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的故事
——身处低谷要高调,成功之后要低调
我有一个朋友姓吉,小吉曾经是我的兵,说是朋友,因为都已离开部队,以兄弟相称了。
当初我在营里任教导员时,他在我营所属的二连任班长,刚转上二期士官,也就是第六年兵。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找到我,说想当司务长,让我给帮忙活动活动。司务长在连里算是财务总长了,主管连里的所有资金,平时有不少的油水可捞,是一个很不错的差事。我对他比较了解,感觉人品还行,就帮了他这个忙。
小吉记住了我的帮助,把我当成了老哥。
很快我就调到了几百公里外的另一个部队,从此没再联系。
去年的夏天,也就是五月底吧,一天晚上忽然就接到了小吉的电话,盛情邀请我去喝酒,说是想哥了,想哥想得都疯了。一晃已经过去了七八年,其间也没联系过,本来在一起的日子又不长,所以早淡忘了,就给推辞了。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之后的日子,每隔一两天就会接到他的电话,每次都说我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那个哥叫的实在是亲。
就这样推来推去不知不觉推过了几个月,秋天已经来了。
也是一天晚上,我还在外地回返的路上,有两个女性朋友约我一起吃饭,因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感觉人还行,况且生意上经常会有往来,就没推迟。
巧合的是电话刚挂掉小吉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又是说吃饭,并说已经约好了人,而且很神秘的问我“你不想知道都约的谁吗?”电话里随即依次传来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声音,都说老弟啊是不是架子大了,小吉也请你不动了。呵呵,这家伙还真是良苦用心,把部队我曾经的几个老领导叫来了,人已到齐,凉菜已上桌,就等我“驾到”了,看我还怎么好意思拒绝。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就只有赴宴了,管他鸿门宴还是什么宴。
两个女性朋友也找不到合适的推辞理由,就干脆带上一起去赴宴吧。
故事由此开始了。
一
我调走的第四年小吉结了婚,媳妇是他在歌厅认识的陪唱小姐。部队规定士兵不准在驻地找对象,更不得在驻地结婚成家,每年都要清理这类士兵,娶了当地媳妇或者娶了外地媳妇在驻地附近安家的总要被调到外地部队去。小吉结婚将近一年的时后,被部队清理到了三百公里外的另一个部队。媳妇在他被清理后不久就出轨了。也是啊,本身就是陪唱小姐,委身于一个男人已经不易,更何况要忍受长期的两地分居。不过很多出轨的女人都容易犯一个低级错误,守不住身子总要守住自己的房子吧,但女人在这方面就是智商太低,特别是主动追求男人的女人,有时傻到智商为零,实在少了男人们事都办在外边的精明。
发现媳妇红杏出墙纯属有人帮忙,也就是有朋友向他告密。小吉是安徽人,部队十几个安徽老乡中有一个算是他的至交,至交给他打电话时隐约透露了这事,他不信。为了验证事情的真伪,他请了几天假,偷偷地回到家的附近潜伏下来,结果第一天晚上就看见有男人进了他家。为了不打草惊蛇,为了抓个现行,小吉一直捱到大半夜才悄摸摸溜进家门。静悄悄走进卧室,轻忽忽摁亮电灯,瞬间,他惊呆了,那赤luo着身子从背后抱着他媳妇的男人居然那么眼熟,尽管当时只能看见大半个脸。他瞟了一眼放在他媳妇ru*房上的手,那手上的一道月牙疤让他确定了这个嫖自己老婆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一个老乡。他转身摄手摄脚的走出了家门。“妈的,折腾死你们。老子进来你们居然都不知道。”小吉狠狠地骂了一句,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小吉很快就给媳妇提出了离婚要求,让他压根没想到的是,媳妇竟然一句推辞的话也没有,答应的很是爽快。离婚办的十分顺利,小吉潇洒地净身而走,除了刚领的一千多块钱的工资,所有的家当都给了曾经的媳妇。
