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近日忙里偷闲从上海回了一趟无锡娘家。
七月的太湖湖畔,眼看着,荷塘里漂着一池花瓣,荷塘边的桐树却是那么的郁郁葱葱。不过,总觉得今年这个夏天,好像缺少点什么。究竟缺少点什么呢,我一时也想不起。
在老妈家待了几天,那天偶然听小妹说起:“姐姐,今年怎么没见着合欢花呢?”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夏天,一直还没见到漫天飞舞的合欢花。所以才觉得,夏天的味道并不是很浓重。
是不是由于最近一段时间气候的反常,合欢树都忘记开花了。心中就有了小小的遗憾,没了那些洁白、轻柔、曼妙、飘逸的合欢花,这个夏天会失去多少风情和妩媚的。
今天去逛街,在商场门口,突然觉得眼睛不大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模糊自己的视线。定睛一看,原来是梦里飞花今又见。那满天飘飘洒洒的,不是合欢花,又是什么?
它们轻盈地随风摇摆,在天地间婀娜起舞。那灵动柔美的舞姿,绚烂了这个明媚的季节。虽然比往年来的有些迟,可她终究没有辜负季节的邀约。姗姗地,柔柔的——仿佛一个娇羞的女子,款款而来又盈盈而去;又如凌波仙子,踏浪乘风,芳踪无定。
在背风的角落,有许多星星点点的花朵聚拢在一起,或者抱成团儿,或者跳独舞,或者在地上打滚儿……总之,场面很绮丽很雅致。惹得路边的几个孩童,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欢跳着跑过去。他们尽量张大自己的小手,边跑边不停地抓挠,希望自己能捉到足够多的花絮,好向同伴们炫耀,或者拿回家让妈妈观看。
可这些飘飞的花絮偏偏爱捉弄小孩子,它们调皮地和这些孩童玩起了捉迷藏。你看,这些花絮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精灵一般。再加上它们有一个极好的帮手——那就是飘忽不定的风。因此,气喘吁吁的孩子们,即使累得筋疲力尽,最终也往往还是两手空空。不过,他们玩得很尽兴,红扑扑的小脸上溢满笑容,因为他们收获了满把满把的快乐。
我真想停下脚步,融入这无边的花雨中。不为清风,不为流水,只想就这样静静沉醉。那么,可有一朵纯洁的合欢花,飘进我昨夜的梦中?
又见合欢梦里飞,可有一片入君怀?
(二)
家里的院子中种着几棵紫薇,对我这种爱花却不会养花的人来说,种这种花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即使冬天你很久都不去管它,到了夏天,它依然会绿意盎然,给你惊喜。
季节更替,每逢夏至,它就会悄然地绽放花蕾。盛开的花朵很漂亮(紫色、红色、粉红色或白色,边缘有不规则缺刻。)——六片花瓣,瓣多皱襞,似一轮盘,花开满树,色艳而穗繁,如火如荼,美得绚烂而又热烈,岂不令人精神振奋?
前两天去院子中浇花,偶然发现其中两株已经含苞待放。于是每次回家,心里就有了盼头儿。开门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跑到院子中,巡视一番,唯恐错过了花开时最初的美丽。
今天早晨去院子中浇水,蓦然发现,一个红色的花苞,静静地躺在地上。我慌乱地把它捧在手心,仿佛它是个迷路的小公主。我蹲下身子,细细察看那两株欲放的花,发现其中一株圆锥花序上少了一朵,它就那样整齐地断了,好像有人刻意折断的。
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晾衣架上并没有掉下衣物,家里又没有来过外人,不可能是外在或人为原因。而且那朵凋零的花苞很饱满(如果盛开后一定绚烂无比),应该也不是因为她自身太纤弱而凋落的。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又仔细观瞧。发现那株花现在还剩8朵,其中有一瓣很纤细孱弱,而落下的那瓣就是它的近邻。我对花朵了解不多,于是就主观地认为,那朵早凋的花苞,也许是为了给羸弱的同伴让出绽放的位置,所以宁肯自己错过绽放的美丽。
如果真像我猜测的那样,那么,这片坠落的花苞该有怎样无私的情怀,才能把蕴蓄了许久的等待,无怨无悔地让给他人呢?这或许就是爱吧。于是,我越发心痛手里这片花瓣了。有些爱,也许只能放手,就像这朵安静的离枝的花苞。它的美还没来得及绽放,就选择了凋谢。就像很多时候,我们选择不去爱,只是为了成全。
于是,我找来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洒些清水,然后把它小心翼翼地放进去。我希望,在我的精心呵护下,它还能绚烂地开放,给我们和这个季节带来别样的美丽。
不过,因为离开了花枝,也许它再也无法绽放笑颜,但它早已盛开在我的心海里。依然是这个季节里我记忆里最美的心香一瓣。因为它,我明白了,有些爱只能是默默地付出。甚至在特定的时刻,成全别人,委屈自己,那也是一种刻骨的爱。
但愿我不是那朵受伤的花儿,在命运的风雨中过早地凋零。错过了季节,错过了花期。但是我不知道,在你的记忆深处,我是否也是心香一瓣?抑或只是残红一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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