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我就听说刘翔的脚伤又加重了。尽管今年我的奥运会的关注程度大大小与往届。这倒不是奥运会不值得一看,而是在我觉得奥运会如今在中国似乎成了一种精神的图腾。似乎奥运的成就就是中国未来的希望。说心里话,作为竞技运动,成败很多的时候说明不了生命的本质。不要以为一次的成败就可以以说明什么。让我说,很多事情用一次是说明不了什么的。
今天下午五点四十分就是刘翔的比赛。我一直坚持看到五点半钟最终没有在坚持看下去。我关了电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最后的时刻我突然觉得今天的刘翔仍然会和四年前一样,在跑道上演绎出另外的故事。我当时真的为刘翔难过,作为一名竞技运动员,按说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曾经辉煌过,按说这就够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中国,有很多人把刘翔当成了中国在世界上的希望。
要我说。刘翔什么都不是。刘翔就是他自己。就在刘翔比赛的时候,我走出了宾馆,把自己放在了如蒸笼的空间里。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是走在甘肃的河西走廊,在那地方,虽说紫外线很强,太阳很耀眼,可是温度却一直不高。突然间回到家乡,忽然那种热浪一下子让我几乎失去了自我。不去关注大自然了,我就又想到了正在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奥运比赛。早晨有朋友问我,说今年的奥运会中国恐怕得不了四十枚金牌。当年在北京举行的奥运会,中国可是出尽了风头,夺得五十多枚金牌。
我当时听了笑笑,没有说话。我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说。不管是五十枚金牌也罢,还是四十枚金牌也好,这些金牌的获得到底和当今的中国现实有多少必然的联系呢?那年在北京开奥运会,着实让大家激动过一阵子。不管是张艺谋导演的开幕式,还是后来运动员的精彩表演,都让人们觉得中国好像就是世界的老大了。不过后来的社会现实很快就让人们淡漠了奥运,淡漠了奥运带来的阿q精神。
今年正好我去大西北,所以客观上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看奥运中国夺得金牌的情景。不过偶然看看电视,也是为中国的展现有几多高兴几多伤感。我喜欢篮球,可是中国的篮球这次是一场没胜,暗淡的离去。尽管国球还是那么的耀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想用小小的乒乓球来展现中国的什么,多少显得有些滑稽可笑。有时候我在想,当今的中国真的需要一种精神,需要一种和谐,需要一种凝固。但是如果我们把国家的发展都放在了用几个金牌就想成就点什么,那恐怕只能是螳螂挡车。
中国的田径在世界上的地位我不说大家也会明白的。难得出了一个刘翔,能在竞技场上和欧洲人一决高低。按说这是一种竞技场上的偶遇。我们希望刘翔能够展现自己,也能给国人带来一些心灵上的安慰。不要我们大话说了不少,可到头来现实却让我们无言以对。作为一名运动员,刘翔无疑是很优秀的,但是我们今天似乎总想拿刘翔说点别的事情,总想用刘翔来诉说中国的现实。这怎么可能呢?
就在昨天,我对儿子说,我有个不好的预感,觉得刘翔很有可能重蹈四年前北京奥运会的覆辙。儿子一听哈哈大笑,说我真是杞人忧天。这世界从来只能发生一次,不可能有两次一样的故事。儿子还特别的给我强调,说也是我说的,这世界不可能有两颗炮弹落在同一个弹坑里。既然刘翔这次去伦敦了,他不可能在糊弄大家。可我说,这是我的预感,因为在中国,有很多事情说不清楚,但是凭借预感却能说明白一切。
今天早晨儿子出门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宴会,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告诉我说,让我放一万个心,刘翔这回不会让国人失望的。看来儿子也把刘翔当成了中国的一种象征,我没有和儿子狡辩,因为我觉得儿子还小,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在读大学,还没有走上社会,对社会里的很多故事还不能真正的理解。
下午五点的时候,儿子打电话给我,说刘翔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让我一定要替他看看。因为那会儿他正在和同学一起嗨歌呢。我答应了,打开电视,可是等到前两组的比赛结束后,我突然不想看了,我当时很是坚信自己的预感,这倒不是我有什么先知先觉,我只是觉得在中国,许多很是正常的不能在正常的事情,经过政治和什么规则一加工,就会变了味道,就会成为这社会的另一种故事。