办完离婚手续回到部队后不久,小吉的精神开始出现恍惚,晚上睡不着,白天昏沉沉,脑子里总是出现老乡抱着自己媳妇睡觉的镜头,赶也赶不走,驱也驱不散。经常神经质的坐在营房门前的土地上,两眼呆滞无光,想着自己都三十岁出头的人了,一夜之间突然一无所有,在部队十多年也没学到什么技术,眼瞅着离开部队的日子越来越近,从部队转业后靠什么混饭吃,这样想着想着就会莫名其妙的痛哭流涕,越想心里越不踏实,越不踏实越怕,越怕精神越恍惚,有那么一天,精神突然崩溃,抑郁了。07年的冬天,雪下的很大,他梦游一样走到营房楼顶,用部队发的用于行军的背包带上吊了。
不用说是没死成。因为也就是负责警卫他的战士打了个盹的功夫,一睁眼人怎么不见了,马上开始找。那么厚的雪,门外没脚印,肯定没出去,除了卫生间,洗脸间,楼顶,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很快找到了,小吉在大雪中吊在楼顶的小树上,已经奄奄一息。部队现在都建设园林化营区,楼顶也搞成了花园,但恐怕当年的策划者谁也没想到楼顶的绿化会为兵终结生命提供方便。
这下引起了部队领导重视,部队出人命领导是要负直接责任的。小吉被强制住院,抑郁症一并治疗。半年多吧,好转了不少,基本上像个正常人了。
部队也不敢留他了,就特批小吉提前离开了部队,静等着一年多后服役期满算账走人。
回到了这座熟悉却也陌生的城市。
总要养活自己啊。小吉开始很是恐惧,常常问自己:我会干什么,我下一顿的饭钱从哪来?
租住屋附近有一个面馆,正在招聘大堂经理,小吉一应就被聘了。毕竟在部队当了几年的司务长,手下管了几号人不说,还一直是连党支部的成员,口才和管理能力还是经得起检验的。不过经理只干了十四天就被炒了鱿鱼,原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该管的管了,和老板娘都较上了劲,你不走人谁走人。也是,司务长在部队是党支部委员,有一票的权利,可这里不是部队啊,你个大堂经理也不过是老板的打工仔,哪有你发言的份。事情是这样的:店里搞促销,吃一碗面送一瓶啤酒。傻子也明白的事,有一点身份的人谁会去这种面馆,谁又会为了一瓶啤酒去吃一碗面?凡是去的大都是老人,而且老太太居多,老头老太太在家没事,吃碗面还能白挣一瓶啤酒,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来谁不来。排队等候的场面还是意料之中的出现了。老板娘看着每天排着的长长的队伍,没有喜上眉梢,而是哭笑不得。本以为这种促销手段能增加不少的人气和效益,但万万没想到来的居然大多数是老年人,老年人本就冲着白送的啤酒而来,所以都是只要一碗面,面卖出去的量确实明显增加,但是热菜凉菜的营业额却大幅下降。加上老年人吃饭的动作缓慢,黄金时间座位总是有茅坑被占不拉屎的现象,更何况面馆并不大座位本身就很紧巴。但是让老板娘实在无法容忍的还不是这些,问题的关键是老人们谁也不喝啤酒,都是把啤酒带走了,这样仅空酒瓶子一项也损失了不少。于是老板娘制定了新的规定:不管顾客喝不喝啤酒都要把盖打开。这下老人们都不干了,一个老婆婆带头闹上了,闹的过程中老婆婆不知被谁推攘了一下居然摔倒了。这下事闹大了,老婆婆把儿子孙子都叫来了,事情搞得很难收场。还是小吉会办事,道歉啊赔不是啊泪如泉涌的叫妈啊,反正该示的弱都示了,该感的情都感了,该赔的钱都赔了,总算把事摆平了。这件事过去后,这位大堂经理自作主张,告诉所有服务员:啤酒送上桌时一律不准打开,必须征求客人意见,客人喝,开,客人不喝,不开。
老板娘说你算哪根葱,拿着我的东西瞎糟蹋啊,你走吧。
走了。
走是走了,但不服气啊。我干得好好的,我是替你挽回面子赢得信誉啊。
