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去青海湖就带些海水回来,家里盖房,下宝瓶要用。记住,要亲自用洁净的玻璃瓶灌好,用哈达包好!
———父亲在电话里如是说
博大,也许有温柔的解释。诸如青海湖,诸如雪山环绕中寂静的青海湖。
记得有人说过,这是一面明镜流淌着岁月,积淀着历史,启迪着心灵。的确,当行进在青海湖畔,望着那些三步一扣、面容沧桑而坚定的路人时,一种厚积已久的人文情怀一呼而出。自然、圣洁……一切浮于物质至上的词眼恍惚间齐聚脑海。湖面隐隐波动的灵光似乎在预示着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至于这个真理,我只能感受,大有有感难表的尴尬。
归真,淳朴。高原的故事都是基于这个基础的。青海湖也不例外。走进高山之上,平原峡谷,这些被我们称道了许多年的景观全然难寻。博大,宽广,真实。这样的形容词已经在你不经意间越过心头,就在你痴望雪山、还没有来得及言说她的荒凉与平实时早早的占据了你即将飘动的思绪。
我说,高原,我说大湖。我说着经幡牛羊。把生命和蓝天摇曳于自然之中。让一切喧嚣自然息声。我们懒懒的侧卧,牛羊游走在南山,群鸟齐鸣。
桑烟飘渺。故事如同上苍导演的巨幕电影一帧帧上演。记忆深处,我们分明看到了身着盛装的女神赤雪嘉姆。她浑身披挂,衣褶里飘动着海湖的波莹。面前是山,身后是海。极目远望,她在这个秋季望眼欲穿。而日月山下,一个高贵的仪式真在举行。
是周穆王来了,不远千里。乘着八骏,日行三万里。日月山见证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规模宏大的官方巡游活动(应该是有史记载的。仅个人观点)女神赤雪嘉姆用很高的规格款待了周穆王。为表示隆重,宴会设在了宽阔的仙水海边。这当然是一场很诗意的会盟。诗歌般的仙水海引发了诗一般的语言。
艺术从来都是不经意间流露的。会晤结束和,穆王东归。大概在送别宴会上吧,一首由琴瑟羌笛合奏的惜别曲勾起了这位中原天子的情怀:“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面对此景,周穆王也兴致勃勃的做了一首以回女神厚谊:“予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
然而,穆王失约了。女神等了数千年,等来的是文成公主一路的性酸和唐诗里凄苍的青海湖……
青海长云暗雪山。盛唐气象马上与西陲边地的豪迈激励相撞。一群渴望建功立业的盛唐文人,骑着青海骢,迎着风霜和烈酒,回想着中原大地和故土江南。诗人们激情盎然,诗歌的盛唐如同这个国家鼎盛的气象。陈子昂、王昌龄……高适。西海水边,几个世纪的煌煌战事给人们留下了“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的感慨。当然,这里的青海,必定是青海湖。尽管诗圣一生从未来过青海,但青海湾,这个月亮一般幽静的名字却在他的诗作里流露着狼烟。
伴随着狼烟和玉帛。青海城头空有月的感慨似乎并没有衰减。文成公主,金城公主。以及大唐逻些行军大总管薛仁贵。历史如走马换将,他们在这铁打的营盘上轮流往返。青海,西陲边地的月光开始有了汉唐风韵,大唐的宫廷传来了丝丝胡乐。青海湖边,一场盟誓即将进行。
“各守本境,互不侵扰 ”“烟尘不扬,乡土俱安”这次会盟后,日月山上就留下了一块字迹斑驳的汉唐合盟碑。虽然这块碑已经风烛残年,且早已丧失了它分界的效用,但作为这段历史的见证者,我们依然能感觉它千年前的孤独。
