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革命工作只是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而现实显然不这样。钉鞋的和警察显然不一样，卫兵和领袖显然不一样，公仆和主人显然不一样。这是大家公认的事情。

但就呆子个人来说，还有点不一样的看法。就是常在一些表面很靓丽的职业背后看到一些龌龊，在一切很勇敢的做派里找到很多苟且。

例如就说仪仗队，你可能认为他们都很光彩很英武，但呆子却认为他们最无聊最没意思。因为说实话，这个世界上最英武最光彩的是机器人，按照最光彩的形象，用模子铸一批出来就可以了！这玩意长相一定更威武，动作一定更一致。

和仪仗队相比，第二没意思的职业是当兵。如果你很不幸没被导演看中成了主角英雄，就没法做到钢枪不倒。就算你真有许三多的本领，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炮灰----当然在成为炮灰前也可能很勇武，那暂且叫炮弹---不管是炮弹还是炮灰，都有共同的本质：都身不由己，都是战场工具，都一样快速辉煌、快速完蛋。这个也可以理解：因为军人就是要一切行动听指挥，而服从永远是军人的天职，这些决定了这个职业的本能。

不过，说实话，随着科技的进步，现在的炮弹也多少有了些自主能力。例如可以自我寻找目标，自我调整角度，甚至自我决定是炸死自己的同时别人，还是选择不炸死别人而只自毁。但这些先进技术显然还没用在中国的战场上。

就说那个刚受了地震灾难的地方，又一场灾难再次造成了平民伤亡。这场灾难却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看照片里一边是血肉模糊，另一边是威武雄壮，仍让你感受到当时灾难的烈度。当年的地震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而这场灾难却持续了一两天。当年，上帝轻轻摇晃了一下，就给灾区留下了一批不用鉴定的豆腐渣。这次，政权轻轻专政了一下，就给人民留下了一片更难填平的恨之谷。当年的灾难全国人民齐动员圆满度过了，这次的灾难当地政府很英明掉转回头了。于是乎，政府下令叫停了项目，灾民的诉求得到了回应。灾难终以和平收场。这很值得庆幸。可战场平息了，打扫战场、总结经验、以利再战，这些事情仍要抓紧做，而不可忽视。

作为领导，说句话下个文把项目叫停就跟放个屁一样轻松，作为百姓，擦干血迹收拾残局找回伙伴岂止一句话就能完？这些暂且不说，相信不管是多难的沟壑，时间都会磨平。要说的是，那手持矿泉水瓶的一方和武装到牙齿的另一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横眉冷对，刀兵相见，你死我活？

站在公正的立场上看，矿泉水瓶的杀伤力虽不大，可这玩意扔到了不该扔的地方，显然很不妥。扔给奥巴马不行，扔给胡主[xi]更不行。大小是个衙门，就只有尊敬的份儿，没有放肆的权力。而警棍、盾牌和催泪瓦斯，一直都好像是针对阶级敌人的，但现在也掉转方向，砸向了矿泉水瓶。这狼和羊的战斗，不用裁判，就能知道结果。

我不明白，人民究竟是在何时变成了敌人？警察是怎么判断是人民还是敌人的？或者领导有话：凡是手持矿泉水瓶的人都是敌人，凡是吃完饭遛弯玩不的人都是人民。或者更简单一些，根本就不用分辨，凡是在这个地方的脑袋一律可以砸。毕竟经受了那多年的专业训练，早让他们没有了独立的人格，没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学会了完全把上级的脑子装进自己的脑袋，绝对用上级的命令来指挥自己的神经，整个是一群绝对服从命令的的行尸走肉。只要领导一声令下，具体落实就行了。

这样的场景，可以说是屡见不鲜了。你看：在人群散步的街道上，首长说看见矿泉水瓶就砸，于是他们就砸了。在截访回来的学习班里，书记说不让一个妇女儿童出去，于是他们就眼看着他们渴死。在人口和毒品交易的现场，钞票说听我的话立即把对方干掉，于是他们就一会儿是专政的警察、一会儿黑社会的保镖、一会儿又成了人口贩子的帮凶。

这样经历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麻木了，真成了一批只有肌肉没有脑袋、只有拳头没有眼睛的工具。而且这工具被人使用起来，越来越顺手，越来越熟练，越来越专业。至少从公布的照片看，这类工具下手真的很专业，手法真的很精到，效果真的明显，甚至不乏一招毙命的高手。

再有，就算现在事情看似和平解决了，而真的解决完了吗？也许这个项目的一切程序真的完全合法，可总让人想到一些同样合法的事：薄书记提拔王副市长的程序也完全合法。黄省长30万卖掉的县委书记们也一样合法。谁来回答这些问题：当地政府下令停止了项目开发，他们把中央政府批准了的文件的尊严和地位放在哪里？因为百姓说项目有污染项目就不干了，那三堂会审一律通过了环评报告的专家们脸面何在？上级机关批准了的项目，下级机关有权叫停吗？因为百姓闹事就把一个合法的项目叫停了，国家、地方和人民的利益怎么摆？

又想起了柏林墙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判决，其实这里有个前提条件。就是：起诉和判决都是在墙倒了以后才发生的事。假如时间提前到墙倒之前，或者至今那墙仍然坚挺着，这个判决或许也就根本不可能出现。而就算墙倒了，入监坐牢的还是那个没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士兵，而不是那些命令士兵举枪射击的将军！如果说，下令的官僚负首要责任的话，那动手打人的警察是不是也要被送上法庭？这个对照，不知道现在的士兵们是否想过？

鸭子可以飞走，狗可以死去，躺下去了的人呢？让别人躺下去的人呢？在这场游戏里，你究竟是炮手还是炮灰？是炮弹还是导弹？

于木鱼宅

2012-7-5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