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文学史上的四大才女当中,评梅是我最崇敬的一位。相对于萧红、庐隐和张爱玲各位,评梅一生著述不多,在中国现代文学史的各种版本中,我们看不到“石评梅”这个名字。但从上世纪20年代以来,一直撼动人们心灵的,决不仅仅是石评梅与高君宇那场充满悲剧色彩的爱情,更多的是来自于评梅内心深处那种冷艳凄美的文字——评梅的散文。
或许是历史与岁月的尘埃将一个只有二十八年短暂生命的女作家淹没得太久,没有太多的人关注过评梅,而在她诞辰100周年之际,当我翻开这本记述她生平和主要作品的《无穷红艳烟尘里》时,蓦然间发现她的散文其实是一种始终将承受苦难人生与追求理想人生融为一体,通篇弥漫着遍尝人生苦难的苍凉和超逸思想的美文,读来倍生历尽沧桑的幽深和萧索,在撞疼了我的眼睛的同时,也强烈地撞击着我的心弦。
与评梅的作品相伴而生的,是评梅悲苦的泪水后拥有的那份坚贞和顽强,这种一方面承受人生苦难、冷静接受苦难,另一方面又对理想人生存有热烈追求心理的反差,最终使她没能得到超逸。相反,她在这种冷静中逐渐趋于消沉。这在她祭奠高君宇的一首诗中可以找到明证:“你既然来也无踪,去也无影/又何必在人间寻觅同情。”所以在她的散文中“死”已经成了一个强大的精神形象的意象化载体,以致于有了一种涅 的味道。
评梅与高君宇的爱情,本来可以有一个完美的 结局的,但她因为初恋的失败而拒绝了高君宇对她的爱,直到高病逝,才追悔莫及。一个“悔”字,便构成了评梅散文的感情基调,而这种作茧自傅的悔,又使她深深陷入了几乎是一种懊丧的怀旧中不能自拔,又一直到她死。
生活中因情而受伤,作品中因悔而自融伤痛,评梅在她短暂的一生中的自我搏斗的思想,使她的作品无处不显现着酒后独步庭院深处的浅吟低唱!
评梅是一个痴情女子,这种痴情在她遭遇了失败的初恋后,影响了她的整个精神世界。1919年秋,石评梅从山西平定老家赴京考取了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在京生活期间,评梅的父亲托一个老乡吴照料评梅,以致于这位不谙世事的十七岁少女爱上了吴。而吴是一有妇之夫,这一遭遇极大地影响了她的人生态度和抉择。所以她在《给庐隐》一文中这样说:“青年人的养料唯一是爱,然而我第一便是怀疑爱。”这种怀疑使她对人生采取了一种保留的态度,并奉行独身,与倾心爱慕她的男性只保持“冰雪友谊”,这种思想葬送了她的爱情,也葬送了她对生活的理想——这位极有才华的北京女高师的国文教员在爱她的人死后才有悔悟,更悲哀的是在这种悔悟中她并未走出来。
她只有二十八岁的短暂生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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