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七岁身着一身肥大而崭新的草绿军装离开故乡,任蜿蜒远去的列车驶向大西北那苍凉的高原与戈壁,十二年的青涩岁月在漠风与飞沙中悄然逝去,早已脱下军装,早已不在敢使用军人的称谓,但心中却总是涌动着军人的悲怆之乐。心中时常忆起那些难忘的人和事……
杨八针与代十三
部队的军医好多都是正规军医大毕业的,可一旦分到基层部队就荒废了。平时战士有个小病往往不问诊就开药,反正吃不死人就行;若病的厉害了,便直接送到部队的大医院去看,平时是极逍遥自在的。
这位“杨八针”便是我在的那个部队的一位女军医,医科分好多科,什么药剂师、护理师等等,平时战士们都不太懂,就统称为军医。如今想起来是一位胖胖的女子,老家是甘肃平凉的,姓杨,叫杨珍。那时我给连队的一名新战士陪床,这位战士是胃炎比较严重了些,营里的卫生所给开了点药不见好,就到旅里的卫生队。到卫生队其实也无所谓就是输液。那天轮到这位胖胖的杨军医值班,端了盘子给这位战士输液。
偏生这个战士还是一个怕扎针的人,她那针头还未上来,已自倒吸凉气、呲牙咧嘴的叫喊起来。这位杨军医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不就是扎个针吗,你一个大男人的叫唤什么。我一针就给你解决问题——别叫唤了i”一听这话,这位新战士满含感激之情,说医生太感谢你了,怯生生的把手递了过去。
杨军医不在意的把他的手拎了起来,然后是消毒、找血管,毫不犹豫的一针便下去了。新战士忍者痛问行了吗?
“哎!怪了,怎么不回血?”
杨军医把针头在肉中搅了好几次仍不见血液回流,只好把针头又拔了出来,“肯定是你乱动的”。
一个新战士,也不敢回嘴,只好重伸出手来再扎。
一而再、再而三,两只手扎满了针眼,直到第八针上这针才算是扎上。
——从那时起,我们就给这个胖胖的女军医改称:杨八针!
后来这位新战士新兵连结束后后去了卫训队,回来后在我所在的火箭炮营卫生所当卫生员。卫生员平时的工作也就是拿个药、扎个针的,可他不但自己怕打针,也怕给别人打针。有一次给一个战士输液,曾创下连扎十三针的记录。这位新战士姓代,所以就也有了一个绰号:代十三。
而不同的是,在我退伍的那一年,“杨八针”转业离开了部队,“代十三”凭着平时的勤学苦练,在军区的卫生员大比武中获得了第一名。
王三把
“王三把”原名叫王洋,河南人。
最初是在指挥连的有线班当有线兵,有线兵的第一要务是身体素质好,在作战中炮阵地和观察所之间最清晰有效的通信方式就是电话。这之间的电话线就是有线兵背着线滚子徒步架设的。平时有线兵的训练科目也就是爬电线杆子和跑步。这家伙平时看起来黑黑瘦瘦的,体能素质却出奇的好,在野外背三盘线(七、八十斤重)跑上个一、二十公里一点事也没有。还是个大烟鬼,就是在考核五公里越野时照样嘴上叼根烟。
正应了那句话:“当兵的除了不会生孩子,其他什么都会干”。老兵复员后炊事班人少,连队就安排他去了炊事班。这下除了黑之外,身上又多了一层油和煤灰。一开始在炊事班负责烧火,后来慢慢摸了勺子把,炊事班长不在了就有他给大家炒菜。时间长了我就老发现菜里味精特别多,慢慢观察,这家伙居然每次不管炒什么菜到最后都是放上三把的味精,就连炒米饭都是如此。从此我就给他起了个“王三把”的别称。
说归说,每次他都是眨眨眼、嘿嘿一笑,“味精多了味重”。一直到我离开部队都没改掉这个恶习。
如今想来,真不知在他的饭菜里吃了多少味精啊!
2012.7.28夜 天漠逸云戏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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