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同样是盐商?徽商来了扬州就特别能花钱、会花钱? 徽商为了附庸风雅也好,真心喜欢也好,都流行养着大量的文人清客。他们除了商人以外,还扮演艺术赞助人的角色。难怪当地人,连妓女都喜欢他们,你们那一点比得上人家?”
“你…你这b*子…”方大宝怒喝。
方大智忙制住儿子,陪笑道:”你说的是,谁教你是这秦准河上的第一人呢,你爱发牌气便发脾气罢,今年的莲花花会你好好打扮吹一曲笛子,让那些乡巴佬看看咱们秦准河处处都有才子,让他们眼珠子看得掉了下来。”
“这每年秦准河畔总有名园新盖春是牡丹兰花会,夏有莲花石榴花会,秋有丹桂菊花花会,冬有梅花赏雪会,挖空心思还不是酒色财气,让我们出去露露脸卖皮肉,我愿不愿意都是要去的。”
“是…是…是我立刻回去替你挑几匹布料来给你做件好衣服,送头面来任你挑,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夺下这行首之位。
这行首是宋时对官私妓女的称呼, 本来指商业同业组织称为行,而妓馆显然也是一行,美妓可称行首,即行头。
后来行院(妓院)中的首领。 宋、元、时对上等妓女的称呼。后为名妓的泛称。其官私妓女,择为三等,上马先以顶冠花支衫子裆裤,次择秀丽有名者,带珠翠朵玉冠儿,销金衫儿,裙儿,各执花斗鼓儿,或捧龙阮琴瑟,后十余辈,着红大衣,带皂时髻,名之”行首”如今女妓头牌名为花魁,男ji只能延旧称为行首。
段无瑕听得方大智这么说,心中冷讽,这是给果子还是打耳光呢?别的行业当行首也就罢了,如今自己沦落至此,居然还要争取这行首的名头,于是懒懒靠着椅圈眉也懒怠抬,:”那得看我高不兴。”
“是、是、是、小宝,咱们还不走!”
两父子走出不夜天,方小宝尤自愤愤道:”阿爹,你干么对那臭b*子那么客气,你不是教过我,不可沈迷美色,这种小倌儿,喜欢竉着他,不喜欢卖了砸了,又有什么了不起。”
“是吗,我看你只差没把心都掏给碧玺去踩了,这碧玺也不知那里学来的邪术,你看了他路都走不开了,就连我,也是阴沟里翻了船,连大声说话也不能,看这样早晚我们父子俩非折在他手里不可,不如趁这机会把他送出去,听说马老公最喜欢玩这种倔强的小倌,待他从马公公手里出来,还是不是个人都不知道呢!”
“爹啊,马公公声名在外, 碧玺,他肯吗?”方小宝道。
“只要马公公看上了,他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这边段无瑕并不晓得这两人渣的打算,他正看着小厮们整理着屋子,,脑中却电闪着,秦准河畔迷楼无数,这方太太如何晓得方家父子在不夜天,纵然晓得了,这么多人看着,怎么闹到自己院子里,人家说篱笆扎得牢,野狗钻不进,如果野狗钻进来了,说明篱笆没有扎牢。自己得好好扎牢这篱笆,免得有人要错待自己,见收拾停当了,桌上放着一壶好茶,段无瑕叫人把茶放在美人榻边的小几上,斟了一杯紧一口慢一口啜着,众人要退出时,段无瑕懒懒的道:”小乙,你留下的倚在美人榻上,只脚畳放于榻上,随手一扯,将发带扯下来,光润的青丝如同流水般披了一身一榻,放下了茶,手执着一把纨扇,也不笑也不说,定定的睇住小乙,空气中有种黏腻的,说不出的暧昧,小乙觉得闷热得要命,自己如同跌进一碗蜜糖里,他晓得这碧玺不堪的个性,小乙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他,耳边听得他低沈的笑声:”你怎么不看我,我…不好看吗?”
“你….你很好看,可是我不敢多看…”
“为什么不敢多看,莫不是你作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段无瑕道。
“我怕…..我怕和小甲一样……小甲和我是籨小一起长大的哥们…那时你说要和我们玩玩…可玩着玩着那条红绳就把你捆住了,李嬷嬷就来了,你喊救命,小甲…..小甲被打得…打得半死…赶出不夜天….不见了。.”
“那是因为他害我啊!当时,我好不容逃出去,他向李嬷嬷告密,让他们抓找回来,打是没打我,可把我关到暗室调教,你又没对不住我,我干么害你啊?”段无瑕伸出一只手,那手和当初患病扭曲不堪的样子绝不相同,李嬷嬷连手巾都不让他绞,用磨石子细细的磨平了,用上好的油膏细细按摩浸润,吹得好笛写得好字,能作一,切风雅的事,就算不风雅的事由这只如同开在崖上美丽如兰的手作来,应该也会让人快意非常吧!
