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站着一个高个子中年汉子

瘦瘦身材

胡子拉碴

卷起的裤筒沾满泥土

像刚从地里回来一样

大家都知道

他不一定去了田里

因为

这是对一类人的素描

中年汉子不说话

喉咙一上一下

好像要有话说

要说的话马上要出口

却被喉咙堵住

也好象有痰要吐出

却不得不裹着要说的话重新

咽回肚里

因为这是在城里

中年汉子小心着呢

样子更像做错事的孩子

中年汉子面无表情

习惯的用手摸出烟叶和

卷着烟叶的纸筒

烟叶和纸筒放在硬塑料袋子里

这也是乡里人放钱的地方

一元，五元

我分明看到

打着碧浪旗号的袋子里存有

大额钞票

中年汉子的眼神突然噎住了

好像狼吞虎咽的逮着一只烧鸡

卡在嗓子眼里

然后游离的眼光四处逡巡

哪里有有着同种爱好

身处同种境地的人

而身处同种境况的人身上是否就有

他想要的火种

不远处就有另外一个人

衣着考究　举止优雅

悠闲吐着烟圈

烟圈悠闲的升起

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

看着那烟圈

中年男子也想被熏染成

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

喉咙一上一下

好像要有话说

最终想说的话没说出口

喝着唾液咕噜在喉咙里

凭那吃饱喝足的烟圈

独自游荡

和那衣着考究的男人一样

他们心里都清楚

他们是有着同种爱好

却身份不同的群类

尽管

一种眼神充满乞怜

一种眼神想要大方施舍

只不过他们都被对方的喉咙

生生卡住了嗓子

中年男子又在盘算

中午的饭钱从哪里节省

似乎看见打有碧浪旗号的袋子满天飞

而袋子里就有一元　五元大钞

于是家里的猪饿了

狗跑出去强取豪夺

病着的黄脸婆娘又要吐出

一地苦水

还有那可伶的娃子倚坐在门口

眼泪汪汪看着爸回来的方向

因为爸出门许过愿

回来时给她买一只

村里孩子都吃过的棒棒糖

只不过是在城里买的

孩子一门想要和伙伴炫耀

所以从中午就一直倚在门口

眼泪汪汪的等

想到这些

中年汉子终是紧了紧腰带

慎重的检查了碧浪袋子里裹着的钞票

决心不饿

终于有人搭讪生意

中年汉子费尽口舌

巴不得当上地里的土豆，没收割的玉米和一簸箕笑脸

虔诚的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生意的结局不错

外加一顿午饭

午饭简单像城里人小便后用抽水马桶一样

面条一碗　醋泡咸菜一碟　外加半杯低价小烧

但这已经使得同伴们

羡慕不已

收拢了笑容

已是满身尘土

中年汉子开始定性回家的路

望着远去的背影

我开始有些悲伤

我清晰看到

那一只没有燃着的纸烟筒在中年人耳畔招摇

像尽了那头上插着草标

又要卖弄风尘的女子

那一袭远去的背影里

我似曾见到了远去的父亲

依旧

瘦瘦身材

胡子拉碴

卷起的裤筒沾满泥土

像刚从地里回来一样

忽然觉得一沉心痛

孱弱着灵魂终是被

一羽轻轻浮着的羽毛

砸倒

心痛不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