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他,这是我们各自上大学以后的寒假见面。灰色的夹克衫,里面是白色的毛衣,额头的发梢刚好触到眉间,还是那张笑脸,很温暖。
他笑了一下,用手摸了一下后脑勺,又转过脸来。“呵呵,你比以前漂亮了。”
我低了头笑笑,什么也没说。
我们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走着,三年来,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看着熟悉的街景,对面广场上那三匹大马雕塑,栩栩如生的马儿依然向前奔驰着;暖暖的阳光下,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孩子,她们踩着滑板,你拉着我,我拉着你,连成一串,向前划去,悠然自乐着,不停的发出一阵阵笑声。有各色的各种形状的气球被卖气球的人牵着,飘在天际,很是漂亮。
我们就这样走着,看着小街广场,这熟悉的一切。
“还是我们的小县城好,是吧?你看,多和谐,多慵懒,我们以后还是留在县城吧。”他说着,我笑了笑,心里翻起一股热浪。呵呵,“我们”?是指我和你吗?我咽下这句话。
不知不觉,走进了那家面馆,在这样暖洋洋的冬日里,这家熟悉的面馆里依然有很多人。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我们最喜欢这家做的炒面,大碗6块,小碗5块。比较粗的手工棒棒面,在加上青椒,蒜苔,辣椒,一碗看了就会有口福的炒面,吃起来更是美味十足。仅仅是一小碗,也足以让人把肚子撑的饱饱的。曾经,我们也无数次的来过这家餐厅,只不过每次都是三个人。
突然想起了萍,平时都是她拽着我来的,我们俩住一个宿舍,头对头的睡着,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没有认识他。刚搬进新宿舍,我一不小心将杯子里的水洒在床上。真讨厌马马虎虎的自己,这下可好,开学第一天,宿舍一个人也不熟,今晚没得睡了。我暗自抱怨着自己。
“没事,你今晚过来睡我的床,我们一起睡吧。”
我抬起头,就望见了她,微胖的样子,眼里满是关怀。从此以后,我和她便是很好的姐妹,在我的心里,早就讲她当成了姐姐,她比我大一岁,我们,形影不离。他每次约会的时候都会拉上我,每次我们一起出去玩,吃饭,她总是抢着付钱,我们可以在周末的时候整整睡到下午2点被饿醒来,下课的时候更是立马冲回宿舍拿着碗狂奔去食堂排队,然后被他奚落,“你们俩的碗长的一样,像猪嶆。”
“你的碗像猪食桶”。
我们三个老是这样打趣着,笑着,走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我是羡慕萍的,一直都是。
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时脸上露出的快乐,那种无视一切的眼光,仿佛她眼里的自信,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越。
相比于他们,我一直都是闷闷的。快乐是他们的,我真的什么也没有。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高三刚踏进教室的那一刻,我抱着一摞书从后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他,白色的休闲西装,拿着历史课本,对着萍宠溺的笑着。就在那一刻,我知道了,他就是萍的男朋友。在后来的后来,鬼使神差的,我们成了同桌。
“同桌,帮我看一下这倒数列题吧”,那天下午,他主动和我说话,把写着题目的纸扔在我这边,然后又迅速的转回头去。
一向数学比较差的我看着那道题,苦思冥想,左算右算,又翻公式又翻资料,经过一下午的苦战,我始终没有做出那道题。
难为情的把题还给他,真的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地学数学,刚坐到一起的同桌,人家问第一道题,便把我难住。
后来,慢慢的熟了起来,我也不知不觉的变得活泼,在上课时听他叫笑话,然后被地理老师瞪了好多次。
每次上课时,他都会睡着,并且在睡觉之前认认真真的提醒我,“同桌,等会叫我一下”。
过了几分钟,我使劲的戳他,掐他,任我想尽任何办法,他总是醒不过来。有时候掐痛了,便抬起头半闭着眼睛说,“再等一会,就一会哦”。
一会,一会,直到下课铃响起来,他也跟着醒了,然后很清醒的望着我“你怎么不叫我,下课了,我没听课啊,都怪你。”
我笑着看着他的样子,多像一个孩子。