“小乙,你来啊!”那手伸了过来,段无瑕也不知怎地衣襟微滑,他打扮得本就懒散,竟没穿中衣,那美丽的长颈锁骨竟露了出来,就是这般风情,本来不好男风的小乙忍不住也口干舌燥,一把握住那只手,一个大力扯来,本来自恃健壮的小乙被扯得跌了过去,蓦地头脸一阵剧痛,忍不住惨叫出声段无水竟把整壶滚茶,倒到小乙脸上,小乙痛得满地打滚,耳中却听得段无瑕依温柔的道:”所以….你便要替小甲卖命?嗯!不知死活当日没顺手弄死你你就让谢神了,还敢找死,你记着,错待我的人没有好下场,小甲一个,你一个,王月一个,还有方家父子…..”这时段无瑕把剩余的茶水徐徐倒空后,才一掷茶壶,碎磁跌了一地,段无瑕才深吸一口气,尖叫出声……
王月匆匆的赶向碧玺住的碧水院,忽地住了脚,却见段无瑕穿着一身淡灰交领长袍,斜倚在一丛曼陀罗花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头一惊,只见那花雪白一如裙裙,在段无瑕身后开得极之灿烂,映得那张脸美不胜收美得不祥王月不晓得这花有什么好,这种花听说全株有毒,有昆虫爬到花上,不多时也会僵化落地,可这贱人怎么不被毒死啊?
“月弟弟,你不在望月楼呆着来我的碧水院作什么?就算你是不夜天的头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想要这院子,也得等我出去再说啊!”
这王月乃是妓女,但在这风月场所的称呼和良家女不同亘称兄弟一种说法是唐朝坊中诸女,以气类相似,约为香火兄弟。每多至十四五人,少不下八九辈,有儿郎聘之者,辄被以妇人名号,二来一些妓女怕来世又吃这碗断命饭,不以姐妹相称,以兄弟亘许,更怕被叫得老了,一律称弟,而男ji却以姐妹相称,段无瑕早己见怪不怪了。注妓女兄弟相称详见张爱玲之海上花列传注。
这王月字静波,本来是此处的头牌,虽然明太祖朱元璋曾发布诏令:“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之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明宣宗以后,裁汰官妓,禁令更加严格,无论官员或读书士子,凡有宿娼的,或稍有邪行,轻则贬谪,重则加以褫革,永不录用,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律令若松些时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女人玩女人,若行得紧时, 那些在京师当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带家眷的百官,只好钻法律的空子,不敢上青楼,只好下南院了,正如水路走不通,只好走旱路一般。教坊司便买几个小倌应应景,,毕竟这世上当官的少,男人那有女人好,可是偏生前两年来了个碧玺那些男人像迷了心窍一般,一个个的疯魔了,本来这院子嬷嬷是要给自己的,谁要住那迷楼,只差一步而己,王月连吃了这贱货的心都有了,当初他来时,像个毛没长齐的猫似的,可怜见的 ,只怪自己大意,叫小甲去收拾他,叫他给李嬷嬷关进暗房谁知他出来后变了个人似的活色生香妖精一般,自己虽然仍是头牌,却像个塘瓷招牌一样,大家沾上了碧玺,便再也离不开他,若不是玩小倌名声不好,这不夜天那有自己立足的余地,就连小甲也……王月恨铁不成钢的咬牙,这么个三大五粗一顿吃得三碗公饭的男人不中用,反被他收拾去了,全身是伤,打得半残,便消失了,如今连小乙也不见了,自己能在头牌这位置坐几年,,一方面自己努力,比所有人都努力,更有小甲小乙这两个旧识帮衬着,谁知道却败在这碧玺手中,这碧玺是生来断自己的路不成?还前辈子的仇,留来今生要报的,王月恨恨的嚼了嚼牙,才努力扭曲自己脸上的肉,掰出个浅笑道::”姐姐,人家是听说小乙哥出了意外,失手砸了茶壶,竟烫伤了眼睛,我和小 乙哥是小同乡,又在一起多时,特来探望他。”
“不用了,我己经让嬷嬷请了最好的郎中替他治伤,你现在去,他也看不见你,不是白白伤心的吗?”
王月听了绞紧手中的帕子,脸上有些发白:”谁不知你是最能体恤人的,可这几年你院里的人出事也未免太多了,都十来个人了上回是小甲哥哥,这回是小乙哥哥,下回…”
“你若再浑頼到我碧水院下回便是你了…”
“你…..你敢…”王月倒退几步险些掉进小池里,段无瑕一把拉住他笑道: “静波弟弟,你小心了莲花花会快到了,你若跌进池里受了寒,断了脚,李嬷嬷非撕了你不可你也晓得嬷嬷的手段,○火要说你和小甲小乙那些破事,再怎么红,姘上小倌名声便臭了,有那个大爷肯花银子替自己的相好养小官,就算你是不夜天的头牌,名声若是坏了,就没得恩客,没了恩客,你想嬷嬷会怎么处理你,莲花花会快到了,你还不想法设法维持你的地位,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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