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璐在我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他向我告白的时候我在真的都不敢想象！白马王子安迪耶，怎么会跟我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孩告白啊，天哪，那时候我都要晕了！”小璐挽着我的手在男生的宿舍楼下一边往上面不停的探头探脑，一边大大咧咧的肆无忌惮的说着安迪跟她告白时的场景，“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冯婧在我旁边咬牙切齿的样子多么的精彩！”

我笑笑的摇摇头，没有多话。

小璐兴奋的说着那天的场景，一句话刚结束，她再次张着嘴开始想说什么的时候，余光打量到的楼梯口下来的男孩却又马上的闭了嘴，一副小家碧玉的摸样站在我的旁边，文静静的样子让我有点起鸡皮疙瘩。

“你来了。”安迪站到我们的面前，伸手揉了揉小璐的头发，亲呢的说，淡白色的格子衣衫散发着清清薄荷香的味道，薄薄的嘴唇向上掀起，一片的好看。

“恩，”小璐没有动，脸色微红的接受着突如其来的亲呢，整齐的齐刘海向下垂着，挡住了她发红的耳尖，粉嫩的，一如现在我猜测的小璐的心情。

“这位是？”安迪这才仿佛看见我的样子，他微微的转头偏向我，眼里一片恰到好处的迷茫，不疏远，却刚好可以瞒过单纯的人。

“哦！”小璐反应过来，兴高采烈的挽起我的手就急着向安迪介绍，“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张亚，怎么样，很漂亮吧！”　小璐看着我，颇有点得意的跟安迪说。

“她漂亮，你得意个什么劲啊！”安迪有些好笑的问，无奈弯起的唇角漂亮的有些妖艳。

“本来就漂亮嘛。”小璐小小声的说，脸却是越垂越低，像个鸵鸟一样的把自己埋起来。

“呵呵。”安迪轻笑两声，淡水色的眼眸轻轻的瞄着我，潋滟的眼睛片片的质感，带着显而易见的熟悉，和算量。

“上课了，我们走吧。”我说，轻轻的拉了下小璐的手。

“哦，对了这节课是秃头的，不能迟到！”然后她又猛的转向安迪，“中午一起吃饭，吧。”小璐声调截然升高后，又瞥见安迪笑脸时突然由高转低的声调，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尾音的“吧”在绕来绕去的回音。

“哦。”安迪笑着答应，“好啊。”

“哎，小璐你真的跟安迪谈恋爱啊！”一路的放学时间上小璐都在接受着这样的访问。

“是啊，你真的把他拿下啦！？”前面座位上本来一到下课时间就跑的无影无踪的小胖芳今天也破天荒的没有去食堂抢夺好位置，跟着我们后面就八八卦卦的问。

“是啊！”小璐大方的承认，眼角都是开心的喜悦，“怎么样，还是我李小璐了不起吧！”

我跟着小璐不发一言的往前走着，路边的春花已经在慢腾腾的开放了，悄悄的竞技着彼此之间的午夜六色的花骨朵，无言的，带着一股诡异的阴谋感。

“哇，你太棒了，怎么做到的啊，教教我吧！”小胖芳一脸苦闷的跟着我们求着小璐指点一二，小璐硬是摆出一副得道高人不能言说的样子，小胖芳急的有点抓头挠耳。

“哎，张亚，你跟她那么好，你知道她是怎么追安迪的吗？”小胖芳转向我，好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看着我。

“喂，什么叫我去追安迪？”小璐有些恼火，“是他来追我的好不好！”

“他真的是来追你吗？”一直在离我们老远的地方走着的冯婧阴阳怪气的距离我们不远不近的说，“我说可怜的李小璐啊，你可不要到最后变成那条被农夫咬了的的蛇啊！”冯婧说着，眼角的余光略略的从我身上一扫而过。

“喲，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冯大班花吗？”小璐立刻不客气的反驳，“怎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啊，我了解的，得不到的总是要骂骂得到的嘛，我知道的。”

“你！”冯婧雪白的脸上映出一条恼怒的红晕，不知怎地又寂静下来，“呵呵，是啊，我得不到，可是你又怎么直达你就得到了呢？”她说着，已经恢复一副高高在上的公主摸样，“将来真的被咬了的时候可不要说我这个同学曾经没有提醒过你啊！”

