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一个虚拟的地方,曾经是我温馨的家,高兴时我会在那里欢呼、雀跃;悲伤时我会在那里难过;郁闷时我会在那里听听音乐,放松一下;烦恼时我会在那里倾吐心声。如今人去楼空,物似人非,然而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仍然时不时会溜到那里呆一会儿,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渴望什么?难道是希望他的突然在现吗?
那一年我刚大学毕业,受不得约束的我独自漂泊到南方一座城市,稀里糊涂进了一家公司,那里的天真的很暖和,对于从来就害怕冰天雪地、寒风凛冽的我来说,那真的是如鱼得水般美好,我决定暂停漂泊靠岸在那里,我喜欢呼吸那里清新略带咸味的空气,喜欢徜徉在那匆匆忙忙的人潮中,喜欢陶醉在那暖融融的阳光下。
但是我却害怕下班后独自回到一个人的房间里,疲惫抹不去我心中那份孤寂,紧张的生活节奏也冲淡不了我那份孤独,大街上五彩霓虹灯闪烁,音乐的喧嚣声肆意,幻化出几分迷乱,有时我会像一个堕落的天使,穿梭于其中,然而夜深人静时的空虚、寂寞仍然会毫不客气的袭来,他就是在那时候悄悄地走进了我的生活。
“美女!这么晚了也不睡,小心脸上长痘痘。”
“丑男!我睡不着!无情的瞌睡虫离我而去咯。”
“那就数数呀!一只老虎、两只老虎、三只老虎......”
“呵呵,老虎那么可怕,我不要命了,去招惹它?”
“那就数个小的吧!数温柔的小猫一定睡得着!”
“数钱我也睡不着!”
“要不?我给你唱催眠曲吧!”
“好啊!呵呵。”
“宝贝!快睡觉觉!睡觉觉!觉觉!觉!”
“哈哈哈!”我大笑,“你睡着了?”
就是在那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调侃下,我们相识了,他真的是聊天时的很好听众,从来就不抢话,不打断,不妄下结论,耐心的听我拿身边的不平等事发牢骚,偶尔也会发表一番见解,总是给我很好的建议,让我心服口服。
一次,我无意说出公司推出了新制度,公司做了改革,能者多劳多得,谁设计的方案被公司采纳定有重金犒劳,他为了帮助嗜钱如命者——我设计那个方案,竟然和我一起忙碌了几个夜晚,设计出令我惊叹满意的方案,结果方案真的被公司采用,并得到高官的诧异目光,瞬间,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竟成了那个公司的风云人物,人人对我刮目相看,那些天我走路都有些飘了,说话有点儿嗲了,感觉我要飞起来了,有种飘飘欲仙。
他真的是个天才,我告诉他这份荣誉他是最大的功臣,我要把这份高额奖金分他一半,他说:“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如果真的想感激我,等我有机会到你所在的那座城市就请我吃大餐吧!”所以我真的感激上苍的恩赐,把这么优秀的人送到我身边,虽然远在天边其实近在眼前。
那以后的日子里,我感觉生活真的很美好,下班再累我都会坐在那里等他出现,等他成了我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终于有一天,他真的来这里出差,我接待了他,呵!他又一次让我震惊,他有着白皙俊逸的脸庞,乌黑深邃且忧郁的眼神,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举止张扬着他高贵与优雅,他看到我绽放出迷人的微笑,然而他那双忧郁的眸子霎时泛起了一抹怜惜。
“怎么了?这么瘦!没钱吃饭嘛!要不我养你得了!”
“我还养得活自己,等我养不动自己了你在养我吧!”我说着笑握拳头绷紧胳膊让他看我的肌肉,“这是啥?肌肉!一点儿也不瘦吧!”
“呵呵!”我的幼稚举动把他给逗乐了,“有肌肉吗?让我看看!”他说着拉住了我的胳膊眼里是满满的爱怜,“就这还肌肉,皮包骨头!”
“现在女孩子胖了,没人要!知道不?”我做了一个鬼脸给他。
他很绅士的笑了笑,“拗理!歪理!”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如此的迷人和优雅,仿佛比童话中的王子更加完美和不真实。
说真的从来都不会对男孩子动心的我对着他却动心了。
“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看着我痴痴地张着嘴巴望着他,他挑衅。
“哪有呀?”我无意间用手擦了一下嘴巴。
“呵呵!”他嘴角勾勒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我脸热哄哄的尴尬至极,我真的是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为了款待贵宾,我请了两天假陪他玩,真的没有想到我都在这座城市呆了一年多了,为了我的人生目标,忙碌的却不知道有什么好去处,只知道那里的鸡翅烧的好吃,哪里的鱼烤的香,哪里的涮锅味道浓,哪里的冰激凌是最好吃的,看来我的精力都用到吃上和工作上了,对于此地的景观我一无所知。
还是他喧宾夺主买来地图带我去了几个地方,为了尽到地主之一,我带他去吃烧烤,然而他对那地方嗤之以鼻。
“这地方的东西能吃吗?不卫生吧!别吃坏了肚子啊!”他的一个个问题令我窘迫。
为了尽到我的诚意,为了在他面前彰显出这东西很干净真的好吃,并且我经常吃,那一次我破例敞开肚皮大吃了一顿,完全把自己保持苗条的体型置之度外,他却仍然象征性的吃了那么一小点儿。
我戏言:“吃东西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他委婉的笑了笑:“不习惯吃路边摊!”
