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的雪,始终没有化开。
无论是站在哪儿眺眼又或俯低视线,四周都是广阔而辽远的茫白。那曾经勇敢在冬雪里绽放青春的金菊,如今已是破败到只留下受伤后的那点点斑斑的苍青。
满树的梅花还在开,冷艳而高雅,它是不屑于凋零的。它有那样庞大的花园,那样相对于寒冷漫长而紧固的宠爱。
冬的温暖,是一生被雪花争夺的爱情。然而,它保持着沉默,保持着对选择的权力。这样的季节总是让存有爱情的心渐渐地恍忽,一点点失望,却又对它充满着无限拥有的渴盼与意念。
踩在雪里慢慢向前,穿过林立的高楼,拐过街角,却发现不是每日都在走的那条熟悉的街。天已经黑了,肚子又好饿,整个下午填了许多的食物还是感觉空洞。记得和他说过,我是多么能吃,一个下午吃了多少多少的美食。说的时候我是那样地快乐,仿佛整个冬季里的暖阳都在那一时刻,聚集到我温柔的肩膀。而他将我的说话录了音,他说每次听时都会哈哈大笑。想:若他此时再听,还是否会一如最初样快乐?
电话紧紧握在手里,一直没有听到渴望的声音。今日的阳光有一种慵懒的好。光照透过人群的熙熙攘攘,稀疏地落在断续着相连的冰雪痕上。跟着人群,登上天桥,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到这儿?又究竟要去哪里?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不开心时总要跟着前面路人的脚步。
台阶上的冰少很多了,来往的行人都不再担心会忽然跌倒。而此刻,我却真的希望可以脚下一滑,然后坦然地俯在地上痛哭,让压抑的苦能得到一个很自然的借口发泻。
十二月,匆匆地就要过去了。这本就是一个结束的月份啊,从一到二,从整体到分离,这不就是我们的宿命吗?这不正是我们脱不开的枷锁!十二月,它的无情走过,给了我一种错觉:仿佛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都是那样匆匆,以至于,付上一生追忆的痛也追不回那段一晃而过的飘逝。
脚下的雪与鞋跟亲吻后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喜欢雪。赋予雪丰富而美好的词汇。我的感觉里,只天空漫洒雪花的那刻会让我有短暂的欣喜。潜意识里真正的感受是雪来了,冷与心灵的抑郁便也不可阻挡地来了。
不过在那雪花翻飞的午后或傍晚,温暖的小屋内气定神闲地坐定,与朋友杯酒相盏倒真是一种至高的精神享受。这样的小酌不再惧怕屋外失意的纷纷扬扬。屋内笑语喧哗,笑声中忧伤也遁逃的无影无踪。而心情也会多一分地快乐停留在那豪情痛饮的美酒中。
虽是一场欢乐宴,但结束的时候也会让人感觉心痛。也正是因为这是一场欢乐宴,离别的那刻才倍加让人留恋。酒足饭饱之后醺醺然与朋友挥别,迎着冷风清醒时,那一瞬间的失落与悲凉便不只是惆怅与感叹了。谁都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等到真正散过,那欢乐的一刻却又怎能如此就看淡?还不依然是恍若梦中,还不依然是把过去的时光一一怀念!
走在路上,坐到车里,总是难以阻止游思如浮云样层层将我包覆。心在情中人亦痴,人在情中心也憔。而我此刻,心痴在哪里?情焦在何方?他已经不顾我的忧伤,将我从他的爱情中小心翼翼地剥离出来,他剥的是那样小心,又是那样的无奈与痛苦。装作很无情,但难以阻止心里的酸苦依然如旧地流露。让坚强与勇敢更是如同抽离了钢筋铁骨的高楼,瞬间在心灵的领域里崩塌。
怀着思念孤单走路,总不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如果爱情走了真的可以这般潇洒,那写这诗的人或许也会抬起嘴角对我轻轻嘲笑。笑我这不懂得忘记,不懂得让往事随风的傻瓜。
前几天看到一篇文章写到关于婚外的一场相遇。笔者说单纯者期待那是爱情,阴暗者则咬定那是一场艳遇。想到这儿,嘴角轻轻扬了扬,为什么周围的人都对这样的故事感兴趣。特别是那些肯定是艳遇的人,准备了那好些丰富的语言对当事的人进行攻击与嘲笑。一旦这样的感情结束,他们便拼命地证明自己是多么地有预见力,是多么地慧眼识真实。更是一针又一针地用语言刺伤着故事的主人。以来说明自己那自认为绝对正确与独特的生活真理。
难道是爱情是艳遇,让男女主角二人各自欢喜各自忧愁不可以吗?就算真的到最后,爱得伤了,爱得痛了,或是爱的平淡了,爱的消失了,痛的不也是他们吗?这又与旁人有何关联,有何相系呢?
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些美好的情感与心情的低谷不期而遇,让你冲破往日长久以来积聚的压抑,在灵魂上获得一种更深层次的愉悦。我们无法说这样的情感究竟是来得迟了还是不应该来。因为亲密,它总是可以深入到人的精神领域,超脱于人的激情的最好体现。精神与心灵的亲密,无论何时,这都不是一种错。也都不是可以用迟来或是来迟就能解释的事。
这样想的时候,心底涌过一丝暖意,眼光再看那茫茫一片冰冻虽也是风雪中未化,却也沾染了热的温柔。我想,这举目四面漫延开来的大雪,它离化开的日子会不远了吧!而我和他,那种风雪里的相爱,那些彼此心里的雪与冰也都应当快化开了吧!
后记:正因为我们爱过,心中才会有冰冻,也正因为我们真的爱过,这场冰冻终会融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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