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这个年龄,真不该再去说什么心灵的感受了。也许很多人觉得这是一种矫情,其实对于生命来说,心灵的感受才是最真实的生命需要。这次外出,特别是走在空旷的大自然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淤积在心灵的污浊没有得到释放,反而更加的沉重。特别是我在亚丹地貌的那种沙漠里行走,当烈日让我几乎脱水的时候,当我的眼前看到的一切出现重影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生命所承付的重量。
也许生命的历程就是这样。就在刚才,还有朋友说,在别人看来羡慕不已的我怎么就总是感到内心的苦闷,总是让心里在苦难中度过,他实在是在纠结之中。朋友没有错,作为现实,我的确有一份值得大家羡慕的光环。但是对于生命,对于自我的完善,也许这份光环就是一种毁灭,就是一种令人无法摆脱的魔咒。
这么多年,我从浮躁走向安静,没想到如今却从安静又走向浮躁。尽管我们可以说,人是社会的产物,但是在我觉得来,人更又该是生命本我的产物。过去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些得道高僧怎么会如此的清廉寡欲,怎么会如此的与世无争,现在我似乎有些明白,对于生命本身而言,安静和平和才是生命完善自我的终极目标。
不是我非要这么说,而是在觉来真的是需要一种对生命和心灵的呵护。想想过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单位,除非我去找领导,除非我去找朋友,要不然我会独自一人呆在没人的地方静静的走过光阴的每一秒钟。前些年写了一本书,尽管我还不满意,但我觉得那是来自心灵深处的东西,是心灵超越自我的基础。可现在不行了,我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空间都交给了社会的无聊。尽管我也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人生的哲学,但最终留下来的却是这个世界留下的苦难。
我的网名叫心灵苦渡,很多人到今天还都不明白,觉得我是无事找事。既然有幸福的日子过,还要苦渡什么呢。是的,相对于社会而言,我是很幸福,但是相对于生命而言,我现在总觉得自己已经走进了水深火热之中,已经开始在毁灭心灵的那份洁净。生命是一步一步走向涅槃,也是一步一步走向毁灭的。我学哲学很多年了,尽管今天我早已经不再去附和生命之外的杂物,但是我知道,在这样的氛围中,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坚持不住,真的会拿自我去开生命的玩笑。
在离家的日子里,在和生命较劲的大自然里,当我看到沙漠之舟的骆驼,一步一个脚印驮着游人在沙漠中前行,我的心里就开始释放,其实这个世界,生命的珍贵不是存在,而是和大自然的无形结合。当时我也花了一百块钱乘坐了一峰骆驼。当时为我牵骆驼的是一位姑娘。她走在前面,边走边唱,歌喉说不上动听,可是在一望无垠的大沙漠里,我反倒觉得这就是天籁之音,这就是生命最光辉的展现。
在奇险无比的亚丹地貌里,我除了感受到自然的无限魅力,同时我还感到到了生命的如此脆弱。当我跋涉在大沙漠里,经受将近六十度高温的烘烤,当我脱水几乎到了极限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生命的珍贵不在于辉煌,而在于能够延续。当我走在敦煌的月牙泉边,当我看到孤零零的月牙泉,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生命有时候需要的不是兴高采烈,也许一种凄美才是生命的不完全美!
有人说美就是一种和谐。很多年前,我读黑格尔的《美学》的时候,也有这样的观点。可是直到有一天,我看到维纳斯美神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了,美其实在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残缺。所以我给自己起名叫心灵苦渡。对于生命而言,千万别说完美,对于心灵来说,千万别说尽头。其实生命的过程就是一个炼狱的过程。心灵的感受也许永远都会是一种梦想,都会是一种思维世界里的图腾。
有一天我总算知道,今天我从事的事业,表面上看像是在为生命修建一座象牙塔,其实对于心灵来说,更多的是在修建一座金字塔。我有时候也在想,不管是理想的象牙塔,还是变成木乃伊的金字塔,它们到底在生命的过程中体现一种什么主题呢?
我不是开玩笑,特别是在现在的日子里,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过街的耗子,虽说不是人人来打,可是对于心灵来说,无意于此。今天是我回家第一天上班,当早晨八点我走进县委大楼,为了单位的一些事情去找领导。结果当我走出县委大楼的时候,眼前看到竟然有七八个人围了上来。开始我还以为是上访的人把我当成县上的领导。我赶忙解释,结果他们说就是找我的。我真纳闷,他们怎么就知道我在县委呢?