冯婧冷冷的说着，跟着后面的几个同样打扮妖艳的女孩就走开了。

“我怎么觉得这个冯婧说话阴阳怪气的啊！”小胖芳这才从我们后面探出身子，看着前面远去的纤细身影皱着粗黑的眉头问。

“不要管她　，典型的狐狸心理！”小璐好气不气的说。

“我记得，她好像说也想跟安迪也告过白的耶，不过后来好像没有什么消息了。”小胖芳继续的说着，转而又讨好的看向小璐，“哎呀，小璐你就教我一下吧，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体验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想谈恋爱啊？”小璐笑眯眯的说，“好啊，先把你肚子上面的三层肉变成两层再来找我！”

说着就拉我赶忙的离开犯罪现场，火急火燎的奔向早上跟安迪预约的饭馆。

“哎，张亚，你今天怎么了，一天都没有见到你说什么话啊！”小璐咬着筷子看见安迪还没有来就先跟我聊天，“不舒服吗？好像好几天都是这样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而已。”我说，天天晚上的熬夜还真的让人受不了。

“是啊，这几天晚上你都干嘛去了，天天晚上都看不见你！”小璐好奇的说着，随即想到什么，“莫非在本姑娘不知道的时候你已另外找了一枚帅哥来共度良宵？”她八卦的说。

“想什么呢！”我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壳，心里一沉，脸上却是笑开了，“不如找你家安迪如何？”我笑着说，却无端的觉得头脑里面的一个神经绷紧了，“铮铮”的发着铁骨的生音。

“那可不行！”小璐正了脸色，收起那副八卦的脸孔，“我家的安迪可是任何人都不能共享的！”她难得正经的说，“你也不行哦！”

突然的一股神经就毫不预兆的冲进太阳穴，我苦笑了一下，无端的觉得头更疼了，像有人拿个小榔头在我的神经上不停的钉下一颗又一颗的铁钉一样，钻心的疼。

“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啊！”门外，安迪打开门走进来，黑色的毛绒风衣懒散的挂在他的身上，一股慵懒劲不易的迸发。

“恩。”小璐低着头呐呐的答应，自从安迪刚进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坐下来她的头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我坐在小璐的旁边，手指在悄悄的锁紧，那边的安迪在我跟小璐的对面坐下，弯起屈起的手指一股的风华流洒。

“点了吃的吗？”安迪温和的问，问着小璐，看着我。

“还没。”小璐小小声的说，生怕惊吓了自己一样。

我抓住了小璐的手，冰冰凉凉的，冷到骨子里面，没有一点让我能感觉到温度的暖和。

安迪轻笑了两声，换来了站在门外的老板娘，“一份肝片汤。”他首先的就说，淡淡的，理所当然的好像一概不知的最初。

“不用了，”我说，看着安迪，手掌心里面的掐紧的指甲让我很疼。

安迪温淡的看着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再做，润润的就像一路上正在竞技的一朵朵的花骨朵，含苞欲放的艳丽却是真真切切的蹿谋一股不知名的阴味。

“张亚？”小璐扯了扯我的手，奇怪的看着我。

闭了闭眼睛我努力的沉定下自己，再次正开始依旧是小璐好气的视线。

“你不喜欢吃肝片汤吗？”小璐问我，单单纯纯的像最初认识明亮却狡黠的小女孩，带着也是这样好奇的视线坐到我的旁边，“咦？你怎么一个人坐呢，我来陪你好不好？”

眨眨眼，我摇摇头笑开了，“不是，中午的荤腥吃多了，吃点清淡的吧。”我说，抓住了小璐的手。

“这样啊。”小璐看着那边笑得云清风淡的安迪有点犯难，“那，”

“那我们就不要点这道菜了吧。”安迪笑笑的将菜单沿着桌角寄了过来，“你们点吧。”

“好。”小璐倒也没有假装客气什么的，“　你吃点什么啊？”小璐转向我问，最后看了几圈苦恼的摇摇头干脆就将菜单丢给我，“你来点吧。”她说，眼睛亮亮的，“你都好几天没吃吃什么东西了，这才开学几天啊，瘦的比我还厉害！”

“小璐，你喜欢吃什么呢？”安迪问着小璐，温温和和的。

“我啊？”小璐的脸又有点泛红，“随便吧，只要能吃的我都吃！”说完她又有点后悔，脸都红了。

“哦，”安迪不介意的笑笑，“正好咱俩还可以互补一下，安迪说，眨眨眼，“我从来都不知道吃到喉咙是什么感觉，。”

“嘻嘻，”小璐，瞬时整个人也没有刚才的那般紧张了，“是啊，正好我是大胃王，你是小肚肠，咱俩还真是一对！”她笑嘻嘻的说，微白的皮肤在我这边都可以看见皮层下面清晰的血管。