四年前刘翔已经站在了起跑线上,最后却没有起跑。当时有些人说,刘翔欺骗了中国人。我当时就提刘翔叫屈,刘翔算什么,他不过就是一名优秀的运动员。他的职责就是在竞技场上展现自己,为了游戏规则去完善一种竞技的尺度。既然病了,既然有伤,怎么能说是欺骗了全中国人呢。当时我就在想,刘翔算是什么,他还真的没有资格去欺骗中国人。他只是不能留给中国一个借口,不能给中国留下一个炫耀的资本。
这次伦敦奥运会,从一开始,大家就把焦点聚集在刘翔的身上。好像刘翔又成了中国在某些方面的救世主。但是,刘翔的师傅肯定心疼自己的弟子,所以到了伦敦,第一句话就说刘翔的伤痛又加重了。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句话一定是真的。可是后来网上又有很多说法,说这是一种障眼法,是为了比赛做准备的。但是我不相信,因为竞技比赛靠的就是一种实力,没有实力,用什么伎俩都会是无用的。
当下午五点钟儿子打电话让我替他看看刘翔的比赛,我当时没有反对。可临到跟前,我放弃了。因为我没有勇气去说服自己。我更没有能力去说服自己放弃即成的观点。六点刚过,儿子打来电话了,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外边散步。儿子问我知道比赛的结果了吗?我说知道不知道,结果都是一样的。儿子在电话里啊了一声,说老爸简直就是神仙,怎么就知道刘翔会不能完成比赛。
我按说应该笑笑,淡然的给儿子说一声本来就如此。但是当我听到儿子说的比赛结果,心里还是紧紧的收缩了一下,我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其实让我说,刘翔的身体就一直没有痊愈,他就不该来伦敦,就不该把谜底留在最后的一刻。有时候我想,刘翔也许没有办法,刘翔也许这时候已经不是自己在做自己的主。
我回到宾馆,打开电视,这会儿电视里正在播放刘翔比赛的录像。一遍又一遍,我也看了一遍又一遍。刘翔在跨第一个栏的时候,就因为技术变形摔倒了。当时痛苦的表情让我看到,这一切一定不是装的,因为人在这个时候的表情就是一种本能,就是一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展现。
最后刘翔自己站起来了,这时没有人去他的身边,尽管他用双手捂着跟腱,我也感觉他的跟腱一定出了大问题。不过最后刘翔自己站立起来了,他开始了另外的一种举动,用一只腿,跳着走向终点。就在最后的一个栏处,他深深的吻了一下栏杆。当时我被感动了,我不是被刘翔的这种举动感动,我是在为一种生命的无奈震撼。本来刘翔就不该去伦敦,很简单,在那么强大的竞争场面里,带伤怎么能完成胜利的涅槃呢?
儿子其实说的也是对的。上一次刘翔放弃了比赛,结果很多人认为刘翔欺骗了中国。所以今天刘翔没有再敢去重复四年前的举动,而是用另外的一种方式向国人谢罪。其实我想大可不必。既然自己不具备比赛的条件,不用这样为那些想说点什么的人去解释什么。我说过,刘翔很了不起,毕竟他曾经站在了自己从事的运动的最高点上。这就够了,我们不要寄予期望谁永远站在最高点而不下来。因为生命不允许这样。
今天的结果表面上看是一种偶然,其实让我说,这样的偶然其实也是一种必然。因为这种偶然的发生似乎也给我们留下了一种沉思。记得有人说,在国外,人家对奥运金牌的渴求不像中国如此的强烈。这个我相信,毕竟我们生活的世界不是用奥运就能涵盖一切的。刘翔作为曾经的英雄,她会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但是我们想用今天的刘翔就想去暗示点什么,那也只能是自欺欺人罢了。
说到这里,我只想对刘翔说几句话,其实作为生命的个体,刘翔已经涅槃了自己的生命。刘翔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更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人生就是这样,只要曾经有过就已经够了。如果说,刘翔的胜利可以抑制房价,可以让菜价降下来,可以让中国的经济步入正轨,可以让中国的政治生活走向理想,那么今天他的作为可就算千古罪人了。但是不是。刘翔就是三秒钟跑完一百一米栏,中国的现实还是中国的现实。中国的现实仍然还是让国人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回不想替刘翔流泪,我倒是很想替刘翔高兴。因为他把自己的真实留给了世界,却让中国少了一些大话空话的说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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