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流叫西拉木伦河,这个村子叫义合沙拉村,坐落在西辽河和新开河的分叉口上,它的上游就是西拉木伦河。从村庄走出去,那些玉米地像是村庄的孩子,绿茵茵的围在村庄周围,一道高高的堤坝下面就是西辽河。北隔一片柳树林,就是新开河。义合沙拉蒙语意为:大河叉子,很贴切。在两河的分水岭上坐落的村庄,枕着河水的涛声,呼吸着河水里吹来微微腥咸的空气,很清爽,河边的植物和庄稼,得到河水的滋养,像个少女很润泽。在盐碱地里浸泡的岁月,渐渐远去。这个村庄住着寻常人的安静岁月,也住着村里人的喜怒哀乐。它常常把谁带来,又常常把谁带走。岁月的演变改变了喜也改变了愁,很多忧伤都在村庄的背影里拉长,跑远。
村庄后面的水泥路,蜿蜒如同一条青蛇,通往那个叫台河口大桥的地方,水泥路边有大片的庄稼地,还有两河边上的封育区,草木蓊郁,方纲先生称为沙漠怪柳的百年的老柳树,遍布河岸边的封育区,这些老树经历着岁月的沧桑。蒿草芦苇过及膝盖,各种鸟啾鸣啼叫,雨后还有大片的蘑菇萌出来,常常有村民挎着篮子捡蘑菇,有些原生态的风景。香蒿混合着青草的味道,淡淡的弥漫在空气中,那是一种令人心境舒爽惬意、怡然的自然气息。
在水泥路上行走,不时能看见漂亮的野鸡拖着长尾巴骄傲的行走,看见人走过,很快的消失在路边的草丛中。也有狐狸出现,但狐狸是骄傲和妖魅的动物,它轻易不会让人发现它的踪迹,像遁形的仙人,若隐若现。在盘根错节粗壮的百年老柳树下,常常看见狐狸的深深洞穴。这些野生动物像村庄的精灵,赶跑村庄的寂寞。村里人也有觊觎它鲜美的肉,更多人知道人和动物要和谐相处。站在路上,听见最多的声音就是野鸡高亢嘹亮的歌唱。野鸡的歌声是美声唱法,不是谁都能听懂和听出美感,我很喜欢这种原生态的天籁之音。三三两两的喜鹊最多,它们叫喳喳的,是日子里的平常语言,有时会被忽略,虽然质朴却也纯粹,把简单的岁月如歌的延伸下去。在杨柳树和红柳遍布的河堤里,树的浓荫处,布谷鸟叫得甚欢,它提醒着一个季节的到来。夏季来临,布谷鸟像个隐士听不到它的声音。有种不知名的鸟隐藏在树叶里,只听见美妙的音符从树叶里传出来,村庄外的田野大片平坦的庄稼地,很有油画中的那抹绿。
在水泥路的尽头,是台河口水利枢纽,坐落在西辽河和新开河上的两座大桥遥相呼应,是这个村庄外最恢弘的建筑,桥的不远处水利工程局的二层小红楼在绿意掩映下,像个怀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
桥北面是阿鲁科尔沁旗,桥的南面是翁牛特旗,都是蒙古族居住的地区,天高地阔辽阔静美的草原大片的延伸到天的尽头,虽然草原被蒙古人用围栏划分成一个一个的小部落,但是远远地望去,看得见的满眼都是绿,蒙古人家稀疏的分布在草原上,在草原上你才能感受什么叫地广人稀,什么叫天地苍茫,房屋被寂寥扔在草原深处,好想远离现代人间的烟火,是停在唐诗里的一叶孤舟。其实走进蒙古人家,知道如同孤独棋子分布的蒙古人家,虽然相互离得远,都是有密切关联的。他们和河流岸边的村庄也有种血肉亲情,蒙汉联姻,让很多蒙族姑娘嫁到村庄。所以村庄里有很多混血的小孩,村医很肯定的说蒙汉混血的小孩聪明。她们是村庄的未来,虽然大人希望孩子的将来走出村庄,像蒲公英的种子飘向远方,某个城市扎根,无论走到哪里,孩子挥之不去的梦还是这个村庄。萦绕他心头,让他牵挂的也会是这个村庄。
曾经贫瘠的土地,让村庄像一个瘦弱的婴儿。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岁月变迁中,西拉木伦河对村庄说,你跟我受尽磨难,也没有背弃我,我要赐你点福祉,村庄静默不语。西拉木伦河像跳摇摆舞的流浪艺人,七扭八转,带着浑黄的的泥浆,把很厚的黑土均匀的冲击在村庄周围,村庄发育成健壮的孩子。大片肥沃的良田滋养着村庄,有了良田,村庄充满着希望和生机。水泥路把村庄和城市连接在一起,一头是原始一头是现代,河岸边的村庄总是不变的绿色。一个离开村庄的乡村诗人写过这样句子:谁能把将来托付给这个村庄,谁的梦想又随着村庄远去,谁的浪漫能在村庄被读懂,谁又在花开花落的季节轮回里,苍凉老去。这个静寂中暗潮涌动的村庄,它有一些不安的血液,像黑色的幽灵侵蚀着人善良的灵魂,又像一个慈祥的老人抚摸着心灵的创伤。那些羊群,那些叫鸡鸭鹅的家禽,叫嚣着村庄的灵魂,让村庄成为游子的永恒。这个村庄,是你心中永远的义和沙拉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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