两个人很快的在一方刻意的话语下聊得投机起来，本来平常生活里面的小璐就是跟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的女孩，不然也不可能她做了校园王子安迪的女朋友还是没有多少来找茬的人，她就是个温暖的发光体，总是在找着别人没有发现的闪光点，因为因为如此她一直是我所有人当中人缘最好的那一个，她是那么的美好，只是，很多美好的热门却往往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好的善终。

“点好了没啊？”小璐凑过头来问我。

“恩，”我说叫老板娘过来，“胡萝卜片，宫保鸡丁，西兰炒肉片，再来一个黄豆汤。”

“哇，你点这么素啊！”小璐可爱的吐吐舌头，转向安迪，“怎么样，可以吗？”

安迪微笑的点点头。

老板娘拿着菜单就出去了，剩下小璐不时的欢笑声和安迪装得自然过头的轻笑。

饭菜端上来时，正好安迪和小璐讨论一部最新上映的新片结束，我把三个人装好了饭就在旁边安静的吃着。

抬头的时候小璐将一块不大不小的肉片夹到我的碗里，“你多吃点，最近不知道干嘛了，一下子瘦了这么多，你都快成白骨精了。”

“恩？”安迪撇撇我，吃的和优雅，“最近她很忙吗，我看她每天还是跟你在一起啊。”

小璐皱皱眉，“白天是在一起，一到晚上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看不见踪影，”随即又换了一副八卦的脸孔，“不知道是不是跟哪个小子谈恋爱去了，这么疯，一整晚一整晚的不回来。”

“吃饭吧，”我瞪了她一眼，夹了一块胡萝卜片到她的碗里。

小璐看着碗里的胡萝卜片啧啧的感叹两声，“我给你肉，你就给我胡萝卜啊，这什么世道啊！”

小璐表情夸张的说着，没有任何预兆的她呕了一下，她转向我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张开口刚想说写什么，一嘴赤红的液体就从的嘴唇喷出来。

我愣住了，身边一切突然缩小了好多倍，像一个微型的世界在我面前沉陷不见，扬起的血舞在我的脸上静静的喧嚣，围着这个年轻的生命在加快脚步的祭奠，好像一场明知道会结束的法式，在没有结束之前，谁都想试一下看看结局是不是真的如同潘多拉的盒子那般预兆的残雾，血腥，不可挽救。

“她没事的。”医院里的走廊上，安迪坐在我的旁边手里拿着一块压缩饼干，“医生说了，这个是晚期的正常症状，倒是你，吃点东西吧，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他说，干净俊秀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着前面闪着红灯的抢救室就像一幅冰冷冷的棺材，黑漆漆的，冰冷入骨。

“为什么，”我低低的说，“明明已经给她按照网上面说的去调养了，为什么？”

那么多晚上的熬夜回来的就是这个结果吗，那些资料，那些医院的建议，那些食材，那些，不能说的秘密，换回来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小璐吗？

“你已经尽力了，”安迪说，他抓住了我的手，温润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搭在我的手上，“你做的够多了。”

恍惚的坐着，兀然想起了开学典礼那天，那个笑得明亮狡黠的女孩，她笑着走过来，米色的运动衫和休闲的牛仔短裤将她衬托就像一个太阳的女儿，温暖，舒服，她说，“我叫小璐，李小璐的那个小璐，你呢？”她很轻松的走进我的生命，可是要走的时候，带来的沉重我却接受不了。

“安迪，”我轻轻的喊着，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帮帮她，和我。”

沉默很久，安迪轻轻答应，“好。”

“小璐怎么都不来上课啊？”小胖芳跑到我的跟前问，圆团团的肉脸挤到了一起，“好长时间都没见她了。”

“恩，”我答应，想着回头给小璐的父母打个电话，毕竟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有权利知道她的现状，“她最近不舒服，在外面休息休息，过一段时间再来上课。”我说。

“哦，”小胖芳恹恹的应了声，“最近小璐没来都感觉班级好无趣啊。”

我敷衍的小璐两下，放学铃声响了，我收拾一下就走出班级，医生说过今天小璐应该就可以醒了。

一个人走着，还没有出校门，就被眼前的人拦了下来。

“有事吗？”我看着眼前挡住我去路的冯婧问，破天荒的，这次冯婧的旁边没有跟着任何人，她拦在我的前面，精致的笑脸紧紧的瞅着我。

“你在搞什么鬼？”冯婧有点咬牙切齿的问，”那天我明明看见安迪在学校后面跟你告白，为什么第二天却是李小璐在跟他谈恋爱？”

