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相识
意外相逢有了第一次。
无聊相邀有了第二次。
也就顺理成章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光扬和玲巧儿的交往就是这样,以后他们的足迹几乎踏遍了这个城市的中小娱乐场所, 有时是他们两个人,有时也是大伙一起玩。这让玲巧儿满面春风。
因为玲巧儿曾经对光扬说过:以后有什么好玩的,去哪里唱歌一定叫上我。
光扬只有答应。虽然他知道玲巧儿的目的只是想着她的“电话费”,也或许夜生活才是她的全部。
相熟悉之后,光扬对玲巧儿的定位是:玲巧儿是那种不为明天埋单的新贫小资。
新贫小资被现代人称为“寄生贵族”。因为他们不用缴房租或分期付款买房,不用缴水、电、气费,也没有孩子的花销,还经常摆出“一掷千金”豪气。他们追求名牌,没有名牌也宁愿追求名牌的赝品;出入各种高档消费场所;一高兴了还要出去旅游一下。
玲巧儿虽然不是这个城市的人,但她有哥哥在这坐城市打拼,吃住全在哥哥处。高兴了回去住几天,不高兴了跑到友女(“友女”是这个城市的一个特殊称谓,其实也就是女同学、女同事或女朋友之类)那里去个几天甚至几个星期。没钱了晚上出去坐台,捞几个小费过着悠哉游哉的生活。
其实玲巧儿也怕她哥哥。
光扬有一天和几位外地客户在一家娱乐城唱歌,玩到一半的时候,大家想来点刺激性的节目,叫光扬想点办法。而且客户要求:不要专业的那些小姐。
光扬只能想到玲巧儿,尽管他不想这样。为了客户,他只能这么办。他可以保证玲巧儿不是职业的小姐,但不能肯定玲巧儿的友女们是不是职业选手。
给玲巧儿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另外一家娱乐城,和她哥哥嫂子在一起。
你能来吗?多叫几个友女。我们这里有四个人。
现在找四个吗?可能性有点难。但要给小费。不是,她们要小费,我也要电话费。
那是当然,只要你能来。主要是能找几个友女来。
好的。不过现在我哥哥在,我得想办法支开他才行。
我等你。光扬报了所在的娱乐城的包厢名称。
一个小时之后,玲巧儿带了几个女孩儿来到。公司客户们就对光扬另眼相看了?一脸的惊讶。光扬知道,他们没有想到光扬还真有这本事。
又是一夜的激情燃烧。
这一次竟然有人当着众人的面玩真的,把自己当作狗一样在众人面前表演。光扬觉得恶心。
当然那女孩子不会是玲巧儿。
出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们不知不觉又玩了一个通宵。
我帮你叫辆车吧。光扬拥着玲巧儿说。
还是我自己叫吧,你要是叫上我哥哥的同事,回头我就惨了。
没那么严重吧?你哥不知道你做什么事吗?
他当然不知道,他只知道我没事做。如果让他知道我是坐台的,他不打断我的腿才怪。
哦。
那你这些天都不回你哥那住吗?
才不去呢,到他那里睡觉,一到晚上十点半一定回家,闷都快闷死了。
行,那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车子开走的那一刻,玲巧儿问:今晚我们去哪儿?
再说吧。我还要上班呢,哪来那么多的精力。
光扬摇了摇头,哎,这就是新贫小资啊,率性、随意、轻松、快乐就是他们自己。
4·相爱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光扬与玲巧儿的多次交往中,竟让他有了恋爱的感觉。这真是奇怪了。
很久了,光扬离这种感觉真的很久了,自从那次所谓的初恋告终后,光扬没有再越恋爱这个池子一步,可以说是把自己封闭了几年。二十好几的人,能熬得了这么些年真是难能可贵了。
反正对玲巧儿,光扬是有点喜欢了,难道自己真的要违背当初的一个诺言吗?当初自己曾说过:事业不成,不恋爱。现在还是一事无成的光扬,怎么就想到恋爱呢?
也许是日久生情吧,光扬这样想。可一想到“日久生情”这一句中国古语,光扬只想笑,甚至觉得自己很龌龊。因为曾经这个词已经被现代所谓的白领们歪解了。光扬也是在一次酒桌上听到一位仁兄的黄段子:不要怪现在官爷款爷们包什么二奶三奶,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愿这么做,这实在是因为“日久生情”啊。
接着这位仁兄进一步向各位细道这句话的含义:“日”在北方方言中的意思就是与现在流行的“操”、“做爱”没什么区别,那句话用更俗一点的解释就是:与某个人做爱多了,总会产生某种感觉的,所以就舍不得丢下了,此正所谓“日久生情”也。
但这句话用来比喻光扬与玲巧儿不恰当。光扬对玲巧儿萌生的这种意思,真的是交往多了而不能控制的感情,与“日”无关,因为他们还没有那一层关系。
如果不是那次为了逃避玲巧儿的哥哥,光扬与玲巧儿的关系还是只能维系在搂搂抱抱的层面上。
那天光扬与玲巧儿两个人在另一家娱乐城里唱歌,玲巧儿的手机突然疯狂的叫起来。玲巧儿就出到外面去接电话,大概十几分钟后,玲巧儿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面无血色,浑身哆嗦,那副表情犹如吸毒过量的瘾君子。
这吓了光扬一跳:怎么了?
玲巧儿怔了一会儿,突然奔向光扬,全身投入到光扬的怀里来,接着是很委屈的哭声从怀里飘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我哥……玲巧儿哽咽着。
你哥怎么了?光扬莫明其妙。
我哥到我友女那去了,他知道我……
他知道你是坐台小姐是吗?
