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1）》

如一朵被沉睡无辜展放的莲收紧着心事

在身体被剖开之前，我——

是清白的,善良而谨慎着

从不在谁的问询里轻易吐露出身世

与水和呼吸之间，我把自己灵魂恪守

在清平的世界里扎下

一方孤独的遥望

一夜难耐的饥馑

黎明之前，我会收起一场梦的狂奔

如一双手又回了到温暖

一张脸重拾最初的美丽，微笑

在醒来之前，我会睡成一地篝火

或者散落成一地星子

从血液里奔涌

——向你深渊一样的怀抱

“把一切的冷和一切的黑，你给的

——全都泼还给你”

而——与夜最后的狂泻里

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生命和歌者

我们是幸运的

在黎明前

《黎明前（2）》

这里

最后我能告诉你的，包括

所有能够解释给你听的

都将显现——

就如——

一株草

怎样卑微地活着，披上幸福的露珠

柔软的心被挤在冰冷的细缝里

因——

无数次的挣扎而坚硬着

因——

无数次的摔倒而挺立着

一切的生命——

因无数次的跌宕起伏而高贵着，因

无数次的蹂躏和洗劫而丰盈

和那些

不被认可的石头不被容忍的倔强

日夜站立着，把自己打磨成了一把刀子

而我深知——

当被纤弱的青苔包围，当被柔软的风抚摸着

它的心事就会从温暖的眼底滑出

——如孩子般的纯真，一览无遗

一切的生命因倔强而坚韧着，因平凡

而真实着

这里

最后我能告诉你的，包括

所有能够解释给你听的

都将显现——

在反复醒来的生命里

在黎明前

《黎明前（3）》

必须从黑色里抽出欲望

必须——

在最后的一次睡眠里，尽力把自己

清洗干净

把身体还给四肢

把梦还给昨天

醒来前，请留下心事

把平静还给呼吸

把悲哀还给善良的土地

因我知道——

推开窗之后，黎明前的黑——

是迎面泼来的一身凉水

这冷——

与一种活着的惬意，就会

肆意生长着

一次更远的奔波

一次更深的挣扎

而我们——

也会被自己又一次流放在慌乱的街头，因无助

——而执着

——这是多么令人欣然的画面，生命和生活的脸

贴在一起

两副牙齿紧紧地咬着

一种冷静的对决

在黎明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