被大家挡在大楼前,他们手里拿着都是简历和申请。说心里话,每次看到我的团队的很多人,那种期盼的眼神,那种可怜的诉求,我的心里都很难受。其实我这个人很感性,尽管我读了很多年的哲学,也知道怎么样用抽象来进行思维。但是人是感情的动物,这一点在什么时候都是无法改变的。我知道,不管社会怎么变,但是我们作为生命是不应该改变什么的。因为生命最终都是要留给自我的。尽管我们可以在社会里耀武扬威,但是不管怎么发展,生命最终都是要归于平静的。
这次我往西走了很远,看到了西方那种和生命现实很不相近的环境,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宗教会在人们的心目中留下无数的印记。特别是当我走在青海的塔尔寺,看到虔诚的藏族同胞五体投地,用一种生命的极限来还愿心灵的渴望。当时我的感受不是震撼,而是心灵开始在淌血。说心里话,有人觉得他们是无知,这样做是在作践生命。其实让我说,他们才是生命真正的主宰,他们的心灵才像青海湖一样,清澈透明。
不是我悲观,我现在总是觉得自己已经找不到生命的轨迹。过去总说心灵的感受,可今天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心灵的感受还有多少是属于生命本身的真谛。从早晨出门,到很晚回来,当家人问我一天都做了些什么,我却回答不出来。就在刚才,有人在我的博客后边问我,难道真的忙的都没有时间去看父母?难道连十分钟的时间都抽不出来?跟帖的人想不明白,这个我理解。其实我不是抽不出时间,而是我不愿意带着心灵的不洁净去看望生我育我的老人。我不愿让老人在我的这种无聊中受到精神的煎熬。
本来我是儿子,二老需要我去照顾,可我现在连自己吃饭都不知道下一顿会在哪里,听到父母说,他们在家整天就是为我接待客人。我就心疼,我真想给大家说,别去叨扰我的父母,他们辛苦了一辈子,让他们清静清静,让他们别再去受到无聊的玷污。我现在不能尽儿子应尽的孝道,我也不希望因为我的无聊让父母整天在一种来来往往皆为利的氛围中度过余生。
有人说我不开手机是一种胆魄。其实让我说,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去面对社会上的形形色色。我不是没有七情六欲,我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只是还想坚守一份责任,还想对得起家乡的父老乡亲。我不高贵,我也没有高贵的理由。我只是想让自己的生命能在心灵的荡涤中找回属于自我的那份安慰而已。可是现在我都办不到。有时候我在想,是我无能,还是我懦弱。
当我看到有人把学生只考了200分的成绩拿到我面前,给我说,走走后门,看看面子,能不能让孩子上个重点高中。我当时的心灵真的都快要崩溃了,我是实在想不明白,既然社会就是这样的游戏规则,既然我们有中考,我们就应该坚信这个世界存在的一种理由。如果大家把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我的意愿去做,那世界恐怕早就承载不了生命意义的存在了。因为这个世界还是要往前发展,生命还是要走完自己的历程的。
有时候我真想放弃!不是我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社会。我是有时候害怕面对心灵,面对我还想留点希望的生命。这次西北之行,我就是在为自己的生命和理想结合去找点存在的理由。尽管我在大漠深处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当然也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我不知道自己寻到了没有,但我知道这也是一种生命的历程。
今天又是很晚回来。不停地有人见面,不停地有人打电话。似乎我真的就是没有地方躲藏。回到家,妻子说已经有很多人在敲门了。不过她没有开。她知道这不礼貌,可是开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看到很多人都可怜,看到很多人都无奈。我知道妻子想说什么,于是我补上一句,其实我们大家都很无奈。这就是社会,也就是现实!
妻子大概知道我不愿意说这些一整天都说的事情,就有意把话岔开,说今天她看到一则消息,说刘翔真的是跟腱断裂了,马上要做手术。我说我知道,这个手术一定得做。要不然没法给大家交代。人都伤成这样子了,还交代什么。是呀,乡下都没有教师了,可大家还都想进城,理由都是一个,不是家有父母重病,就是儿女无人照看。
嘿嘿!妻子笑了,这是一天来我看到的最美的一个笑脸了。我也嘿嘿笑了。不过我的笑心里却是酸酸的,还是无法释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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