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考、月考、半期考、随堂考，一切为了迎中考；如今又是期末考，我监考，我思考。

——题记

1　一棵水杉

考场外不到三十米处，有一棵高高的水杉，这棵水杉八十年代就移进校园，历经无数风雨，虽然才陪过几任校长，却能够被几万学生仰望。

校园内唯一的一棵水杉在教学楼前高高地挺立着，树冠十分对称，呈高高尖尖的等腰三角形，有四层楼高，树干笔直，树身挺拔，是校园内最高而且最直的树。虽然不像校园内其他树一样四季常青，但是它的直、它的高、它平日里的满树葱绿与寒冬里的满身金黄，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水杉在校园内岿然挺立，同样被大风吹折了树顶。如今，水杉依然以无顶的树姿继续笔直地挺立在风雨里，如同不远处高高直立的旗杆。

我曾经写过这样的文字：

《一棵孤独的水杉》

——献给校园内那棵孤独的水杉

校园内有棵孤独的水杉

树干粗壮、高大、笔直

永远积极向上，直指青天

树冠呈高高的锥形，却从不在人前炫耀自己的高帽

任身边的东西南北风四季吹过

从未想过放弃自己的梦想

永远顺其自然，永远向上再向上

该落叶就毅然落叶，想葱绿就欣然葱绿，该发黄就自然发黄

不管风吹雨打，不管冷暖炎凉

在春、夏、秋、冬的轮回之间

树顶被风折断了

孤独的水杉依然傲然而立，迎战雨雪风霜

临风而立，蔑视那帮矮矮的塔柏

笑看它们光天化日之下偷偷换掉枯叶

笑看它们毕恭毕敬，四季都戴着那顶虚荣的绿帽

阿谀奉承，迎来送往

2　两棵樟树

校园里有两棵大樟树，这两棵樟树在学校大门对面一字排开，树高差不多，树冠也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有人称之为“兄弟树”，有人称之为“姊妹树”。它们是学校的招牌，　远看去，四季常青的两棵樟树，显得枝繁叶茂，形如两把巨伞。

我喜欢这两棵樟树，我曾经用它们作我的qq头像。我喜欢这两颗樟树，我曾经用它们造句子：“香樟无声满园樟香”。我喜欢这两颗樟树，因为：细雨沙沙，它们为人们遮雨；烈日炎炎，它们为人们遮阴；静静伫立，它们永远是校园内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线。

可是，如今的任何一棵樟树，稍粗大些的枝桠上都光溜溜的，站在樟树下往上一望，往日几乎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大伞，如今已是破孔百出，呈现一片枝残叶败的景象。

美丽的樟树引来无知的儿童、少年，他们在树上随意攀爬、折枝摘叶，树下经常可以见到他们随意折取又随意丢弃的香香的樟枝或者樟叶。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特别喜欢香樟树“香樟无声满园樟香”的品质。可如今，我也许只能叹息：“香樟无奈”下自成蹊了。

我站在期末考试考场的门口，看着校园美丽里的樟树，真不知道应该感到喜悦，还是应该感到悲哀。

3　三棵铁树

考场外三四米处，有一棵铁树，相邻的左右花坛里各有一棵铁树，这样，校园里共有三棵铁树。

前两年，有两棵铁树相继开了花。

铁树开花，本是难得，这是铁树移栽进校园近十年来首度开花。可“铁树花”并没有比铁树本身更引人注目，让人想不到的是开花后的铁树居然分了杈，分了杈的铁树树冠就不如开花前好看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开花后，前两棵铁树的叶如同樟树受到的优待一样，也同样被人摘去了如同它们穿的衣服一样的叶子。因为铁树的叶本不如樟树叶丰富，因此铁树的命运也就更惨，已经几乎快没有铁树的样儿了。

如今，第三棵铁树也开花了。离考场三十米左右处的第三棵开花的铁树，葱绿的叶子是被谁摘了去，还是自己跑到了别处？没人知道。反正第三棵铁树已经成了“半边光”，如同有的家长给其顽皮小子留的“怪式月亮头”。那正在开放的铁树花儿也不知道怎样才好，而那几乎全裸着躯干的第三棵铁树，则不伦不类地呆呆地立在那儿，让眼泪往肚里暗自流淌……

