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在塘沽、石家庄、北京小住了二月，游览了一些名胜古迹。赵县的赵州桥、巍峨耸立的赵州塔、柏林禅寺、石家庄市的世纪公园、天津的水上公园、天塔、北京的大观园、雍和宫、国子监、孔庙，重游了景山公园及颐和园，寻游了谐趣园，苏州买卖街。然而令我难以释怀的是石家庄市郊上京村的“毗卢寺”,北京西山的“戒台寺”。“毗卢寺”华北平原上的一座小庵，“戒台寺”深山老林中的千年古刹。它们是那么幽静，幽静的令人如醉如痴，静寂的让人肃穆起敬，顿感身心清爽，似脱离红尘飘飘欲仙一般-------。

从赵县归后，夫人心绪不佳，天又阴沉沉，女儿和同学骑车上学去了，如何打发寂寞的一天，灵机一动去“毗卢寺”。“毗卢寺”是在图书大厦查资料发现的，一千多年了，隋朝的壁画为一绝。并未有去的意向，向往的是西柏坡、赵州桥，还计划去石头村。夫人犹豫不决，动员一番才勉强同往。出市区华北平原绿油油，麦浪滚滚，一望无际。田野上几株高大的白扬树，真如哨兵一样。上京村头下车，问路于老乡，遥指河对岸，一片树林中隐约红墙灰顶。河上一座铁桥，桥头立一石，石上刻着赵朴初先生的三个大字“毗卢寺”。过了桥，几步之遥，路旁有一门，仿古围墙。进得门来，便见一湖碧水，微波荡漾，莲叶嫩绿。湖心一岛，岛上一红色小亭掩映于绿树之中。湖岸垂柳摇曳。湖畔几位钓鱼人，鱼兜内已见几尾红鲤鱼了。万籁俱寂，鸦雀无声。深深呼吸，欣赏片刻，悄然退出门来。继续前行，转一小弯，下几步台阶，翠竹旁一山门，门上伸手可及一块小匾，褪了色的三个蓝字“毗卢寺”。入门洞，迎面一深红影壁，转过影壁，满目青翠，阴森清凉。小寺内冷冷清清，无声无息，连小鸟的也不敢歌唱。夫人脱口而出：“真僻静啊”！不知不觉放轻了脚步。沿着湿润的青砖小路，漫步来到释迦殿前，铁将军把门。这时一瘸一拐走来一位手拎串钥匙的老者，边开庙门边说：“是否要解说，要收费的。”夫人谢绝后，老者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匆匆一瞥，便转到“毗卢殿”前，徘徊留连。其建筑罕见奇特，呈十字形。两侧有钟鼓两楼。殿前有几座西汉的石碑，两株古柏同一方向倾斜，刺破云端。仿佛告诉游人这里太幽静了，连古松也耐不住寂寞，要红杏出墙了。殿内阴森森，壁画年代太久了，已模糊难辩了。与资料上的照片相差甚远。殿后，老者又打开一低矮禅房的门，有一些残碑古雕什么的，称为展室。左侧有一月亮门小院，几间小禅房，几盆月季花。伸头望去，引来几声低沉的犬吠声。此时，突然发现寺内只有我们二位游客、看庙的老者和那只低吠的小犬。真是幽静的令人不寒而栗，在那老者阴沉冷冷目光下，影壁前匆匆留影，轻轻走出寺来。

“潭拓寺、戒坛寺”是读《朱自清散文》向往的。朱老先生是70年前骑驴去深山古刹的，用了很大篇幅描绘了路途的艰辛：“这一段路可够瞧的，像是河床，怎么也挑不出没有石子的地方，脚底下老是绊来绊去的，叫人心烦。又没有树，甚至于没有一根草。”如今却极轻松和舒适了，携夫人、女儿前门乘地铁苹果园下车，换乘公车盘旋入山，一路林深树密，郁郁葱葱，直达“戒台寺”旁。千年古刹隐约在半山腰中，层峦叠翠，群山起伏。曲折爬过弯坡，沿一峭壁前行，便到山门前了。游客寥寥无几，香火不旺，也是很幽静了。巍峨殿宇，依山而建，奇松掩映，错落有致。入山门，风和日丽，景色宜人，女儿清纯如水，兴致盎然。庭院崖畔一株几人合抱的古槐，粗壮挺拔，高大参天，长枝盘曲，枝繁叶茂。进二门，见二株古树，一名“龙松”似苍龙腾飞，一名“凤松”似凤凰展翅。树后，一座宏伟大殿，檐下一巨匾“莲界香林”。女儿手扶汉白玉栏杆，殿前留念，静静微笑，阳光灿烂。殿旁，一尊笑吟吟大肚弥勒佛，席地而卧，檀香木雕刻，三人才能合抱，紫檀色，散发着檀木的芳香。前行，又一巍峨大殿，门上巨匾“选佛场”，传是大总统袁世凯的手笔。这便是“天下第一戒坛”了。殿内肃穆，有康熙皇帝题写的“戒清”横匾。怡然漫步“牡丹院”，巍巍古塔，古树郁葱，平坦优雅，幽静秀美。恭亲王奕沂“养疾避难”留住此院十年之久。古塔旁有台阶上一平台，顿时记起朱自清散文一段描述，有种“春来我不先开口”的感觉：“仰看正殿前的平台，仿佛汪洋千顷。这平台东西很长，是戒坛最胜处，眼界最宽，教人想起“振衣千仞冈”的诗句。三株名松都在这里。“卧龙松”与“抱塔松”同是偃仆的姿势，身躯奇伟，鳞甲苍然，有飞动之意。“九龙松”老干槎桠，如张牙舞爪一般。若在月光底下，森森然的松影当更有可看。此地最宜低徊流连，不是匆匆一览所可领略。”朱先生的“正殿前”一定是寺内最宏大的“千佛阁”，已是一片废墟。女儿又见一棵古松“自在松”，枝叶舒展，仪态大方，潇洒自如。平台尽头，有一“活动松”，500多年了。摇一枝全身俱动。女儿孩子似的非要摇一摇，“老干棱棱挺百尺，缘何枝摇本身随？”沿山势台阶蜿蜒攀登，又见“观音”小庵、“关帝”小庙。途中，遇一树，黄花如云，几位游客驻足，凝听蜜蜂儿“嗡、嗡”采蜜声。众人禁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骄阳西斜，已感疲惫，入“方丈院”，出得寺来。“潭拓寺”还有一段山路，未能成行。过峭壁时，崖上突然响起野鸡“咯、咯”的清脆鸣叫声，惊破了古刹的宁静。不一会儿，声落，深山又沉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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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