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
紫梦站在阳台上,抬头凝望着暗蓝色的苍穹。一轮明月无言地挂在那里。她在那里究竟多少年了,又将继续多少年?紫梦猜想着,感叹着。
夜幕中,一棵棵树木依然挺拔着身躯,并不因为黑夜的遮掩而泄露自己的一丝底气。她不累吗?人,在这时候,已经很累了。躺在舒适的床上进入睡眠,在梦中延续着自己的喜怒情愁。
紫梦抱紧双臂,享受着凉风的轻抚。劳累了一天的丈夫此刻正在被窝里惬意地趴着,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紫梦望向楼下的邻院,那个院子因多年没有人住,已成为一堆废墟。黑暗笼罩中,它更显阴森与恐怖。紫梦想像着会不会从那破旧的窗子里,猛地窜出一头怪兽,伸长脖子一口把她叼到阴冷的废屋里。从此,这个空间里再也不会有她的气息。画面在她的脑子里刚刚跳跃过,紫梦自己不由地笑了。怎么可能呢?破屋曾经的主人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强烈的信仰着他心中的主—耶稣。
紫梦记得她小时候,经常生病。除了上医院看病外,母亲为了化解她命中的灾难,便让她跪在那个屋子的中央,正墙上张贴着一幅巨大的图画,耶稣被钉在一个十字架上。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图画,也是第一次知道耶稣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耶稣犯了什么法,被人残忍地钉了起来,却又受到世人的模拜。她想不明白搞不懂。只知道自己跪在那里,心里极度不情愿。在学校里,老师经常提醒学生们要相信科学不迷信。紫梦那时候认为,母亲的做法,是对她作为一名学生接受知识的亵渎。可她拗不过母亲,只得跪在那里,听着屋主—一个70多岁的老头的祷告,他的嘴里哼哼呀呀不知念叨着什么。紫梦心里一边别扭着,一边又惶恐着,生怕无所不能的主看透了她内心小小的不诚而惩罚她,又该怎么办呢?还好,主毕竟是仁慈的,从那以后,她的身体果真慢慢好起来——阿门!
大悲大慈的主怎会眼睁睁的容忍怪兽在自己的脚下叼走人呢!
紫梦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自己一头栽下去,结果又会怎样呢?是死、是残,有人会为自己的离开而感到伤心吗?刚才,她问丈夫:“在你的心里是你重要还是我重要?”丈夫回答都重要。她又问:“相比之下呢?”丈夫还是一样的回答,还骂她,成日里心里边装的都是啥乱七八糟的想法。紫梦笑了,很开心又很苦涩。丈夫的回答其实很令她满意,只是不知怎么的心中忽然又空落起来。女人天生总爱问这种傻问题。如果丈夫回答“你最重要”,你会觉得他是在花言巧语欺骗你,尽管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如果丈夫回答“我最重要,”你又会认为他太不重视在意你。所以,最好的答案是都重要,没有谁最,或者闭口不言。
紫梦想起在电视剧里看过这样一个片断。结婚很多年后,两人闹别扭。妻子问丈夫:在你的心里谁最重要。丈夫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妻子说当然是真话。丈夫说:“我最重要。”妻子伤心欲绝。丈夫说:如果我想哄你开心,当然会说你最重要,可你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丈夫又说:你记住,每个人心里都是自己最重要。那个男人说完,不去安慰泪流满面的可怜的女人,直接扑到女人身上做着最原始的动作,享受丈夫似乎应得的权利,女人像根木头任由摆布。早上,女人离开,桌子上留着一封信,写道:当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时候,那么,这个女人的魅力也就尽了。后来,妻子提出离婚,丈夫为了自己的事业,不想损坏声望,不同意。婚姻不解体感情也早已解体了。
女人从古至今,扮演的角色大多都是痴情薄命的。女人天生就是感情动物,她们往往把家庭、爱人、孩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倾注的爱更是超过了对自己的重视。女人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自己,女人心里最重要的人的心里也不是女人。女人是悲哀的,可尽管这样,女人还是渴望有一个家,有一个疼自己的丈夫和一个可爱的孩子,再要强的女人都会在心里有一份对家的深切的向往和眷恋。
更深露重,紫梦伸了一个懒腰,她还不想死,不过她知道,假若有一天她真的死去的时候,她并不担心丈夫,因为他自己会活得好好的。这个世上,谁又真的在乎谁?千古绝唱的爱情一代又一代不知唱给谁听。
破屋在黑暗中仍然耸立着,主人早已仙去。那张耶稣画像恐怕早已沾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也许,不知名的小虫正在噬咬着耶稣的身体。生命中有太多不能承受之重。如今,谁为她祈祷,谁渡她脱离苦海,她自己心中该有着怎样的一种信仰。紫梦赶紧摇摇头,不愿让烦恼压堵心头,忧思太多伤身呀!千年不变的月亮仍然无语,像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夜空。月儿呀,月儿,你的心里边是否也有着压抑与委屈。
回到屋内,丈夫鼾声如雷,看着熟睡中他似孩子一样的脸,紫梦拿起自己的唇膏,恶作剧地开始在他的脸上涂抹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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