玲巧儿缓缓抬起头,望着光扬说:我该怎么办呢?他要我现在马上回去。都快凌晨两点了,我……
和他说我是你男朋友不就没事了吗?
这……这行吗?
你友女怎么说?光扬答非所问。
她说我出来玩了,并没有告诉我哥说我就是做这行的。
那就没事啊,我送你回去,顺便去见见你哥。
不要,我哥会打死你的。玲巧儿尖叫起来。
没那么严重吧?交男朋友还要向你哥申请啊。
可是我哥从来没有见过你啊。万一他不认怎么办?
没有第一次,哪来的第二次,走。光扬拉了玲巧儿就往吧台走去。
结完帐,光扬便与玲巧儿打了一辆的士,向玲巧儿友女住的地方飞去。
说真的,光扬还是第一次送玲巧儿回去。
玲巧儿住在一个娱乐城后面的小巷道里,就是所谓的城中村里。
到了楼下,一辆红色的桑塔纳出租车静静的停在门口。四楼的房间还在灯火通明着,房门没有关。
玲巧儿的身子又哆嗦了起来:怎么办呢,我哥还在上面。
没事儿的,我送你上去,也算见见家长吧。光扬拍拍玲巧儿的肩膀,示意她打开铁门。
一前一后,脚步很轻,往四楼走去。
玲巧儿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迎接她的是一声响亮的声音,那声音实在是响亮,比娱乐城里透出来的高级音响还要振荡——那男子的巴掌也真够狠的。
玲巧儿没有哭,她用手捂住那有着深深指印的脸庞。呆呆的看着掴她的男子。
那一定是她哥哥,光扬想。
但光扬不管,装作不知道。把玲巧儿一把拉到怀里:喂,你想干什么?
那男子用十分敌视的眼光看着光扬,冲上来就想给光扬一巴掌。虽然拉着玲巧儿,光扬还是能一歪头躲过去了。
你是谁?你再胡来我报警了。光扬拿出电话。
我是谁?我还想知道你是谁呢?告诉我,你和我妹什么关系。
你妹?我是她男朋友。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也配?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我是她哥懂了吗小子?
你他妈的别血口喷人,我们这种人怎么了?你是她哥就了不起啊?
火星点到了火药桶上,一触即发。
一场打斗开始了,可以说是混战开始了,整个楼道就只听到了一阵杂音,听不清也道不明是什么声音。楼上楼下的人也都全被吵醒了,那场面不亚于一场古代的战争,硝烟四起。
直到有人提醒要报警时,光扬才意识到不能这么下去了。
也许人们只认为是这一场由坐台女引起的纷争,他们不知道只有一个是坐台女的客人,另一个则是坐台女的哥哥。
也许他们见多了,不以为然了。只是因为他们也要睡觉了,所以才不想让这些人吵下去,所以才想到应该报警。
哎,现在的人都怎么了?
光扬想不通,当然也无法理解他自己,难道他真的就喜欢上灵巧儿了吗?他也不知道。
光扬拉过玲巧儿就走,来到街边,才发现在自己原来已经是伤痕累累,按现在的说法是满身都挂了彩。但奇怪的是,他毫无痛感。
搭上一辆出租车后,沉寂了很久玲巧儿才问:我们去哪儿?
去我家。这语气像命令,也像随口而出。
你家?玲巧儿这么说的时候脸部先是现出了害怕的表情,但很快就静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依偎在了光扬的怀里。
来到光扬的住处,由于一晚的搅乱,光扬已经激情全无。
两个人静静的发呆,相互凝视着对方。
悄悄平静下来后,玲巧儿先开口:先洗个澡吧,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见光扬没有回答,玲巧儿又说:要不我们一起洗吧。
看来玲巧儿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全忘记了,她看起来很轻松,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做小姐的是不是经常受到一些非人的待遇啊,使她们变得几乎可以充当“仁者”,让该来的来,让该去的去,不留寸片不快在心中。
为什么做这行?光扬突然问。
玲巧儿没想到光扬会这么问:那你妈为什么生你?问得这么无聊。
做多久了?光扬还是继续问。
这有用吗?坐台才几个月,出台算是第一次。如果今晚在你这里出台的话,你算我的第一个客人。这你满意了吧?
光扬想也许是玲巧儿故意冲淡这个气氛。但光扬不理会,定定的看着玲巧儿,看得她心里发虚,不知所措。
光扬突然扑上去,一把将玲巧儿压在身底。
玲巧儿没想到光扬会会来得这么猛烈,先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任凭光扬在自己的身上粗暴。
几分钟后便开始变得迎合,两人很快揉成一团,合二为一。
过后,两人仍没有分开的意思。
真名叫什么?光扬还是没头没脑的用低沉的声音问。
甄玲。
为什么做这行?光扬仍旧是这个话题。
我没别的事做,又欠别人的钱。
以后别再这样,我帮你还钱。睡吧。
光扬知道,这一次他是动了真情的。
第二天起来,光扬仍像往常一样去上班。给了玲巧儿一个深吻之后说,在家等着我。
别傻了,做这行的……你不用对我认真的。玲巧迷迷糊糊的说。
听着,别再出去,在家等我。光扬命令的说,然后“砰”的一声拉上门就上班去了。
中午回来的时候,光扬还是失望了。
玲巧儿还是走了,连床单都没有整理。
光扬无奈的摇了摇头,唉……
5·相离
没想那次竟真的成了光扬与玲巧儿的最后一次,此后的一段时间,再也没有玲巧儿的身影和声音出现。
光扬发过去的信息都没有回复,打过去的电话从来没有人接。
更坏的消息是听到电话里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据玲巧儿的友女说法是:玲巧儿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光扬从此就变得特别爱听一首歌。
歌名叫《一笑而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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