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这和动物都有自己的领地一样。

人大概总要划分了边界，才能证明你自己的存在。用四面墙的分隔开来的是你的房子，被自动门和保安封起来的是你的单位，被铁丝网挡住一片国土的是两个制度。被一层衣服遮起来的是你的身体，被坦克大炮控制起来的则是国界。

关于能否在太空里用肉眼看到长城的辩论，现在已很明确：这完全是扯淡。然而各种看不见的界限，却比长城更密集，更禁锢，更难穿越。相信在人类还没文明到彻底无私完全忘我绝对赤luo前，这些界限会一直存在下去。

说实话，水泥做的房子和铁丝围的狗窝有什么区别？保安看守的工厂和警察看管的监狱有多少异同？你要去铁丝网外的香港和深圳，其实远不如毒贩穿越中缅边境来的更方便。有人天天嚷着提高透明度公开个人财产，还穿上了“脱吧”衬衫，可这衬衫毕竟还在遮着你的肉体，和真正的透明差得远。也许裸奔总要被制止，正如足球场上脱上衣都要吃黄牌。

如果这些界限一下都消失了，也许作为一个人的你也就跟着没了。可见分界是如此重要，甚至可以说人类从历史到现在的一切活动，其实只是在干两件事：一是制造分界，一是穿越分界，整个人类活动也就在这“制造”和“穿越”过程中来回折腾。

只是站在国界的高度看，这种折腾就换了好听的名字：前者的昵称叫保卫祖国，后者的大号叫友好交流。这当然是对自己。换成另一端对别人说则是这样：就前者对自己的对手来说，也叫闭关锁国或夜郎自大。就后者，在双反不自愿时，也叫侵略占领或干涉内政。马甲换了，肉还是那堆肉。

这些还在常识范围内，再上升到生死界限、时间界限的时候，就更神秘了：就时间来说，每个过去的一秒，都是一个鸿沟，你再没法穿越回去。想要穿越，除非找大片导演。而所谓天堂，就像武侠里的桃花岛，常人见那么多人进去了不再回来，没法理解只能恐惧。所以对活人来说天堂也等于地狱。这样也可理解这样一个事实：没去过美国的人怕美国，去了美国的大多不回来。怕也好爱也好，反正去的比回来的多。而未来的带路党，很可能就是你身边的爱国贼。

因为有了界限，也就有了诱惑，和隐隐约约的女人肉体更有诱惑力一样，开开关关里别人的屋子，来来回回里对岸的风景，熙熙攘攘里另一个大院，那里都发生了什么？干一行爱一行的是少数，这山看那山高才是本性。

况且现在技术提高了，穿越界限的手段也不断创新。当年穿越柏林墙死了多少人，现在走国界就跟出差一样方便。看透一个人也不再是医院的专利，据说一个眼镜就能把女人的衣服扒光。铜墙铁壁的网络壁垒，推特一下就翻过去了。壁垒森严的银行密码国防机密也成了黑客兜里的玩物。

穿过去以后，会发生什么呢？或者只是个过客很快穿回来，或者一直作外人或异物感觉不习惯，或者被同化到不再区分你我。

就说中国的皇帝们吧，他们很多选择了把女儿外嫁。对皇帝来说这是牺牲骨肉换国家和平的宏伟战略，对女儿来说这是尊崇父愿献身和平的爱国义举。可到头来，双方还是免不了打仗，老丈人和新姑爷打的你死我活，女儿该站在哪边？孩子该爱那个国？这样的镜头在辫子戏里看了很多。至于外国，据说奥巴马老婆也有白人血统，甚至考证出她祖母被白人强*才有了她妈，她本人是该恨母亲的不洁还是爱生身的祖父？这样看的话，以前那些特别宏大的词汇，如“国仇、家恨、民族情”，就模糊的很，甚至很难分界。

更具体的，现在欧州都盟了，界也形同虚设了。就是说部分国家权力转让给了欧盟，关系密切不亚于当初苏联的加盟共和国。换句话说，虽然地理意义上的国土还完整，但权力意义上的国家已不复存在。国家没了，民族还有意义吗？更特殊的，据说有一个国界线刚好穿越了一个足球场中心，这球场属于哪个国？踢球的两个国家队谁是主场？

太远的说不清，还是说身边吧。现在中国边贸大发展，这显然是很好的利用了国界资源。云南边界的毒品，就很好的带动了当地人的性福指数。中俄边界的贸易，推销了不少中国假货，推动了东北三省的鸡地痞。如果鸭绿江边没铁丝网的话，也一定会带动丹东发展。而中越边境，也不再是对越反击战的紧张，而成了两国共同经营的集市。更有消息说因越南医院免费，不少中国患者冒充越南人到那里看病，有文章说的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甚至说每年有十万边民移民到越南。对此，国家至今没有辟谣，应该有一定更可信性。

在联想到云南不给育龄妇女办护照，防止她们出国干不正当业务的报道，就可以想见，在国界上货物交易还在其次，人口交易更热乎。

而中朝友谊因为实在太牢固，这程度超过了鸭绿江边的铁丝网，因此界河两边交流起来就没这么利索。一条江，葬送了多少人的梦，多少人，往往是自己游着过来，被人抬了回去。这穿越的代价就得不偿失。

从这个角度看，一直以来认为绝对正确的“爱家、爱企、爱国”，其实都值得怀疑：作为恶婆婆的家长，自然让别人爱家，而家里受气的小媳妇未必这样想。你是企业的老板，自然要让员工爱企，但不给钱员工照样要跑掉。至于爱国，不说也罢。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并不在别人，而在你自己：这个家，这个单位，这个国家，值得爱吗？　

当然，很多时候即使你不爱，也不得不爱，因为有高墙挡着，门卫看着，军队守着。但这样的爱其实等于强*。而强*总难让人幸福。因此不管界限多严守死防，总会被穿越。这就是攘外和安内的问题。

如果说去欧美的贪官们是为了躲灾的话，那每年十万移民越南的人，则一定是去追求幸福！

没权用双手投票，用脚做也不错。人的脚能做的事多着呢。并非只有一件：让小贩无意间失足，让协管无意间狠踩！

任何界限都是用来被脚突破的，看看自己也有一双，不妨试试。

于木鱼宅

2012-6-29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