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调,一壶温酒,一袭白衣,一段偶话。
窗前宣纸纷乱,笔墨渲染,半倚在床榻的是何人,白衣微皱,半敞胸怀,青丝铺满塌,喃喃细语,不懂不问,愿君一世安好。
笔尖墨晕,点点匀开,好一副美人山水图。
画中女子,巧笑嫣然,肤若凝脂,清雅似莲。
而画者却不禁愣住,何时开始,他笔下的女子都未变过,只要作图,人物无不是这一女子,或动或静,或悲或喜,像入了魔障。
轻启唇齿提起酒壶倾倒,偶尔一两滴从唇角滑落至颈间。
冬至,红梅遍地,飘雪如絮。
年间,我从西安漂泊数月来到这个所谓的皇都长安。
奉汉帝旨意入朝为皇族画师,只因民间戏称我为画圣,旨意上话语曰不忍人才落入俗世,呵,我倒是想躲开这个名头,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有无奈入朝。
赐了座府邸,赏了些金银,封了个名头,便也无事了。
走在长安城内,临近黄昏,路上的行人倒也不算多,零零散散的几个,我孤身一人,闲逛了会觉得有些饥饿,正巧不远处有个外观不错的酒楼便走了进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宿。”小二哥摸样的少年的殷勤的跑了过来。
“哦,给我靠窗的雅间就好。”
“好嘞,客官里面请。二楼雅间一位。”
随其到了二楼雅间,装扮也雅致清幽。
“给我来壶温酒,上些热菜,你们店的招牌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二楼雅间温酒一壶,青椒牛肉一碟,三鲜虾丸一碟....”
坐在窗边,看着长安街,思绪不禁宛转。
轻呷些温酒,身体瞬然暖和,事已至此,随遇而安吧。
在酒楼坐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扔下银钱离开。
旦日,汉帝招我入宫,让我替他的子嗣画像,
心情有些不快,也随即无奈。
被宦官带到后花园,妃嫔嬉戏的声音传入耳边,难免有些烦躁,便和带着我的那个宦官说道:我一般作画都是需十分安静的场所,所以,请告知陛下,像这种场所恕下官无法集中。
那个宦官思索了下,招了个婢女散去了嬉戏的妃嫔。
画得第一个是储君,是个弱冠的少年、有些寡言。
两个时辰的功夫便画完了。
午膳是在宫里食的,午后继续。
画了三天左右。
依旧是赏了些金银,夸赞了几句也就没什么。
开春、那次偶遇。
天气逐渐转暖,我难得有些兴致出现游玩,湖畔早已莺莺燕燕无数,柳树开始抽枝,绿意盎然,倒也可爱的紧。
租了条船在湖上游玩,画意尤起,正巧看见个少女在湖边赏花,格外映衬相当,便画了下来,下了船,看见那个少女还在湖边,便心起兴味走了上前。
“小姐,天色不早了,怎么还未回家。”何时我也变得这么文绉绉的了。
“啊!公子,见笑了,只是一时觉得这花儿可爱竟忘记了时辰,多谢公子提醒,不过,公子不也未回家么?”
“哦,我正好打算回家,在湖上游玩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小姐,所以就唐突的过来询问。”
“呵呵,公子真有趣。”
“不知小姐芳名可否方便告诉?”
“当然,小女子九音。”
“哦?挺好的名,小生墨白。”
“呀,天色真的不早了,再不回去爹爹该说我了,墨白公子,再会。”
“恩,再会。”
这女子倒也有趣,比寻常女子大方多了。
摇了摇头暗责自己多想,也回了府邸。
过了些时日,偶然想起那个女子,又不禁去了那片湖畔,不知是缘分还是什么,果然看见那个叫九音的女子在那里赏花,不觉心情愉悦,走了上前。
“九音小姐,幸会。”
“咦,墨白公子。”
“恩。”
“真有缘,我们又碰见了。”
“是啊,一起结伴如何。”
“可以呀,小女子正愁没有意思呢。”
真是个率性女子,好感不禁递增。
后来又偶然遇见了几次,逐渐熟悉了起来。
“墨白,墨白。我在这。”熟悉了过会才知她其实比我还不拘小节。
”九音,你又比我早到。”
“哪有,明明是墨白太慢了。”
“好了,说不过你,今日去哪游玩。”
“呵呵,墨白。就知你最好了,我告诉你哦,墨白,爹爹要帮我许人家,可是,你也知道的,我还没玩够,怎么办,墨白,你最聪明了,帮我想个法子糊弄爹爹。”不知为何听到她要许人家竟然心情十分不快,好像被抢走了什么心爱之物,心爱之物,墨白你想什么。
“恩?你爹爹要给你许给哪家?”
