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睁开惺忪的双眼,印象中的那片苍白再次呈现在眼前,依旧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冰冷的液体不容你拒绝的闯进我的血管之中,空荡荡的没有温度的病号服,白的刺眼的房顶和墙壁,紧闭的窗户将世界分隔的这么近,又那么远。
母亲带着倦容但很安稳地靠在床边睡着,我已记不清这是她第多少次守候在我的身旁。当开开家长会时,有母亲坐在我身边;当我在领奖台上发言时,母亲能够坐在观众席上用欣慰的眼神注视着她的儿子······这些场景,对于曾经的我,已幻想过无数次。然而因为贫困的生活,父母不得不离乡背井为我和姐姐撑起一方晴空。因而,一根细且长的电话线传递着的亲情的絮语。十一年之后,母亲是那样的近,近得我触手便可以她那双不再纤滑的手。只是,这一切,我不知道是短暂的幸福还是欲哭无泪的悲痛?
一阵轻快而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沉思,一夜愁白头了的父亲一手提着保温杯,一手紧紧地抓着一份报纸风尘扑扑地推开门,径直地走到另一侧床边。他满脸欣喜地刚想开口说这什么,就被我的眼神示意停住了,于是他会意的尴尬的笑了笑,几条粗粗的鱼尾纹爬上了眼角,但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却盯着手里的报纸发出奇异的光芒。他轻轻的指给我看。
那是一份关于两会的专题报道,父亲特地指给我看的是一位政协委员提出的关于:"尽快制定儿科发展规划的建议。重在解决儿童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其中重点“关注儿童重大病情的保障措施”。难怪父亲会这么开心呢!国家终于开始重视到这个问题了,要是早几年该有多好啊!
回想在我被检查出患有白血病的这几年,父母花光了他们十几年的打工的积蓄,举借巨额的外债,姐姐也因此放弃读大学的机会外出打工来凑我的医疗费。
幸运地是,在漫长而又迷惘的等待中,我终于等来了可以匹配的骨髓。我的亲朋好友,以及学校的老师同学都为我进行募捐,同时也接受了许多社会上的福利机构和爱心人士的帮助,终于凑够了手术费。进过十几个小时的手术,终于被告知手术成功。但还是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在家也要休养五年。在这几年里,我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再也不能回到昔日的课堂里学习了。每天都要小心翼翼的保护好自己。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与别人相比,我又是多么的幸运啊!至少今天我还能够呼吸,来感受这个让我留恋的世界的气息;至少我还能睁开眼睛来感知来自这个世界的温暖;至少我还能用心跳来聆听生命的律动。
我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着看着站在一旁的父亲,让他把窗户打开。几缕朝霞从窗外缓缓地洒落在我的脸上,我迎着朝霞露出久违的微笑。那么温暖,那么柔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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