烽烟过后必是晴天。青海湖引来了无数高贵的目光。一年一度的祭海仪式马上就要进行了。敬天惜地,崇尚自然。在青海湖东部一个叫察罕托罗海的地方,一块被断为两截的石碑上刻着这样一行字:青海灵显大渎之尊神。农历7月15日,自各方而来的群众或骑马或步行或磕头前来,他们都想在青海湖祭湖的日子里得到湖神赤雪嘉姆的加持,以祈康宁吉祥。这样的仪式进行了多少年,有多少人参加?这是没有统计的,究竟是什么力量使得国家把青海湖当做国家崇拜的对象呢?这恐怕与青海湖独到的历史有关。
上师,喇嘛。当年顺着唐蕃古道和丝绸之道。这里持续着几个世纪的繁华。作为吐谷浑国的都城所在地,青海湖自然是东西方贸易的重要关隘。作为开放的都城,今铁卜加草原上还遗留着芳草凄凄的吐谷浑古城遗址。而喇嘛,作为一种文化精神的象征走进了我们的精神领域。在青海湖边有多少大师留下过足迹或者说多少人传法青海湖,绝对没有人能说得出,但是作为佛法兴盛之海,青海湖确实满载智慧,加持着中华大地。
八思巴、宗喀巴,大德们著作等身,成为世界文化史上璀璨的明珠。而潜心在青海湖海心山修行的海喇嘛洛桑扎西却用自己的广博的慈悲劝化世人,于是,在环湖藏族归依明廷之后,海喇嘛也应此举家动迁,促成了藏传佛教与中原文化的再一次对接。高原故宫瞿昙寺也由此斐名中外。
三世达赖素南嘉措与明朝顺义王俺答汗相会青海湖,一个响彻寰宇的佛名由此诞生——达赖喇嘛。后来,西藏甘丹颇章政权成立,青海湖因藏传佛教四大圣湖之列得到多方重视,五世、六世……几乎历届达赖喇嘛都要来青海湖祭拜。
或许当时“达赖”一词就是因青海湖而得来的。
诗人又来了,行脚僧或牢狱僧,仓央嘉措在1706年的一个夜晚走进了青海湖。据说该夜风雪交加。
传言:仓央嘉措神秘消失了,后来周游各地……也有人传言:他死了,被押送他的士兵所杀。也有人说他被康熙帝送进了京城,关在了五台山上……
“住在布达拉宫,我是持明仓央嘉措;走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当我们读到这样的词句时,谁不会被勾起心底的希望呢?所以关于他的故事值得我们细细回味。
青海湖注定与艺术有关。每一个时代都有它独到的印记。青海湖给中国人的印记却匍匐迷离。隐而不显。这也许是青海湖内敛,含蓄的本性所致。
一首歌造就了一位音乐家。
对于中国人来讲,王洛宾的名字几乎妇孺皆知。在那遥远的地方的地方,王洛宾与一弯明月相伴,青海湖的夜色中,他策马西来。寻求心中那魂牵梦萦的音乐梦想。
系于巧合,他与卓玛相遇。就一鞭子的神奇,在一群羊儿的见证下,艺术诞生。不朽的人生也从那一刻起开始升华。圣湖,草原,羊群,歌舞。在这自然勾就的安然下,艺术不就悄然而至了吗?(画外音:青海是我的创作源泉)
记得有一位诗人说过:青海湖,痴情人唯一的向导者。记不得这位作者的名字了,但从这首诗中对青海湖博大,宽广透人心扉的宁静。所以许多以诗歌为生的人在这里得到了心灵的抚慰。海子,昌耀……吉狄马加。无数为生命为题讴歌自然的诗作在这里诞生。在青海湖的印象里,她最记得那些个行进在路边,望眼海湖的跋涉者。无论是徒步,还是单车骑行,或者驾着香车。他们总是面目安详,一种崇高自然流淌。
如今,七月的青海游人如织。碧水蓝天簇拥下的海湖如上帝遗留的眼睛,宁静的瞰视者这片圣洁。洗净心灵,我们迎着海湖的朝阳上路,无需寻找,美在眼前。
事实上我对青海湖的了解远不及西湖或者鄱阳湖。作为青海子弟确也惭愧。然面对故土的煌煌博大,我是无语的,有种“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感慨。内心的不安使得纵有千万美词也表达不了对青海湖的敬畏。或许,这是仅仅是我个人一厢情愿的理由吧!?
青海湖,我想知道你的故事,你能否告诉我那串悠远的记忆……
2012年7月12日完稿于古青唐海心山人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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