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贩茶的客商,他在之前曾经过此处,不知怎么随身的货物和金银都没了,浑身烂疮,一张脸变成…..这样的他成了乞丐,也没回乡,一路讨饭竟讨到此处,镇日在茶摊附近的大王洞徘徊,痴痴傻傻向人说他在这里遇到了神仙,那个神仙穿着女人的衣服,但这么美丽是男是女己不要紧了,他陪着神仙到扬州,结果盘纒什么都没了,自己竟起了歹心….说到这里号啕大哭,不住掌掴自己。
过不久,他浑身的疮长出红牙蛆虫,像阿巧他们身上的蛆虫,那虫子镇日在他身上钻进钻出,其痛可知,徧又死不得,到最后己是一堆烂肉,最后他大哭:”神仙也会骗人,他骗了我,,他不会回来了,他不会回来了,最后,那茶商拖着血肉淋漓的身躯,走进那深不可测的大王洞,再也没有出现。
女人叫落洞男人叫落魂,随着这两件不祥的事件,红牙蛆虫在这一带出现,化成黑蛾,那黑蛾似乎会在人体产卵,幼虫吃人破体而出,常常无缘无由,熟识的人成了一张皮,部族的人也想逃,可不知怎么,这地维山在这两件事发生后周围似是怨气缭绕永夜永雾,黑暗中似有人张着獠猖狂的笑,他们是被圈养的食畜,想逃出的人不是在雾中迷失,重回这处,便是消失了,只剩残肢或皮,他们逃不出这里,只能等死….统统等死…..
此地是永夜,而段无瑕是在不夜天,不夜天是秦准最贵的南院,是的!阿珠是段无瑕点污的,问他晓不晓得阿珠的下场,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从前当自己是张鬼脸时他们若肯对自己笑一笑,自己便会好好对他们,可是没有人,只有段忠,甚至连段忠都别有心思,所以他们都该死,该死。
自从换了的脸孔后,以前脸孔上的毒瘤像是尽皆移到心中,他心里生出熊熊毒火,似乎以前对不住自己的人对不起自己的模样历历在目,每一句冷言 所冷语,每个滴吐在身上的口水,每个冷眼…..我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趁着青春年少成成名就,回去砍他们全家,让他们女儿妻子像阿珠那个贱人乖乖躺在自己身下,为所欲为,男人要像那茶商倾家荡产,他钱给自己骗光了,就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从此世上少个段无瑕,多个碧玺,算了那时自己没有反抗能力,现在…现在,自己现在只能等待,像现在这样,段无瑕正看着戏。
方才段无瑕在房里头听得一阵喧闹越来越近,其中夹杂着龟奴的阻拦”各位…各位….你们在干什么?....这不夜天后头的老皮可是…..你们不能这样闯进…..”但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一阵气势汹汹的声浪中:”找的就是你们不夜天!”
“贱奴才滚开。”
“知道我们是谁吗?叫碧玺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出来,…..我们方家你也敢惹,也不打听打听…….。”
“太太你别发火,为了那狐狸精,不值得….”
“给我砸,看得到东西统统给我砸…”
众人猛地住口,现场声浪像是被刀切了,猛然顿止,同时倒抽一口冷气,但见这院里向上有七八个台阶,最高的台阶上站着个人, 他站那儿也不笑,也没说话全身穿着藕色交领长袍,头发也未梳髻,只用同色发带挽住,这么普通的衣料,穿在他身上随着夜风吹拂有种特别的柔软感,但谁管他穿什么呢?长着这么一张脸孔,穿什么都是为了被剥下来。
“一定就是他….”片刻才有人小声说。
“没错男人那有漂亮成那样子…不是狐狸精那是什么?”
“难怪老爷和少爷都 被勾引上了炶了,你看那双眼睛…”
“还有那身段…”
段无瑕冷冷朝下一看,珠围翠绕横眉怒目,张张都是嚣张跋扈惯的脸孔,为首那太太精气神十足,这种到青楼椨找老公公的女人,要不家世背景不,错要不骄纵成性,看多了,以为自己在家里呼奴斥婢,全天下都要照着自己的意思走,0想到有人一样能伤害她们,段无瑕嘲讽一笑,才只一笑,便如春暖花开,暖意袭人,方太太看得傻了去,只有极有自信的人才能这样漫不经心,他知道自己被看着,而且看得.,..忒烦人,好整以遐的站了片刻段无瑕方款款地走下台阶,在两级处停了下来,笑着俯身将唇贴近方太太的耳畔,方太太只闻得一股似香非香的体味逼近,闻得这股气味,不知为何方太太忽然想到,自己和丈夫多久不曾在一起了,自己只是丈夫的太太,儿子的母亲,有多久?不曾感觉自己是一个女人,以女人的份被疼爱了.方太太只觉耳朵一阵麻痒, 明知不该,仍然脸红过耳,却听得他轻轻道:”方太太是吧?”
方太太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段无瑕笑了起来,这一笑牵扯得他五官失去冰冷的平衡却在眼角溅出亮晶晶妩媚的有种狂放不拘的媚态,段无瑕道:”我在这里可没什么方太太只有客人,买人的,你是要作我的客人吗?我这里也有接待女客的。”
“你…你胡言乱语..”