如果说樟树因为其四季常青而惹人喜爱，那么铁树更是因为其四季常青而倍受人们喜欢。因为樟树在每年的春天总要换叶子，换叶的几周内，树下常常满是黄叶，苦于每天晨扫之难，竟然有学生希望“把樟树砍了”。铁树则不同，它的叶子一圈一圈、一年一年地长，除了主干，没有旁枝，只有长叶如枝，年年葱郁。当园丁觉得它的叶子需要修剪时，才剪下铁树下部苍老的叶子。因此，铁树总是永远葱绿着，永远沉默着，从不会让人担心它的落叶会弄脏了环境。

铁树究竟招谁惹谁啦，竟然遭到灭顶之灾？我不知道。

铁树矮矮的，铁树绿绿的，铁树静静的。沉默的铁树给人浓浓的绿意的同时，更给人稳重、不张扬、有城府的感觉。因此，很少有不喜欢铁树的人。可是，如今校园里的铁树，三棵铁树，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前年开花的那两棵铁树身上的绿叶，如同一个苍老的叫花子几乎秃顶的脑门儿上还剩下几根长短不一、稀疏蓬乱的脏发；正在开花的第三棵铁树身上的绿叶，则硬着头皮向每一位教职工、向每一位学生、向每一位领导、向每一位群众、向每一位来宾展示着是谁谁谁的杰作：滑稽的“半边光”。

走到教室门边，我看着三棵铁树，心里感叹：‘铁树’呀，你怎么就不是‘钢树’呢？

4　四棵雪松

教学楼前有四棵雪松。

铁树开过花，所以遭了厄运。或许因为这个原因，雪松居然有先见之明，一直没敢开花。

雪松知道自己的细叶常常被人遗忘，于是，雪松专注于长高，专注于让极细小的叶针在人们不经意间怒放出生命的绿意，给校园增添一份生机。

专注于绿，所以雪松一年四季都绿意昂然。专注于高，所以雪松一天天长高，如同校园里的孩子们一天天长高，不过，却比孩子们长得快长得高，都有三楼高了。

风来了，雪松挥挥手；雨来了，雪松点点头；看到文明、礼貌、品学兼优的学生从树旁匆匆走过，雪松自己甚至也会更加精神抖擞，站得比平时更有风度。

校园内除了唯一的一棵水杉之外，就得数四棵雪松高了。如同铁树从不抱怨自己的矮，雪松从不炫耀自己的高。

也许，你们的名字应当叫“低调”。

四棵高大的雪松，是校园内美丽的风景。如同校园里专注于育人，从不傲慢张扬的老师一样，高大的雪松学习水杉岿然挺立的同时，总是让树顶柔柔地低着头。雪松一年四季里低着头，却不屈地向高处生长着。也正因为你们常常低着头，所以你们都避免了像水杉一样被大风刮断树顶的厄运。不过，可喜的是水杉也没有把“断顶”当做厄运。

在考场的门口，我看见高高的雪松，依然低着头，在思考着，在生长着……

5　五棵木槿

一段兼墙报的围墙把教学楼与教师宿舍分隔开来，围墙靠教师宿舍一面的墙边有四棵木槿，再加上考场对面老教学楼前还有一棵，校园内一共有五棵木槿。

木槿为落叶灌木，五棵木槿比前面写到的铁树高，却没有前面写到的水杉和雪松高。

木槿的树身不高不大，注定长不成参天大树，于是专注于开花。每年的夏天，木槿总是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煞是惹人喜欢。木槿仿佛是为了及时补充被人随意摘去的花，总是不厌其烦地天天开花。

一天早晨，一位学生苦于每天的晨扫之难，竟然想出“把木槿花摇落”的馊主意，幸好被一老师见到并严厉制止，这位聪明的学生才放弃了把花摇落的愚蠢行为。

不过，也许是木槿过于希望表现自己，在用满树繁花吸引人们眼球的同时，却忽略了让花酝酿出花儿必备的一些芳香。因此，纵然满树鲜花，纵然几树鲜花，人们路过木槿花树或者站在木槿的繁花之下，却嗅不到一点儿木槿花的香味。