你不仁我不义,小吉开始琢磨事。一女服务员对这位大堂经理很有好感,而她叔叔就是这个面馆的三位股东之一。接下来两个月,小吉经常约这位女服务员吃饭。两个月过后,女服务员对小吉更是爱慕不已,信任有加,几乎有嫁于小吉妇的想法了。突然有一天,小吉很神秘的给女服务员发了个信息:饭店不赚钱吧?你叔叔经常不在,生意是老宋经营,帐是老宋媳妇管,你叔叔怎么会赚钱?哎,你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啊。结果可想而知,女服务收到信息后很想知道事情真相,还没顾上问小吉呢又收到了小吉短信:有些事情不好明说,给你叔叔说把资金退了吧,早退少陪,时间长了恐怕本钱就没了。就这样捣来捣去,总算把一个股东鼓动出局了。另一个股东是女服务员叔叔的同乡,当初就是看在老乡的份上此人才勉强入股,现在同乡已经撤股,自己和另一股东本来就不认识,也就很快撤出了。
刚开张不久的生意,怕就怕伙计分崩离析,剩下一股东独撑门面,资金总是捉襟见肘,撑了不久就撑不下去了,店子随之转让了。
店子转让的当晚,小吉那个高兴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到晚上两点来钟,饥肠响如鼓。起床,来到一馄饨摊,要了一碗馄饨。正吃,见一腋下夹包的老板模样的人来到摊上,边说来一碗馄饨边掏钱,左寻右找了一会后对卖饭的人说不好意思啊身上只剩下两块五了,你看着给少下点算了。卖饭的女人说你早说啊这都下锅了。本着不管何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能有用的观点,小吉起身对卖饭的女人说,下锅就下锅了,看样子这哥们是真饿了,馄饨钱我替他付了。老板模样的人感谢说,谢弟弟啊,改天到我公司坐坐,一定重谢。老板这话按说没不正常的地方,但他不知道小吉是曾经的抑郁症患者而且现在也还没彻底痊愈啊,抑郁症病人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显摆,一看到别人比自己强病征就显露出来了,何况你现在身无分文还是我给你掏的馄饨钱。小吉霎时来了气,说算了吧哥们,到哪说哪话吧,你现在的情况是一碗馄饨钱都没有,还什么公司不公司,要吃你就吃,不吃你就吃你的半碗。听他这一说那老板也不干了,脸红脖子粗的大声说谁说我吃不起一碗馄饨了,这不唱歌去了吗,现金都花在公主身上了不是,一晚上花了七八千呢,你不就吃个馄饨么,显摆什么。听老板这么说小吉哪能咽下这口气,抑郁症病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瞧不起自己,小吉走上前去硬是把老板身上的两块五毛钱要了过来,边往兜里装钱边说,要不是馄饨已经下到锅里了我才不帮你付这个钱,还让我赔了两块五。
一碗馄饨吃得很不顺心,本想结识个朋友又弄了一肚子气。小吉一气之下抬腿走人,剩下的半碗馄饨也不吃了。
路边的小摊一个挨着一个,看见一个卖云吞的小摊还算干净,就想馄饨吃的不顺干脆就吃云吞吧。刚坐下不久,云吞还没上来。就见有人幽灵似的闪过来,嘴巴凑在他耳朵边声音低低的问:哥们要手机吗?小吉听了一惊,马上说我先看看手机,边看边问:手机是不是偷的?答不是。小吉二话不说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机,说我打一下试试手机声音,说话的同时已经拨通了110,说我报案一个小偷偷了手机,正在销赃。他想这小偷见自己打110报警肯定会跑啊,自己不就白捡了个手机。结果人家没跑,抢过手机也打110,说自己就是想把多余的旧手机卖了,没想到遇见个想不花钱讹手机的主,还报假案。最后两个人被警察带走审了一番,放了。
无所事事了一段以后,就在小吉的饭钱快要没着落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必须见见我了,于是就安排了文章开头所说的我不得不去的饭局。
-全文完-
▷ 进入云过风来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