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31日我在烟雨红尘文学网站,发了两首临习拙作《临江仙-词两首》。是墨作仁编辑编审并撰写的点评。拙作与点评如下:
拙作:
“临江仙(词)
知了声声嚎闷夏,
荷姿欲曳浓云。
无由暴雨骤然昏。
溪成流落叶,
峦远去天深。
窗外清风寻巧遇,
斜阳正好诗吟。
游霞竞彩古来新。
星空曾寄梦,
到老幻还真。
临江仙(词)
网络歌厅成永昼,
红男绿女缤纷。
任凭酒色炼禅心。
林深花又落,
月满几多轮。
圣典明经堪谬误,
今生错在为人。
猫喵鼠叫也思春。
四空无是有,
三界欲横陈。”
墨作仁编辑点评:
“峦远去天深。韵部错误,本字分属侵沁韵!
斜阳正好诗吟。韵部错误,本字分属侵沁韵!
任凭酒色炼禅心。韵部错误,本字属侵韵!
另有律出!”
看到点评,我当时即给墨作仁编辑留言。因本人电脑出了点状况,留言失败了。我只好在墨作仁编辑的点评下,给自己留言。
临习时,我参照的是《白香词谱》,也附录如下:
临江仙?妓席 欧阳修
柳外轻雷池上雨,
⊙●⊙○○●●
雨声滴碎荷声。
⊙○⊙●○△
小楼西角断虹明。
⊙○⊙●●○△
阑干私倚处,
⊙○○●●
遥见月华生。
⊙●●○△
燕子飞来窥画栋,
⊙●⊙○○●●
玉钩垂下帘旌。
⊙○⊙●○△
凉波不动簟纹平。
⊙○⊙●●○△
水晶双枕畔,
⊙○○●●
犹有堕钗横。
⊙●●○△
因为墨作仁编辑在点评时,每一句都使用了感叹号。我想当时墨作仁编辑的情绪肯定不一般。就凭这一点,我还是很感谢墨作仁编辑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套用某报纸对本次奥运举重运动员周俊道歉的说法:只要上场了,就是英雄。烟雨红尘文学网站,就有很多这样为广大文学爱好者默默奉献的编辑英雄。
周俊去了伦敦,摸了三次举重的杠杆,报成绩的字牌什么都没有显示,四年的努力,不明不白的就这样下去了,内心一定很纠结。
我理解周俊,因为我也很纠结。
当时看到墨作仁编辑的点评,我是这样给他留言的:
“ 你是穿长衫的墨作仁编辑?佩服你的格律知识。我没有说我的词押的是平水韵,你也别硬要我去钻故纸堆。现代人还是应该推陈出新。我想你汴京和临安的话你也不一定能懂。谢谢你!”
我为什么要这样给墨作仁编辑留言,我会在后面谈谈我的一些理由。
首先,我回应墨作仁编辑最后一个感叹号——“另有律出!”,我不认为我的拙作“律出”了。这可以比照白香词谱中,欧阳修的《临江仙》。墨作仁编辑说我律出,一定有他的道理。因为词谱也是一个演进过程,有很多的版本。墨作仁编辑可能有最权威的版本、甚至孤本也说不定。考古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推翻前人的权威定论。当然,如果在我的拙作中,一不小心用了“入声字”,那就算我倒霉了。
这样的点评,让我无缘无故的想起了贡院里的考官,只要不依“八股”的,总被公正的打入另册。因为少一“股”也是不行的啊。但那时一定是用笔墨判卷的。墨作仁编辑用的是毛笔还是键盘,我手头上没有陈规和旧制,是不敢乱下结论的。不过,我猜想,应该还是同我一样,用的是键盘。不然,我也看不到他的点评了。怕就怕考官因试卷太多,烛灯暗淡,老眼昏花,又或者情绪不好而判错卷的。而且,考官还不会给你点评之类的,你也就只好收拾行李,回家种田算了。墨作仁编辑用的是节能灯,手握律谱,学养深厚,自信心又强,说你律出,铁板钉钉,自然是要打感叹号的。我委屈的是,既然已经点评了,说我律出了,我是身在错中不知错,你应该告诉我错在哪儿啊。
墨作仁编辑前面对我点评的三个感叹号,均是说我韵部出了问题。在这里,我真心佩服墨作仁编辑的认真负责。因为某字属于哪一个韵部,墨作仁编辑都用感叹号告诉我了。也是用感叹号告诉那些点击我拙作的人们的。没有自身深厚的功底,没有权威的工具在侧,这样毋庸置疑的点评,不是任何人可以做到的。要我,肯定做不到。我也不会有这样的耐心。如果我做老师,是一定误人子弟的了。
问题是我对这样的感叹号,想象无穷:
是墨作仁编辑的窃喜?看到我这不入流的拙作,也想登大雅之堂!看我给点颜色你看看!于是,墨作仁编辑摇头晃脑,侵韵、真韵、文韵,甚至魂韵、沁韵的所有字符在自己的眼前过了一遍。也不管韵部是平声与仄声了,而我押的是平声韵……于是,错误、错误、错误。于是就有了三个有力的感叹号。
在我的这两首拙作里,墨作仁编辑对我在词中的韵脚,发生了特别的兴趣与强烈的关注。我的正文是一百二十字。墨作仁编辑只关心其中的十二个字。看来墨作仁编辑很会抓重点。
只可惜,墨作仁编辑不知道我不是前朝人;我押平水韵有点别扭。我押《诗韵新编》行不行?墨作仁编辑当然认为不行。因为你填词,你就要遵循旧制、就要墨守陈规。我想这也不无道理。既然你想攀古人的风雅,你这点基本功都没有?还敢在鲁班门前弄斧?就如考官的训斥:你不整几篇朗朗上口的“八股”,就想捞秀才、考举人、中状元?这厮竟然满纸胡言!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那些朝代,当然还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所以,只能打板子。再说,考官也不能用感叹号敷衍了事。可是科举废了,不知道墨作仁编辑如今是否有点落寞?