难道它担心加上浓浓花香，或许会压垮本就苦于繁枝、繁叶和繁花重荷的树干吗？没有人知道。期末考试的试卷上，也没有这道题。

6　六棵玉兰

教学区的花坛内有六棵高大的广玉兰，广玉兰枝不繁，叶却茂，四季常青，夏季开花。期末考试正直盛夏，此时的考场内，依然可以隐隐见到不远处玉兰树上零零星星的花骨朵。

广玉兰开花，当仁不让，但绝不盲目追赶流行的时髦，与其他许多花儿一样满枝满树都开满鲜花。

广玉兰开花，很有点儿像许多学校的什么重点班、尖子班、特长班、实验班、提高班、奥赛班一样，不求数量，但求质量。

校园的广玉兰，是开得最少的花，却是开得最大的花，更是开得最香的花。

看一看，它今天开一朵、明天开一朵、几天开一朵，每一朵都大大的，而且这些玉兰花不是在枝头炫耀，而是在繁茂的树叶间若隐若；嗅一嗅，它依然今天开一朵、明天开一朵，几天开一朵，每一朵都香香的，在教室里、客厅里，都有幽幽的玉兰花香，就别提在操场上，更别提从玉兰花树下走过啦，那浓浓郁郁的玉兰花香扑鼻而来，那才是真正的沁人心脾。

遗憾的是依然常常有爱花者摘下玉兰花来，玩够了，又随意把那大片大片的花瓣丢弃在花坛旁边。真不知道，那些爱花者是什么时候，想什么办法，攀上那么高大的玉兰树的。

这让我想到了老家学校的那棵橙子。老家的学校七十年代办过中学，之后只留下小学，如今只开设了小学一到四年级。老家的学校里有一棵橙子树，去年有一次回老家，恰逢老家的小学秋季学期举行散学仪式。远看去，不知道老师们在集会上讲些什么，应该是假期安全、寒假作业、胜不骄、败不馁之类的结束语吧。

到学生回家路过我家门口时，我看见老师学生的手里都拿着几个圆圆的黄黄的橙子。原来，这是学校操场旁边的橙子树上结的的橙子，秋季学期结束了，又大又黄的橙子也成熟了。老师、学生一起分享着大家共同呵护下开花、结果、成熟的橙子的果实。

老家的学校没有围墙，晚上没有人住校，周末也没有师生在学校，可是老家学校橙子树上熟透了的橙子却能够一直挂在树上，一直挂到放学。

我想，老家学校的橙子的味儿一定没有水果超市里更大更甜的沙田柚的味道甜美，但是它又实实在在比超市里的所有水果都更要有滋有味。

然而，在有围墙、有铁门、有大小领导常管理大小领导常视察的情况下，玉兰花和前面的铁树、樟树一样，同样受到了许多“优待”，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7　七棵塔柏

校园内：有一棵水杉、两棵樟树、三棵铁树、四棵雪松、五棵木槿、六棵广玉兰。

之外，还不得不提的就是那一排塔柏了。在台阶左右各有一排塔柏，实际上有二十多棵塔柏。可是，每每看到许许多多文件里都常常出现什么“123计划”“234工程”“345活动”“12345规划”之类云云，咱也与时俱进，涂鸦了“1234567咏叹调”。所以，这里就变通一下，只说“七棵塔柏”。

以少报多以多报少，有时无损有时有益。浮夸多报，不“务实”；浮夸少报，也不一定就是“务虚”。“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管它三七二十一，说七就是七。

七棵塔柏就七棵塔柏呗，又没有谁谁来“微服私数”。由于对于教学区花坛内的塔柏，在第一章介绍“水杉”时已经略略进行了对比，这里就不再赘述。

但愿“毕恭毕敬”的塔柏在将来能够变得不卑不亢，变得敢作敢为，变得永远充满正气，变得永远蓬勃生姿。

1　一段台阶

为什么这一章不用“8”做序号？您猜猜！

老师也罢，学生也罢，公仆也罢，百姓也罢，如同校园内的树：同样有各自的个性、各自的兴趣、各自的能力、各自的际遇、各自的追求、各自的未来。

老师也罢，学生也罢，公仆也罢，百姓也罢，走进学校的大门：当你穿过两个篮球场，在两棵樟树旁左转弯向教学区迈进，得上一段台阶。

台阶共五级，这让我想到了许多领导口头汇报工作或者许多文秘撰写书面讲稿，都常常提到的“上一个台阶”或者是“再上一个台阶”。

有时候，台阶是为了让智者上；有时候，台阶是为了让勇者下。

初稿　2012年7月9日晨　于期末考试考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