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年三月,宋夫人薨,留下一子名李靖。
--散记
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溜进父亲的书房,那是父亲藏着秘密的地方,自小未见过母亲,偶然听到下人们说道母亲当年的风华绝代。
还说是父亲的书房有,一时按捺不住心思,乘着父亲陪着叔叔伯伯们外出军营的闲暇,急忙瞧瞧,父亲虽很宠着我,但从不让我接触到书房,从小就是。
推开房门,装饰的很雅静,不似书房,但排排的书架又告示了这些,思虑间已跨入门槛。
四处张望却都没有见到什么图画,到处寻觅,实在疲惫坐在了书房的椅子上,那是主位,应该是父亲经常坐的位置,抵着下巴,到底会在哪呢,随身翻了翻放在桌上的一本笔记,不知名,笔记中掉落了一张相片,不禁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怎么如何相似。
绝世佳人半倚在墙壁,一顾倾人国的姿态,含笑的望着前方,似水般的柔情。
母亲,是你么?
将一切归回原位,有些晃神的走出了这个地方。
漫无目的的行走,母亲的摸样一直在我眼前回放,随即路过池塘,望着水中的影像,母亲,原来这些年你都有一直在我身旁,只是我不知,我不知。
天色阴暗,应该快些要下雨,急忙找避雨的地方,前方有座庭院,也不问主人是谁,就这样冒昧的闯了进去。
外门没有拴,略有鲁莽的直接推即入。
前方有座阁楼,阁楼的屋檐下好像有人,因为寻到避雨处,所以不急,开始欣赏这阁楼风景来。
有些古色的意蕴在里,不似我住的洋楼,倒像是戏文里所道的府邸后院。
处处无不透露着主人的品味,那样的沉稳。
往着那人所在之处走去,绣鞋有了些泥泞。
那人身旁是棵少见的梧桐,他就这样坐在树边。
天色阴暗的很快,他好似没有见到,就这样坐在那,像形成了个独立的世界,那样孤寂。
我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他,风掠过衣裳。
那人有些感知,转过了身子,看到愣愣的我。
怎样去形容,有父亲的英武气势,也含入了戏中青衣的俊俏粉嫩,就坐在那,叫人分的清清楚楚。
恩,明明矛盾的两种感觉,却融洽的如此。
他是我看过最好看的人,比清吟还要好看。
他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应该是我这样直接看着他,让他觉得有些恼了吧。
霎然有些慌忙的说道:“那个....我..那个...天快下雨...我...躲..雨..”语不成调,断断续续,我什么时候这样拘礼。
似低头的思虑了番,不一会。
他忽然向我扬了扬手,示意我过去。
像得到了归宿,快步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他开了口,清清冷冷的音色。
“我,我叫荆棘,宋荆棘。”像个小女孩。
“恩,我知道了,柯然,我的名。”忽然轻抚着我的脸颊,凉凉的指尖,别样的触感。
小小的脸霎那红的彻底,心里像揣了小兔子,整个人不听使唤。
低下头,略有心疼,原来他是个残人,难怪不走动。
和他聊了许多,熟络了起来,他并不是这样,他是个温柔的人。
见她蹲在自己的腿边仰起小脸问着自己:“柯然,疼么,荆棘感到疼了。”
略有悸动,轻轻的摸了摸了她的发:“荆棘,很久了,不疼。”真是个小姑娘。
“柯然,荆棘知道一定很疼,荆棘就算划破了指头都会疼上半天,柯然这样一定很痛苦过,痛苦的像死了一样,对不对?”
“傻姑娘”此后我便不再说话,静静望着身旁的那棵梧桐。
雨下的急,去的也快,这不会都出了七色。
“柯然,去看七色吧,可好看了。”
见他摇了摇头,依旧凝视着那棵梧桐,莫名有些吃味。
随后看了看天色,快到旁晚了。父亲要回来了,遭了、
我急急忙忙的向柯然打了个招呼,就回了自己的小楼。
四周好像很平常般,有些放心,回了楼换了身衣裳,素雅的湘绣旗袍,那双沾染泥泞的白色绣鞋被我扔了,怕惹出什么是非。
等着父亲的传唤,去大厅晚宴。
“七儿呀,今个遇了什么事这么愁眉不展的呀。”一听这嗲嗲的声音,微抬了眸,不变花枝招展的装束。又是这个三姨太,真像只花孔雀。
“没,就是身子有些不爽,没下雨的时候闷着了。”平淡的回复,气心平稳的吃着宴。
主座上的,一脸无谓的看着被他宠成这样的女儿,真像婉儿,越来越像。
一顿饭索然无味。
“父亲,我吃好了,我先回去了,您慢吃。”
“这丫头,怎么这样没规矩。”多事的二姨太,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看着就讨厌。
没有理会任何人,回了自己的楼。
有些烦躁,不禁想念起在阁楼的时间,招来喜儿,让她帮我掩护,随着心想去了那。
他还是老样子,都不睡觉的么,我站在一边就这样看着他,也许他知道我来过,也许不知。
忽的淡淡的梨花香闯入鼻息,心旷神怡的感想。
柯然,你是宋柯然么?
宋柯然对兵法很是天赋,战事常胜将军,战功无数,宋家声望到达巅峰。
一场战事,因出了内贼,慌知了敌情,在兵士奋力保护,才足以脱险,他的腿因未及时得到治疗,残废。
缓缓的离开,像从未来过。
我爱上了他,那个算我小叔叔的人,宋柯然。
我固执不喊他小叔叔,一味的叫着柯然。
“柯然,出去么?听说花旦清吟上台。”坐在他的身旁,略微仰视着。
“恩,好久没出去了,离这很近么?”