“我们太太可是书香世家出身,岂是你这个…这个….”
“不要脸的东西,你这妖里妖气的…..”方太太带来的婆子纷纷怒骂段无瑕不理他们,直接虚线化,保镳们会处理他们,他琥珀色像是承了不夜天所有流丽灯火的眸子只看着方太,太被这样一只眼睛看着,方太太像跌入一缸密糖似的稠滑黏腻,无抾挣脱,方太只觉头上一轻,原本簪着的点翠鎏金五鳯阳钗不知何时被段无瑕抽在手中,那原本只用一支簪子定住的精致飞鳯髻竟整个滑落,方太太从未在外人面前披头散发,一时狼狈不堪,护着头,段无瑕将簪子贴在唇边,像是吻着,他看着方太太道:”你会再回来的。”方太太狼狈的逃了,不知自己在逃什么太无耻了,那一瞬间!他居然想 那唇印在…身后远远扬起他的笑声,张狂,诱惑,却有莫名的吸引力。
这这么解决这女人,这么容易?段无瑕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里,如今段无瑕身价颇高,住处也好,不夜天占地广,花石幽洁,曲廊便房,迷不可出,段无瑕进了一个小门儿,转过软壁,就是竹枪篱,三间大院,两边四间厢房。上首一明两暗,三间正房,就是段无瑕的房,里面三间小桊,但见但见瑶窗素纱罩淡月半浸,明间内,供养着一轴海潮观音,两旁挂四轴美人,一张天然几,着个古铜花觚,内插几枝玉兰海棠。宣铜炉内焚着香,案上摆着几部古书,壁上挂着一床锦囊古琴,兼之玉箫、象管,甚是幽雅洁净。里头极其清雅,只房雅人俗,段无瑕一进去,却见方家父子据案大嚼,满屋都是酒臭肉臭,明明是盐商,家里多是银子,徧锦绣中裹着大倭瓜, 鸡蹄鹅鸭、先鱼羊头、肚肺血脏、鲜汤之类。明明这楼里什么精致细菜都有,不趁心,吃的肥鹅,又宰肥鸭,吃喝得淋淋漓漓,段无瑕看得心头火起连桌一推,把那父子吓了一跳,方大智道:”碧玺你疯了?”
段无瑕冷笑道 “我金玉一般的人,白叫你这现世宝沾污了去,也算无能,既然你家有一个极利害的女人,如今他知道了,岂有干休之理,势必有一场大闹,不知谁生谁死.,你倒把王八脖子一缩,让我出去和你大太太斗,我算啥?”
“宝贝儿,你莫气,你莫气,那母老虎怎舍得弹你一根手指头,我晓得你受了委曲,我从蕃子国买来的银红绡耐纱,一匹值几十两金子,这里有二十匹,给你过些日子到荷花花会现现。”
“你这是要给我的?便算我的东西啰?’
“是啊!是啊! 碧玺,你拿这作一套袍子,一定好看得不得了。”方小宝涎着脸道。
那知段无瑕随手一扯,嗤的一声便其中一匹鞘纱一撕两半,方小宝道:”你…你作什么这都是银子,你撕的是钱啊!”
“你们有的不过是钱,你们给的布我很是喜欢,撕的声音很是好听。你们花的钱越多,越是要糟踏人,反正我明买明卖,给一百两要今晚我是你的人,五百两 ,就不把我当人,给了这么多钱,今晚不知要来多少人!都头来你们来的都不是人!反正你们父子无宝不落,趁如今你有求于我,我不拿你们取乐作践准折,到那时白落个臭名,后悔不及。" 段无瑕扬眉看着那父子两,方大智从未被人如此作践,但段无瑕越是泼悍越是淫态风情, 自方家小宝偶在堂会见了他,被他手段折服,成日里想着他,过不多时竟连老爷也离不了他,只是不独将不夜天的男ji女妓压倒,方家父子所见过的上下贵贱若干人物,皆未有此绰约风流者.二人已酥麻如醉,不禁去招他一招, 那段无瑕仗着自己风流标致,偏要打扮的出色,另式作出许多万人不及的淫情浪态来, 哄的嫖客们垂涎落魄, 欲近不能,欲远不舍,迷离颠倒, 天天挑拣穿吃,打了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衣裳不如意,不论绫缎新整,便撕一条,骂一句, 那些客人被他万般作贱,他以为乐.放出手眼来略试了一试,莫说他父子两个竟全然无一点别识别见,就是那明十倍的玩客连口中一句响亮话都没了,不过是酒色二字而已.自己高谈阔论,任意挥霍撒落一阵,拿 人嘲笑取乐,竟像是他嫖了男人,并非男人淫了他。
方家父子自包养了他. 或略有丫鬟婆娘不到之处,便将两人泼声厉言痛骂, 有时自己高了兴悄命人来请,方敢去一会,到了这里,也只好随他的便. 究竟两人何曾随意了一日, 反花了许多昧心钱.贾琏来了,方大智久走风月场所一时迷惘,心中也悔上来.,私下想这人是块肥羊肉,只是烫的慌,玫瑰花儿可爱,刺大扎手.既然降不住,正经拿他作人情,应酬了那个人,就丢开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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