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16号,李明带我来到了你们的圈子。心中是高兴还是失落,我说不出来,看着破旧的工棚我愕然着,但却能体会你们的那份艰辛,因为那是我即将融入你们的起点。
对着昏暗的灯光,第一个夜晚,我无法安然入睡,千头万绪在无尽的黑夜涌现,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止不住的还是欣喜,思念从那一夜开始,埋葬。忘却,曾经不属于自己的那一段情感,天亮以后,我会当你们的兄弟。
2011年10月17号,这天早晨起得特别早,你们都还在睡,我一个人站在工棚外面的山崖前,看着很远的地方,其实我知道,我已经和这里结下了不解之缘。
不会一辈子,但有一阵子,也许就这一阵子,至少我身在这里,即使,心没留下。后来的每一天,我都会起得很早,哪怕是天上飘着冰冷的雨,我也会看上一眼,这个沉浸了我们每个人天涯梦想的工棚,还有挂在树枝上的那些黑乎乎的旧衣裳……
2011年11月的某一天,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多出几天,每一天,我们都一起下井作业,一起在水池旁边搓洗身上的污渍,一起围成一圈吃水煮包菜叶,一起坐在工棚外面的石头上点燃香烟,一起在无眠的深夜里静静思念……因为生活,我习惯了我们共同的生活,因为生活,我习惯了当初昏暗的灯光,也习惯了倾听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一声声无力的叹息。
这一天,是你们哭得很沉痛的一天,也是我看得很心痛的那一天。因为这天,我们坐在一起说着“今年春节我一定回家,好好的陪陪自己的爸妈”。晚上,工棚里洋溢着一声声男人的沙哑。
2011年12月24号,平安夜。和李明去了附近的集市,还有老四。回到山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穿过黑漆漆的林子,看不见脚下的路,凭着感觉走的那一程路,因为我们知道一定要把苹果带到“家”。
围着火堆,分出的十三个苹果,每一个都包含着平安夜的祝福,希望每一个兄弟都沾上着苹果的祝福。还有三个,一个留给了赖子,一个留给了小鬼,一个留给了已经不在的小樊。吃着苹果,看着山区晴朗的天空,星星在一眨一眨的闪烁着,眼角却比挂在天空的星星更明亮。
2012年1月17号,这天下着雨,没有下井,我们围着老何那间“房”,我们在商量着如何寄养优优,因为我们我们要离开了。回家,还是散场,最终我们总是舍不得就这样轻易说分开。火炉里的煤炭在慢慢熄灭,聊着聊着,地板上多了一堆烟头,最后我都忘过了下山。
这天我们都很兴奋,因为可以回家了,耳边已经呜呜呜的响起了火车的声音。可是悬崖边,凛冽的寒风吹冻了心灵,谁也没有迈开散去的步子,心留在了这个破旧的大家庭。
最后我们都熬不过离家的思念,终于还是离开了当初陌生的工棚。在山下,路边一副广告甚是迷人,李明告诉我那是樱花。他还说,春天的时候,可以一起来这里看樱花。似乎就是一句玩笑,又似乎不经意间就埋下了下一个路口的思念和回忆。
2012年春节,在家的日子有点不习惯,原以为工棚那里是安静的,回了家才发现,没有那群“狼”的嚎叫,家也是寂寞的。
桌上热腾腾的水煮鱼,食之无味。想起李明那天夜里说的话,很想吃到妈妈做的水煮鱼!有福不能同享,有难他都替我担当,这份水煮鱼,我更食之无味,热闹中,一个人孤独!
2012年2月20号,一个人在厦门。路过那片樱花,开得正艳,驻足停看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春天,只有我一个人在看她。
曾经我们是否说过,春天的时候,一起来看樱花。那个冬天的约定,已经变成一句苍白的承诺。会记住的,只有我一个有意的听者,散了的兄弟,不能陪你一起看这个春天的樱花。
2012年3月22日,被大雨淋过的樱花,残碎了。特意寻找的风景,已经化作了满地春泥,零星的花瓣挂在枝头,独显一番凄凉。泪眼记录下的,何止是一片寂寞的思念?
没来得及一起欣赏的风景,赶在某个夜里凋谢,像当初还没准备好陌生的生活,也像当初没准备好回家的寂寞。
那不是玩笑话,只是这样的约定,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就已经到了樱花飘落的季节。一切都回到了那个冬天,樱花还没有开,大地有点苍白,身体有点冷,心有点凉。
看不到的风景,见不到的兄弟,错过的樱花,不能再见的思念,兄弟,樱花落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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