“御史大人的二公子,可是我听说那个二公子冷漠无情,心里怕的要死。”
“哦,那也不错的,你都没有了解怎知就不好呢。”
“可是,墨白,唉,算了,我今个没心情玩乐了,得回去磨我爹爹,让他不要这么早把我嫁了。”
“恩,这也不失为好办法,九音,再会。”
“墨白,再会!”
心情格外的压抑,是因为守了这么久的小丫头要被别的人采摘了么,难不成,墨白你....
应该不会的,我比小丫头大了不少年岁,那里合适。
后来好久没见到九音。
立夏那天我又去了那片湖畔,远远的望到九音和一个男子走在一起,那么的般配,年纪也是如此。心里黯然,原来...
没想到九音竟然看到了我,朝我挥手。
我也只好前去,那时的心情真是说不清的苦涩。
“墨白,墨白,这是楚婴,我的....”看着她羞红了脸颊,心里苦涩更甚。
“我是九音的未婚夫,幸会。”占有欲十足的话语,心情不禁压抑。
“哦,我是墨白,她的义..兄....”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头,只是我唯一的名头。
“早有耳闻,音儿总是会提起你这个义兄,说你如何如何的好,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哎呀...楚婴你这么文绉绉的累不累啊,都说了墨白不会介意这么多的,真不可爱。”撒娇式的话语,九音....
“墨白,你不要介意,他就是这样的人,墨白,幸亏听了你的话去了解了,楚婴对我好极了,墨白,谢谢你....”
“不.....客...气,哦,九音,你们婚期订在何时,我可能快要离开长安了。”早已就想离开长安这个陌生的都城,也向汉帝讨了旨意,汉帝见我如此,也没为难什么,就放行了,也就在这月里。
“恩。墨白要走么?去游玩山水?好羡慕墨白,我也好想和你一起去。”
“恩,我和九音的婚期在下个月初八,墨白兄可否赶上?”
“那真不巧了,我这个月里就会离开,九音,对不起了。”
“哦。没事啦,墨白,真舍不得你走。”
“呵呵,为兄也舍不得你,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也知为兄想游遍大好河山。”
“我知道了,小妹在这祝福哥哥早日找到佳偶。”调皮的冲我眨了眨眼睛,你可知这话使我心底抽痛,九音。
“那,为兄还得回去收拾行囊,就先行告辞了。”
语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坐在船艇,回想着九音,心情何以苦涩来形容,不知什么时候丢的心,九音....
船家唱着船调,两岸空旷,素无忌惮。
回到西安,我便离开了世俗,将屋舍搬到了竹林深处,每日作画,想忘掉这段爱恋,可,萦绕在脑海的,怎能这么快抹去,每日用青酒麻醉自己,穿着九音最喜爱看的白衣,我是她的兄,也只能是她的兄。
竹林深处也颇为幽静,好在有些积蓄,够我半辈子挥霍。
笔尖墨汁不慎滴下,晕染成块,污了整幅画面,白衣扫过,模糊一片,将宣纸揉成团状,发泄心中的涩苦,一经久别,3年之期。
为何心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痛。
记得走时与她的三年之约,如今虽浑噩度日却记得清楚,连忙收拾自己。
数时日到了长安,这么久,这么久,故世长安,是否依旧如此。
不安的思绪,却也怀旧,一路走走停停。
听到了他们说你的夫家如何如何。
走到湖边,看着同样的景色,也许你已忘记有我这人的存在,也许。
看着你牵着孩子,身旁不变的是同样的楚婴,和和睦睦的景象,豁然开朗,心结好似松开了不少。
你不似那时的不拘小节,多了以为人母的贤惠,原来这么些年一直执着的是我自己。
“青儿,喊舅舅。”
“墨白舅舅..”
我还能怎样,也只能这样。
“乖青儿。”
“墨白,这么些年,你还好么,怎么不见嫂子?...............”
我笑着看着这幅画面,释然了么。
我还是一样的一袭白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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