我要出去上厕所了,他总是堵在外面,“不行,不让你出去”一脸奸诈的笑。于是,我抬着凳子这头,他抬着那头使劲的堵我。
“喂,我比你大3个月哦,你要叫我姐姐。”我对他说。
“不行,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
“我才不叫呢,你这个赖皮”
“你叫不叫,不叫我就把你的脸蛋抹黑。”
说着,便用打火机烧着自己的铁杯子盖子,一会儿,便把烧黑的部分抹在手上,我还是不肯妥协。正嘴硬着,他的手伸了过来,触到我的脸蛋。我顿时脸红了,不是因为脸上黑黑的脏东西,而是因为他的指尖。
“想什么呢,还不快吃饭。”
我漫无边界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着他,黑框的眼镜下,还是那双眼睛,这双眼睛,总是在高三上课的时候挑逗我,害我这个一向很乖的学生被老师骂。而我也没有真正仔细的看过它,如今看来,黑色的眼镜边框下,那双有神的眼镜,像夏日清晨里落在叶子上的露珠,透明、鲜活。他对着她笑得时候,一定比天上的任何一颗星星都闪耀。
眉宇接触之间,我回过神来,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你过得好吗?这么久没见面了,都想你了。”他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的笑着。
“你胡说什么呀?”我的脸猛地发烧了起来,极力的掩饰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脸到底有多红。但我想,自己的状态一定很窘迫,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下去。真讨厌这样的自己,心中的感觉总那么明显的展现在脸上,这次,他又有的奚落我了。
“我开玩笑的,别紧张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像个小姑娘,一说话就脸红。”果不其然,奚落数落我,仿佛就是他永远乐此不疲的事情。我埋下头来使劲的吃饭,不再看他的脸。
没有再说任何话,我们都出奇的沉默。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吃完饭,一起朝着学校后面的山坡走去,那是我们之前经常来的地方,我记得在那里,他拉着萍,多么快乐的打闹着,就在那时,我没有像鄙视其他在学校谈恋爱的情侣一样的鄙视他们。相反的,我很羡慕他们的幸福。
我们之间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活像中间有什么东西把我们生生分开。他朝我这边靠一点,我便朝路中央靠一点,下意识的和他保留着那点距离。
“我们宿舍有5个人,有一个湖北的,陕西的……”他侃侃而谈,还是像以前一样,手舞足蹈。是啊,好久不见,他当然有好多话要说,可是我要说什么呢,该说的,一句也说不出来,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我的话,永远只能烂在心里。他是为她而生的,我知道他们吵架过后他是怎样的痛苦。
现在,和他走在一起我当然也是很开心的,毕竟真的是,很久不见了,就算是常常打着电话,也没有在眼前来的真实。是的,他现在就在我的眼前,实实在在的在我的眼前。不管隔着多少人,我都应该开心才是。
这样想了,心里便开心了不少。
“小心车”突然之间,我感觉一股热流从手上漫到全身,我被拉到路边。当我反映过来的时候,我的手就在他的手心,那么紧,多想就这样,一直一直让他这样牵着,我们一起漫过夏天的草坪,一起去我们渴望的海边吹海风,海边有许多椰子树,脚下的沙滩是柔软的……不,还有萍,对,我们之间还有一个人。
我的理智战胜了一切,我使劲的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没有,一股巨大的力气超过我的力气,我没有成功。
“我们在一起吧,我相信我们的心是没有隔着距离的,你总是站在离我一米远的距离外观望,我多想,让你成为我生活的主角。其实你不知道,我也一直在离你一米远的地方等待。”。他定定的说。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泪水早已经溢出了眼眶。
又触到那黑亮的眼睛,透过镜片直射下来,坚定的射向我,顿时,我失去了所有的防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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