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冬天来临时,心里总会期望有一场大雪,但似乎有大雪的冬天记忆里已越来越少。
冷空气持续不断的来,冷雨绵延不绝。气像预报也天天在说将有大风雪,嘴里不屑相信,心里依然有着期望。
圣诞来临,网上在大片大片的红色里飞满六瓣雪花,带着细细的蓝,晶莹白壁。每一瓣都似乎载盈着密密的祝福与快乐,雪的寒冷在这样的氛围里已是温暖如春。
打开留言板,满满的祝福,真的快乐!心里,一遍遍对着心里熟悉的那些远地的人说,快乐!快乐!原来拥有朋友,是这般盈心的暖意。
天阴着,无雨也无晴。桌上是友发过来的传真,她说,央,我们这里开始变冷,但雪在我睡着的时候悄悄来临,一睁开眼又不见了。这是几日前的传真,隔天又看到她在文字里仰脸让雪轻轻落上。看来,雪真的来了。
而我的小镇,雪依然不肯款罢莲步来。
于是对她说,落了,微醉,浅浅,也是浓。也许想说的太多,敲出来时,却只这几字,想来她也懂得我,微醉的美。沈从文说,美是愁人的。行风水上的感觉,怎得不怅。心里却是满满要啸歌的样子。
早晨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纭而至,在风里如蝶扬舞,吸口气,有着丝丝的凉。轻轻哈气,团起来如云如雾,又渐渐薄如轻烟,把雪花隔在烟外,眯一只眼细细看,心里惊喜万分,却偏忍着不肯重语,只怕这些静如扬花的雪悚然而止。
刚起床的儿子,欢呼着在我身边伸手接住一朵朵乱扑而来的雪花,然后惊叹万分,妈妈,雪花是湿的。于是不禁大笑。看来,真的有许多个冬天不曾有过大雪了。否则六岁的儿子也不会这般惊天动地。
走出去几步,让自己落在这场出乎依料的雪中。于是相信,什么叫随缘。什么叫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然后终于大喊,下雪了,下大雪了!
雪花也似乎回应了我的欢喜,扑赴的更加急速,却仍如花轻飞。接在掌中,悄然无痕,落在衣上,拂指还乱。沾了唇边,芳华暗渡。
站在楼上看街道,隔了雪花的迷蒙,似乎是一个黑白的布景,梧桐,香樟,电线,汽车,摩托车,自行车,行人,树木,花草,甚至人语声及远远的鞭炮声,都有了一种淡灰而疏离的距离。但是,把双手插进温暖而干爽的大衣口袋里时,这样的境像让我有了明丽而丰足的从容,有着阳光渐次铺满水面的轻香。是桔红色的。
打了伞,也终于在开始积聚起一层薄薄白雪的街上豪然而行,就像我在楼上看到的别人一样。脚下有着久违的咯吱声,并不丰厚却也满足,终究是雪地了。迈着脚步,心里知道自己并不目的明确。但是,雪旋转着扑向我,风在脸上千帆过尽细而绵长而无涯,于是恍然有风雪兼程的样子。
逢了个面熟的,都想笑着说一句,好大的雪,好多年不见啊。开了口,却只说了句不相干的话。看着打过招呼远去人的背影,不仅摇头轻笑,原来,祥林嫂并不单单只有苦难才能造成的。
在夏天的时候,曾写过一篇雪语,那是我记忆里的雪天,虽然纷纭,却有着不能回头的怅然。而不是现在这般,可以伸手可至,看它们妙曼的款罢风情,又清凉自无汗。
记起早先天,朋友还曾约到北方去,说是去看看风雪漫天的样子。站在伞下想,此刻若是在北方,那么风雪又是怎样的一翻景象?又会是谁与我一起,看雪满天,如蝶,如花。看彼此笑意盈盈,如缎,如光。会不会闻到雪的清香,带着静静的味道。
站在梧桐树下,看着已开始变厚的树枝与越来越大的雪花,于是给友打个电话,只想告诉她,我这里也下雪了,很大很大。因为,此刻这般矫情的欢喜也许唯有她才不会笑我。听着她的笑声在风雪里时清时糊,伸着一只手看雪花在掌里渐渐消弥,这样的时光,也许,许多年后依然会分明记着。
挂上电话,坐上来接我的伟的汽车,车窗外雪已开始大团大团的倾盆而下。相信,这场大雪会是多年不遇的,心里有着微醉样子,为了这一场雪。
原来,风花雪月,依然可以轻易浸透我以为可以熟视无睹的生活。想来,在这样掠影浮光的尘世间,依然可以能让那颗早以为开始蜷缩的心灵轻轻绽开。一截风,一缕花,一朵雪,一弯月,一杯清酒,一段软语,一丝浮香。喜欢着,再温润的挥手,让结束有着更从容的明丽。为什么要羞愧矫情,真心的欢喜一回,微醉一回,何仿?
本文已被编辑[寄北]于2004-12-29 17:21:1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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