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不是一蹴而就的
杭嘉湖平原某个小镇的黄昏,一条条水路
被放弃后,老旧的巷弄
束紧枯竭的腹部。哦
人生多少不经意的时刻
会燃尽多少天色,随后
几种方言在此相聚
几盆美人蕉长势尚好
靠在门上的阿萍朝我笑了笑
吴侬软语中的黄昏
合奏着工业的脉搏,我欲看见
铜镜,红衣绸娉娉婷婷
或石拱桥上升起斜月
花窗边的葱白手臂
然而最古意的是,十三只公鸡
在巷道里
骄傲地挡住去路
未去过的黄昏,有远有近
但此刻满眼硕大、血红的鸡冠
仿佛带来一阵鬼神的力量
它们的黄昏,它们的疆图
让汉语莫名的发烫
我挤在这生动的印象中,无处可去
鸡头滚落在生活的案板外,无人叹息
离开黄昏的方法是——它们
围在一起,一只接一只
温顺地钻进墙角下的一个小洞
消失不见,在一声
阴柔的吆喝下
近乎呆滞地转过头,发现
靠在门上的不是阿萍了
而是姗姗,她们
和我一样
都来自外乡
-全文完-
▷ 进入范桃花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