马虎,有时光啃几个冷馍,从不注意营养。

远呵,我知道你在想我,我也好想你呵,虽然我不在你的身边,但我的魂一直守在你那里没有走!这更深人静,你的宝贝在用心灵呼唤着你,宝贝想你,好想,好想!

前几天,远在电话中吼了我,问我为什么又将手机设置呼叫转移?我能说什么好呢,我只能哭,我只能哭呵,我的远!那畜生压在我的身体上,我流着泪,咬着牙去忍受着这撕心裂肺的痛苦,在痛苦中,我还要努力地去想着你的样子。

获取证据后,我就跟那畜生摊牌,如果让我调走,我就忍了,能忍则忍,人活一张皮呵!如果他再不同意我调走,那我就来一个鱼死网破。我的远,忍忍吧,就这几天,我要用短暂的痛苦来换取我长久的幸福。

我这样做是没有法子的法子,我知道这样深深地伤害了你。远,我心里有多苦,你知道吗?很苦,很苦!

然而,上天让一个苦命的我遇上你,这是上天对我的最大恩赐,有了你,就有了我生活的信心,就有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不然……”

高远看完日记后痛哭不止,哭得死去活来,一连二天,粒米不进,就连水都不喝。看守一下子慌了,反复做他工作,叫他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而他提出要立即见办案的警官,否则,坚决不吃不喝。

他对办案警官说,要求尽快执行他的死刑,越快越好。他还说,婷妮生是我的人;死了,我要去伴她的魂。说这话时,他一张脸上溢出的净是甜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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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琴心画舞点评:

看完扣人心弦的小说,心里百感丛生。高远这个胆小怕事,性格多疑的人,实在不值得婷妮为他付出一切。官场上的腐败现实从这篇小说中可以窥见一斑。江湖一把刀,谁才有资格对罪犯进行裁断,只有法律行。小说构思非常细腻,人物形象刻画得十分丰满,高远及婷妮,还有常新这三个人物形象性格多样,通过细致的语言,动作描写表现出来。一篇非常精彩的小说,期待首发作品,问好作者。

文章评论共[7]个
琴心画舞-评论

(:001)欣赏精彩小说,问好作者,期待首发作品。at:2012年08月12日 上午11:15

朱法强-评论

谢谢琴心画舞老师的鼓励!at:2012年08月12日 上午11:23

绍庆-评论

拜读佳作,中午好!(:012)(:012)(:012)at:2012年08月12日 下午3:19

朱法强-回复谢谢绍庆老师! at:2012年08月12日 下午3:32

走出沼泽地-评论

拜读佳作,感谢赐稿小说版!期待更多佳作!at:2012年08月12日 下午3:44

朱法强-回复谢谢走出沼泽地老师的点评和鼓励。 at:2012年08月12日 下午3:47

飞雨点点-评论

欢迎赐稿。这是用心写成的小说。故事情节好。(:003)at:2012年08月13日 中午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