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常生急急忙忙地冲出家门，他要找阿信告别，可是找遍了全村也没有阿信的影子。“哥！你爸发火了，让你回去！”“看到阿信没有？”“没有啊！”“先陪我去她家找一下！”

常生他们到阿信家时，阿信家里人正在晚饭。阿信的父亲见常生来了，忙上前招呼：“是常生啊！有事吗？”“阿信在吗？”阿仁端着饭碗阴阳怪气地说：“你找她？我还以为她在你家！刚才抱着鞋子，连让我看一眼都不成，说是要换成相册送人！”

“先回去吧！”常雨劝道，常生看看天都黑了，阿信也没有回来，只好跟常雨回家。

八

这天晚上阿信是在小王庄奶奶家过的。当时她找到那名跑第二的同学，要求用鞋子他的相册，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等她拿着相册找常生时，常生已经被常雨叫回家去，她抱着相册回家，她哥哥阿仁听到这事，出言讽刺，结果两人吵了起来，阿信被哥哥扇了一个耳光，跑到奶奶家里过夜去了，害得常生空跑一场。阿信的父亲本来想告诉常生的，可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忍住了没有说。

九

第二天是周末，学校没课，阿信一大早顾不上吃饭就赶回了村里，抱着相册跑到常生家门口，可是转念一想，这一大早就冲到人家里终究不好，于是又在村口转了好久，太阳升起好高了才来到常家，只见常家大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

“阿信！”常雨叫她道。阿信问：“你哥呢？”常雨说：“你昨晚跑那里去了？我哥他找了你一个晚上也没见你人！他搬走了！”搬走了？阿信一听呆了，比赛场上的拼博，在家里受了那么多委屈，换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搬走了！

阿信脑袋嗡的一声，鼻子一酸，眼泪往下掉。捧起相册就要往地上摔，可是摸摸又舍不得，抱着相册一扭头哭着朝家里跑去。可是刚跑两步，就让一个人拦住了去路。“让开！”阿信头也不抬，大声喝道。

阿信抬起头，看到常生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带着一脸灿烂的微笑就站在她面前。“这次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流眼泪了！”阿信脸一红，抬起头问道：“你不是走了吗？”常生说：“我就不可以在半路上跳下车来，去小王庄的亲戚家住一个晚上？”

“摔死你！”

“你希望我被摔死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阿信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将相册塞到常生的手上，眼圈一红，眼泪又快要掉下来了。常生接过相册想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你又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阿信望着一脸焦急的常生叹了口气：“跟你没关系！今天山上有事，我得去帮忙，先走了！”说着转身就走。常生对着阿信的背影大叫：“喂！阿信！到底怎么你说啊！”可是阿信却不再理会他，反而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你傻子啊！”常雨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常生双手一摊：“我又没错！我怎么知道她发什么神精！”常雨重重了戳了他一下：“没见过像你这样脑袋不开窍的笨蛋，不跟你说了！”

“喂！我到底错在那了？”常生望着常雨的背影，举着相册傻呼呼地大叫。

十

常生在那天中午离开了村子。他不会知道那天阿信其实一直都在村口没有离开，看着那辆客车把常生栽到县。

常生走后，阿信每周都会收到他的信，在信里常生跟她讲述城里的生活，阿信知道了，常生进了一中，还知道常生认识了马兆俊和高加林两个好朋友，他们每天傍晚放学都在操场上踢足球，常生还说他们三个打算在他生日的时候学桃园三结义，磕头拜把子。“如果你能来就好了，虽然你是个女孩子，但也可以参加，不过你只能当我们的小幺妹！如果我生日时，你能来就好了，但是你不能又无缘无故的乱发脾气，我好害怕！”常生在信里对阿信说。

阿信却没有时间去城里参加常生的生日，每天她除了忙家务外，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复习，准备毕业考试。她很清楚，自己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踏进学校的大门。

那一段时间，常生的来信也少了，阿信知道他也要准备考试。在考试前几天阿信收到常生的信说，一考完他就回村里住几天，还有他的两个结拜兄弟也会一起来。

十一

毕业考很快就到了，可是考完之后常生却没能实现他的承言，带上两个兄弟回来看阿信。每天傍晚时分，她都到村口看看，有没有常生的影子。可是一直到领毕业证那天，阿信也没有看到常生他们。

这天就是领毕业证的日子，早晨吃饭时，母亲抢着为她打好了饭，自己的碗里多了一个鸡蛋，她抬起头看了看，一家人都只顾低头扒自己碗里的饭。“快点吃，看啥！”父亲说。

吃完饭，阿信照例要去帮母亲收拾碗筷，“阿信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父亲拦住她道。“等我从学校回来再说好吗？”阿信问，父亲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只是点了点头。

阿信从学校里领回了最后一个学期的成绩单和毕业证，没有等毕业庆典开始就回了家。父亲还在堂屋里，见到阿信回来，他嘴巴动不动却没能发出声音，只好又抽了根烟。阿信看了看地上，一地的烟蒂：“爸，少抽点吧！”父亲没有理会她，点上烟问道：“怎么早就回来了？”阿信坐在一张小椅子上，点了点头。她抬起头望着父亲说：“爸有事你说吧！”父亲不敢直对女儿的目光，转过头去：“阿信，下个学期你就不要再念了，帮家里干活吧！”“好！”阿信答应得非常的爽快。父亲走到女儿跟前：“本来以你的成绩，不应该让你就这样退学的，可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再说，村里女孩子里，念完的也没几个，早晚是人家的人～”

“爸，你别说了！我知道！”阿信说。父亲叹了口气：“你哥和你妈都在山上，今天你就别上山了，中午我们不回到吃饭了，你把饭送到山上去！”说着扛起锄头出了门。

十二

望着父亲的背影，阿信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虽然她就知道有这一天，可是真的事到临头，她还是忍不住伤心。

望着空无一人的堂屋，阿信掩上大门，屋外一片的寂静，她在两个月逝世前的奶奶遗像前，掏出了那张最后的奖状，对着奶奶的遗像慢慢跪了下来，将奖状举得高高的念着：“王信同学，在、1984－1985学、年期、末考试、成绩、数学99、语文85、体育100，夺得、1984－1985、学年期末、考试成绩、学区、第一的好成绩……！”阿信泪流满面，声音却是越来越大：“特发，此状，以资鼓励！以资鼓励！”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完全没有了，过了好久，屋子里才响起一阵低低的抽咽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阿信回头，看到常生站在她面前。

“阿信！县体校的马老师那天看了你比赛，说想招你进体校！”常生说，阿信冲上前去紧紧抱着他。

完

终于敲完最后一个字，不忍心，将她的很多悲剧成份删掉了，不然第八节就不是那么写，最后一节想了好久，终于决定还是这样比较好，这部彻头彻尾的悲剧，终于有了一个团圆的结果。在此也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