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那场盛夏,也开始怀念从盛夏中走出的男孩和女孩。那男孩教会我成长,女孩教会我爱。
姐姐就坐在沙发上怀抱靠枕,电视里放着姹芷妍红的《游园惊梦》。可我不喜欢她,从小到大都是,或许是不喜欢她的言语,喜好和优秀,又或许是家中有两个小孩的特性。但是我现在没有理会那些亢长繁琐的昆曲,因为学长的电话在这时打来了。
“言,我想你这一年多的时间都在等待,我想让你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孤单。言,我想说的是……”
“姐,你干嘛!”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夺走了我的手机,猛地夺回手中的电话那头却只有了忙音。
“你怎么可以这样,亏我还真心的告诉你今天学长会告诉我答案,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妹妹‘幸福’?”
她继续坐下抱紧了靠枕,电视里的杜丽娘已唱到“原来是姹芷妍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她看着我因为愤怒而憎恨的双眸淡淡地开了口,“言,我这是为你好。”
“你每次都这样,装给谁看啊。那学长可是我仰慕了一年多,等待了一年多的,学长说他只说一次的,今天全部被你打搅了,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我好!”
“哦,你现在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一个十六岁的女生就该像六十岁般的等候吗?你知不知道,你为那不合实际的爱情是多么的天真可笑。”
“你不就是嫉妒!我讨厌你,彻底的讨厌你。”我大嚷着冲了出去,大门被我撞击后发出了金属质感的声音。泪水流进嘴里,竟也有了一股金属生锈的味道。
八月的街道上那些冰冷的石头也开始泛出热气,风景树斑驳细碎的影子投在了大街上。我想每一块影子都是一块绿岛,绿岛之间未遮去阳光的是一片火海,我便在期间沉浮煎熬,眼泪经过火海却不会被灼伤。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家中有我最不喜欢的姐姐,也因为她我长时间热衷的目标已经开始垮塌。学长肯定会很讨厌我的。
“那个……请问,你知道xx小区怎么走吗?”
听到别人在向我问路,我连忙拭去泪水。那声音很好听,并不像是在夏天人们特有的烦闷和苍白的语调。我抬头扯出一副笑容,望着他那双琥珀色的双眸,用力恪止住自己的哭腔,“要不我带你去吧。”
“恩,谢谢。”
我承认我是需要做些事来缓解我现在的心情,人在做些事的同时,并不会再去想得太多。
又揉了揉决堤的眼睛才发现他身后背着吉他,不禁好奇地问,“你是去学吉他吗?”
“是啊,放假总要给自己找一些事做,不过也是刚刚决定的。”
“你真厉害,放了假也不放松放松。”我感叹着,这哪像我们班的男生,一放假就只知道约会,把女友换了一批又一批。却惟独忘了自己也和他们一样,还为“爱情”在大街上那样的不合时宜。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琥珀色的眼睛更加地神采奕奕,“我只是觉得这样总比窝在家里强。”可是又突然转身,俊秀的脸上写满的担忧和好奇,“你开始怎么哭的那么伤心,难不成是失恋了?”
“你怎么……才没有了,开始只不过是睫毛一不小心掉进了眼睛。”我别过脸去,听着关心又有些调侃的语气,我竟然没来由的想起的姐姐却不是那段了无痕迹的爱情。
“我说同学,你那所谓的伤心欲绝的样子不就是无聊八点档剧中的女主角,再说了世界上为爱情犯傻的人有那么多了,也就不差你一个吧。”
他耸了耸肩,在他的大眼睛中我竟看到了澄澈的湖心,“同学,你要想想你的学习,想想你的老师,想想你的家人。你为‘爱情’那样做值得吗,还不如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要你管,”我停下来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有些莫名的感动,我的家人?小时候我总会指着我和她的合影说那是我最爱的姐姐,可现在……我本已抚好的情绪又一次不乖了。
“怎么了,别人说这么一些就会感动的要命?”他的笑容如天使般的绚烂。
是啊,怎么别人说一点宽慰的话就感动的要命,而自己家人为我好的就觉得理所当然。“已经到了,我告诉你多管闲事可不好。好了,不送,再见。”
回来时已经是夕阳向晚,途中却仍看到像我一般年龄的人背负着不同的行囊行色匆匆。我怎么会纠结于那种现在根本不属于我的问题而变得无所事事,还与姐姐吵了起来。我一定是疯了!
家里姐姐依旧靠在沙发上怀抱靠枕却已熟睡,我悄悄走上去,茶几上放着一本摊开的墨痕,一句话摆脱了辞藻的束缚展现于眼帘。
“花/开于季节/落于季节。”不由得小声地念了出来,心中顿然懂得了几分,虽然想到心里还是会不舒服,可是愈是早开的花本来就凋谢的愈早。“姐姐,对不起。”俯身亲了亲她。
我打开窗,让风抚平波澜,却没发现姐姐已经醒来。“言,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温暖。
“哦,恩……我先去做功课了。”
我板着脸转过身飞奔入房间,但我知道我的脸肯定红得厉害。床头合影,我知道那是我最喜欢的姐姐,爱永远要比讨厌更深刻。而那个好看的男生就像是与我岁月有染的白衣少年,让我知道了去做有意义的事情,姐姐和那个男生都告诉了我不要盲目于所谓的爱情。即使十六岁,罗密欧和朱丽叶也早已躺在了圣坛上。
从盛夏的记忆走出,于是那个空间变得不再立体而变得平面却依旧鲜活。我坚信他们不是天使,他们只是世间最平凡的男孩和女孩,可他们却教会了我最简单的,爱和成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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