鲁迅先生笔下、咸亨酒店常去的名人孔乙己,大概是落寞过好一阵子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穿着长衫,去与穿着短衫的愚民,计较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好在他还没有车载竹简、肩背甲骨文出现在酒店里。不就讨杯黄酒喝喝,孔乙己也知道是不必那么大阵仗的。一部《康熙字典》就可以对付过去了。但我不知道,孔乙己先生是否考证过甲骨文里的“茴”字是怎么写的?
墨作仁编辑当然不会关心茴香豆的“茴”字,他捍卫的是诗词格律的纯洁性。如果墨作仁编辑生在宋朝,他一定会鄙视大文豪苏轼了,因为东坡先生的大作里,时有韵部不符合《广韵》的。我丝毫没有自比的意识。我只是觉得这样写人人能看得懂。京剧形成于清朝,它的唱词押了现代诗韵的十七部或者十三部,是否也该韵部错误?然后去查找每一句的韵脚,写上点评,打上感叹号?
再说,词最初是配合乐曲演唱的;每一个词牌都代表了一定的情绪。那我们现代人是不是在填词时,应该知道黄钟大吕是怎样的音调?然后扛上“焦桐”,踢走电子琴,在回廊上演奏一曲?如果你正在填写的词牌里所蕴藏的情绪,在我们最初还不了解时,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去东施效颦、在词典上找些生僻的字滥竽充数?
墨作仁编辑一定会说我强词夺理,为自己辩护贴金。我不狡辩。毕竟这样的勾当我也做过。但我很清楚,我辩解的意义肯定不仅仅在这一点上。如果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我也不会在这里被打上感叹号了。我就一兴趣爱好而已,知道自己就一半桶水,但还是愿意摆上这张老脸,任人来抽。我知道我成不了气候,这样不也挺好?
我要是有文学上的雄才大略,兴许早就陈桥兵变了。哪还等到半百只之后,还去翻字典、背律谱。我怎么就又扯到宋朝了?庭院没扫,就想去扫天下!用现代的说法,是不脚踏实地。
我们的学院派,还有另外标准:你说你,不用几个典故,就想作古诗词,那还不贻笑大方啊!
但我没有看到那些古往今来的“典故”之作,能有称得上杰作的。
墨作仁编辑一再强调韵部。那我们应该首先知道什么为之“韵”。用现代的语言解释:凡韵母的主要元音相同或相近、倘有韵尾的话,韵尾一定要相同,就构成韵。所以,我在留言时,判断墨作仁编辑是不懂汴京与临安话的,因为那是宋朝的语言。千年前的语言元音与韵尾肯定与今天的发音有区别。近代诗词,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音韵和谐。我以为,在我们无法掌握古代人的字词发音时,是应该跟随现代的语音习惯,进行古诗词的创作的。不然韵律从何而来?我们鉴赏古诗词,是用自己的情绪在心吟,你如果内心真的进入了古人的意境,那是可以另当别论的。如果我们是为“古”而古,搞得自己唇齿不清,我觉得这是应该斟酌的。时代不断在进步,而且,生活习惯与语言环境也在不断变化。甲骨文与竹简是没有标点的记录与描写,没有文明的演进,墨作仁编辑有可能用那么多感叹号?
我丝毫没有反对那些在写古诗词时、押《新刊韵略》的人,能用《唐韵》、《广韵》写出艺术成就值得欣赏的作品,我也愿意拜倒在他的面前。谁叫我有这个爱好呢?
唐诗宋词固然好,我们是无法回到那个年代去了。百无聊赖时,用电影与电视的手法,去穿越唐宋明清,也未尝不可。偶尔,我们用阅读得来的古韵,“借魂还尸”一下,我也觉得也有一种历史厚重的荣光。但用来显摆与炫耀,我认为这是心理问题。
我们还是应该站在坚实的大地上,用己之手,书己之怀。陶渊明没有南山东篱菊,文章布局怎可那样闲逸?不是贵妃的华清池,我真怀疑李白能否斗酒诗百篇。我们没有消香的“金兽”,是无法熏染出易安的文字的;稼轩没有陈亮这位朋友,怎可能“挑灯看剑”?历史上传世的作品,都是在他们那个特有的年代与的艺术环境里完成的。所以,我们还是应该用古代的艺术形式,书写自己心中的真实块垒。其实,躲在古人的影子里,也是对自己的出卖。因为我们毕竟把自己给长久虚拟出去了,搞不清自己为何方神圣了。说得直白点,我们是用网络的速度,传递着古人的气息。我们何必在微薄的世界里,把自己给弄丢了?
写到这里,我当然是怀有自己情绪的;我不愿意这样。但我觉得,我以上文字传递出来的信息是十分正面的。可能有的人读了不高兴,可起码一点,我没有误人子弟。
文章诗词是表达着当事人的一种“此时此刻”的情绪。点评文章,还是要进入对方文字所表达的内容。然后再打感叹号点评也不迟。当然,形式也是内容的一部分。
烟雨红尘文学网站,本来就一爱好者的聚集地,虽然不至于搞得剑拔弩张、虎视眈眈,但也不至于搞得互相吹捧、乱点鸳鸯谱。
我的作品是很烂,以上阐述的观点却不一定很烂。至少,可以给你们带来一些思考。
草于鹏城
2012/8/2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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