我不知道他的生活状况,我只知道如今的年轻人对烧烤情有独钟,而他却是例外的一个,完全忽略了他的身份,原来他从小生活在一个循规蹈矩家教甚严的家庭里,他家很有钱,从小上学小车接小车送,家里保姆仆人就有好几个,桌上请饭,大学又是在自己居住的城市里就读的,又有司机接送,哪有机会吃地摊上的小吃?这次外出也是破天荒的首次,我真的惊叹他怎么跟个古时候的大家公子哥没什么两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生活的人类,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从什么年代里穿越来的古代人。
不过我的随意与不羁也令他这个一项循规蹈矩的人膛目结舌,也让他感觉新奇和不解,哪有一个女孩子这么不讲究!不着边际,随便在地摊上买一个苹果,用手一摸就吃上了,随便卖根冰棒走着吃着,完全不管空气里的细小颗粒会浮着在上面,他替我担心,怕我的小命葬送在这路边摊上带着病菌虫子的小吃上,临走像个老婆婆交代后事——话儿足足有一火车,我感激他的细心,但是却不能苟同,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套的生活方式,谁也改变不了谁,也许我邋遢惯了,肚子里养了许多虫子,我们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一起,它们大虫吃小虫,危及不了我的生命,要不然路边摊为什么那么多人热衷呢!
他有他的生活方式,每天要喝经过消毒的水,穿消了毒的衣服,到外面吃饭一定是星级的酒家才敢入内,吃饭前手洗了又洗才敢动筷子,而我呢!习惯了不受约束,没规没距的生活。
他回到家后,开始了说服我的过程,他也领教过我的执拗和倔强,明白不修边幅的我是自主的不好对付。
“你生活的那么辛苦,何苦呢?”
“不辛苦!我在攒钱,等攒够了钱,我去流浪呀!我要去西藏拉萨!我要去香格里拉!我要去攀登珠穆朗玛峰!我要去迪斯尼乐园......”我列举了一大堆憧憬已久的地方。
“可以呀!我陪你!我有钱不用你那么辛苦。”
“不要!我要靠自己的实力,决不会依靠他人来完成自己的夙愿。”
“你知道我担心你嘛!靠你的小胳膊细腿,没有实现目标的那一天到来,小命于你拜拜了!”
“实现了是我的造化,实现不了是我的命!”
“死脑筋!你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我笨!我蠢!我傻!我就这样!你去做你的大少爷!少管我的闲事!”
“我要和你一起完成你的夙愿!我爱你!我要娶你!我要你做我的妻子!你喜欢钱我给你!要多少给多少,你可以数钱数到手抽筋。”
“你有钱了不起吗?我不稀罕!你侮辱我吗?你在歧视我吗?”第一次我坐在电脑旁对着他泪流满面。如果是换了别人这样对我,我会一笑置之,或许我真的会接受遗赠,可是是他,我每天想的心都痛的人,我每天做梦都想要见的人,我想和他一起看花开花落慢慢变老的人,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他的侮辱。
“没有!真的没有!你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没有要看扁你的意思,我是心疼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他也慌了,为了自己的言行不知所措。
“我不乐意你的心疼!不乐意你的好意!我讨厌你!”其实我也真的很喜欢他,他不仅帅,而且体贴,关键是他家境也好,可是我就是对那样讲究有规有矩的家庭,退而远之,我不敢想象我这么随意一个人去和他生活在一个处处特讲究的家庭里会是什么样子,一定会状况百出,会不会像《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一样处处受容嬷嬷的虐待,他们家里会不会也有个容嬷嬷,想着我打了一个战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汗毛都竖起来了,好可怕的,我才不愿为了物质上的享受,剥夺了我精神上的乐趣呢!虽然我很爱他。
“我情愿为你改变我的生活习性,可以吗?”
“你不可能会改变的!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吃路边摊吗?那食物或许是地沟油做的,你愿意随便在大街上没风度的吃东西吗?也许上面有小虫子呢!用显微镜一照,乱蠕动呢!你愿意几天不洗澡吗?浑身带着酸味到处走动吗?......”我话还没有说完,屏幕上的他实在憋不住“哇”的吐去了,我也不愿意这样对他,只是我想让他知难而退,其实我挺舍不得他,有些离不开他了,只怕自己依赖他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又不能在一起时徒增伤悲,所以才拿话激他,逼他知难而退。可是我自己心中那份疼痛早已像虫子在咀嚼着我了。
“也许现在我不能适应,但是我想我慢慢会适应的。”他还是心有不甘。
“你的父母会答应你找个邋遢的人共结连理吗?”
他犹豫了,看来我说到他的致命弱点了,家教家教慎严的家庭,当然都有威严的老者。
“我、我、我。”他无言以对。
我知道就是这样的结果,也许我可以为他改变,但是他决不会为我改变的,当然我为什么要改变自己呢!我也不想失去自己的本色,我就这样大大咧咧、毛毛躁躁、没规没距的一个流浪女,我并不想做什么名门淑女,也许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和我臭味相投的流浪男,我会考虑考虑一起流浪的。
慢慢的,我们不再每天联络,有时几天联系一次,好像没什么话要说,我在公司被人挤兑了也不再告诉他了,一个人憋在心里,再也听不到他们家的爱猫不爱吃饭的信息了......
终于有一天,他说他要去国外留学,我只平淡的说了一句,祝福保重平安!
就这样他飞到了大洋彼岸杳无音信,就像水儿般蒸发到空中了。
我看起来仍然洒脱的过日子,其实我真的想知道他在那里还好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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