出乎意外的竟然点了头,总是这样令人琢磨不透。
“好的,柯然,我这就去安排。”
坐在隐蔽的宾席间,清吟,越来越好看了。
下楼了一趟,结果进错了席,真讨厌,谁让这的席都一个样。
里面的男人,像只具有侵略性的豹,有些畏惧急忙退出席,心有余悸。
回到阁楼,柯然竟主动和我说了话。
“荆棘,看到他了么?”
“恩?谁?”
“我们隔壁的那个男人,你看见了对吧。”
“恩,柯然,怎么?”
“荆棘,帮我,接近他,怎样都在所不惜。”
愣然看着,好陌生。
接近他,怎样都在所不惜.....
“好....”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唇,我爱你,所以,只能无怨无悔.....
第二天,那个男人约我出去听戏,也是,母亲的容貌当时风华绝代,我,又会差到那里?
穿着最美好的锦绣旗袍,随意挽的发,发间别了朵花儿。
早些停在门前的车,他坐在里面。
车童替我开了车门。
“今个听什么戏,清吟的还是...”
“清吟的吧,听惯了,懒得换,他的声调不是很好么?”我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刻意的讨好,柯然,不能要求我太多的。
“恩。那好,就清吟吧。”没有丝毫不悦,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捕食者。
听戏文间,彼此静默,没有丝毫情绪泄露、
送至家门,学着洋人吻了我的手,算作别安。
日后的交往逐渐繁多,到处在谣言,宋家的千金与李少将关系将成。
父亲也来问是否有这事,我没有否认亦没有赞同,父亲却权当我是默认,欢天喜地的开始确认。
今日,李邵勋很早就来接我,说是去骑马。
好久没见过柯然,痴痴的望着那个方向。
“荆棘,快瞧,我给你挑的马儿,算是性子温和,荆棘你许不会,要不,我教你可好?”牵着我的手,我没有挣脱,是啊,我怎能挣脱。
“恩,邵勋,很漂亮的马儿。我却是不会骑马、”
“没关系,荆棘,我教你就好。”
带着我上了马儿,搂着我的腰部,男性气息充斥我的鼻间,有些愣神。
“荆棘,你说就这样好不好。”耳边的喃言。
我不明所以,有些疑惑,鬼使神差却点了头。
“呵呵, 驾.....”挥着马鞭,我在他的怀里。
后来我被放在一边,他和别人赛马。
英姿飒爽,像个将军。
他刚刚的意思是,要和我这样长相厮守?
在他回来时对他说,身体欠安,想先回宅子。
在一番嘘寒,我如愿回来。
去了宋柯然那,这5个月,我一直强忍。
“柯然,我来了、”对着树下的他说道。
“恩。”
“柯然,他也许快向我求婚了。”
“那很好。”
“你,没有别的想法么?”
“荆棘,他爱上你,这将会成为他最大的障碍,这样就可以了。”有些愉悦的声调。
“那,我....”
“嫁给他吧,他还不错。”不变的情绪波动,真像个死人。
“宋柯然,你可想过我的感受。”最先忍不住的依旧是我,忍不住。
“你怎么?”
“我爱你,从初见开始。”微微闭上了眸,不愿让他看见我眼底的狼狈。
“......”他没有再说话,望着身旁的梧桐。
“你还小,并且,我们不可能...”沉默许久出了这句话,我就知道。
“怎么不可能,是我配不上你?宋柯然?不要拿那层微薄的血缘关系来羁绊,我知道你压根不在乎。”
“再怎样不在乎,我毕竟是你的小叔叔...”
踉跄离开,一路奔跑,淋着雨,像那天一样。
也许李邵勋很开心我咋个的回答,今个,他就来了提亲,礼一步不差,处处拿捏。
我淋了雨,伤寒繁重,父亲很满意这门亲事,门当户对,多好。
自是帮我应下,下个月腊八,好日子,就定在那天。
我顶着眩晕,来到他的住处,一样的景色,还是老样子,那棵梧桐。
“宋柯然,我下个月成婚。”
“那,很好。”
“你如若愿意,我可以现在就跟你离开,天涯海角,随你到那。”
“........”
“给我回答啊,给我回答...我不在乎那些舆论,你的一切你的过去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点头...”
“荆棘,我只是你小叔叔,回去吧,你快..成婚了...”
没有多余的回答,永远这样的干净利索,真是你的作风,宋柯然。
快到住宅时,忽的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棘儿,好点了么?把爹吓死了,都昏迷三天了都,喜儿怎么照顾你的,竟让你染了风寒、”
身边好多人,三天了么?这是你给我的惩罚么。
“父亲,我没事了,饿了,想喝粥,还有,让喜儿扶我起来沐浴,有些腻了。”
你让我嫁,那,我便嫁。
坐在婚车里,望着身边的人儿,李邵勋也许是真的爱我吧,那样也好,就这样吧。
在新婚那晚,他在我耳旁许下了地久天长,说了无数句我爱你,也好,也好。
第二日,宋府传来消息,说宋柯然,我的小叔叔离开了,不知行踪,兴许是死了,兴许是离开,没有人知道。
手中的瓷杯微晃,咖啡险些泼出、
宋柯然,宋柯然.....
终于在生了大儿李靖,算留了个交代,同样的春季。
我离开了,在所有人不知的情况,悄无声息,给邵勋留下了信。
邵勋,对不起,我爱不上你....
在某个曾经说过的山间。
穿着初见的那身,
素雅的湘绣旗袍,一样的绣鞋,披着发,耳边只别了朵梨花。
看着那座屋,那个人,那棵梧桐、
柯然,我回来了.....
街边传,李少将夫人宋荆棘因难产死亡。
绝代无双的女子,年华正好。
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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