我愣了一下，想起来那天在安迪跟我说话时后面的动静，很轻微，等我想去看是，什么都没有。

“你跟踪我？”我问，那天在后山上的估计就是她了。

冯婧没有回答我，却是紧紧的盯着我等着我说话或者告诉她答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说，冷冷的，这辈子，我最讨厌别人来质问我。

“你！”冯婧脸都红了，当然是气的，可是很快的她又平静下来，她笑了，“你猜猜看，如果我把这事情告诉李小璐，她会怎么想，头一天还跟好朋友告白的女孩，回头来第二天就跟自己在一起，这个事情好像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吧？”

“那你去说啊，”我淡淡的说，“你看她是相信你，还是我？”我贴近她的脸问，轻轻的笑了，“而且你确定，要去说你的安迪的坏话，吗？”

冯婧的脸由青转红，由红转绿，紧紧的盯着我，像是巴不得把我凌迟一般的不快。

我笑了笑，转身就走了，小璐还在医院，不知道醒了没有。

走进病房就看见安迪坐小璐的床旁边，细细微笑着在说什么，小璐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却还是开心的微笑着在回答什么，我推开门进去。

“你来了！”小璐看见我大大的笑了一下。

“恩，”我说，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旁边，坐在她的床上拉着她的手，“感觉好些吗？”

“恩。”小璐笑笑伸出手拉住我，看向安迪，“刚才我还在跟安迪讨论最近吃了什么东西导致我胃出血的，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你天天跟我在一起，你帮我想一想。”

安迪转头看我，在小璐看不间的角度，略有深意的点点头。

我拉着她的手，打量着她苍白的有点不正常的皮肤，根根细细的血管在皮肤上、锁骨上若隐若现，清晰可见，努力的笑了一下，“还能吃什么啊，你就是太爱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看，现在出问题了吧。”我说，眼睛下方的90度却却有些酸涩，是啊，每天都在吃，却还是每天都在掉肉，根本没有办法来补。

从开学到现在她已经瘦了十斤都不止了。

“是吗？”小璐困惑的想想，可能最后还是没有想出什么结果来她干脆的就放弃了，又望向安迪，“刚才医生来的时候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就是普通的胃出血，不要住那么时间吧。”

“恩，”我说，“明天我们就出院。”我看着小璐说，她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最后的时间还要贡献给医院。

“再住两天吧，”安迪温和的说，伸手揉了揉小璐乱糟糟的头发，“多检查一点毕竟是好事，我会在这里陪你的。”

“不行！”小璐笑得很甜，“我可不想在医院里面天天跟你约会。”

安迪无奈的笑笑，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小璐接踵而来的不间断的话题给聊得忘了最初的想法，我也跟着在里面说了一会，知道天黑我才起身准备走。

“你不留下来陪我吗？”小璐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总要回去拿一下东西啊，”我说，“过一会就过来。”

“恩，”安迪跟着起身，“我也回去了，”他说，弯下身很自然的在小璐前面的刘海下亲了一下，亲昵的说，“明天过来帮你收拾东西。”

小璐的脸腾地红了，她拉起被子就往头上盖，半晌才闷闷的答应了一声，“好。”

安迪笑了，看着我笑，不是刻意，不是敷衍，是一种任务完成后胜利却，嫌弃的笑。

走出医院的时候明天已经黑了，沉沉的往我们所在的大陆铺天盖地的袭来，春风温温的划过我们的脸庞，留下的却是尖如刺刀般的锋利，杀人不见血的将我们的曾经翻滚而来，带着春天的新奇和血色的无奈。

“谢谢你，”我说，跟走在旁边的安迪说。

“我要的不是这些。”安迪说，冷冷的，不带温度。

揉揉太阳穴，我有点疲倦，“我给不了你什么。”

从小到大安迪都是这个样子，明明跟我一样的是个感情冷淡的人，偏偏在面对我时又变成另外一个人，冷还是一样的冷，只是总是夹杂着那么几分不正常的狂热，想一片黑色卷翻的龙卷风，外面一片的翻江倒海、冷漠如冰，里面却是出人意料的恬静和白色的微微亮光，这种两极的变化让他变得太多，当初为了避开他我来到这所学校，可是最后还是让他给找了过来，最后还惹上了小璐。

“我已经等了那么多年，我不在乎。”他说，冷硬、纤细的背影就像被风刻画在这个的世界里一样的坚不可摧。

我沉默了，不想说什么，静静的走着，到了分岔口的时候我停住了，“以后晚上我就不去你那边了，查了那么多的资料还是没用，不想浪费时间了。”之前在网上面查了那么多关于小璐病的资料也没有身帮助，不如停下来好好的陪陪她。

安迪沉默着，不讲话。

“好了，你回去吧，我去学校收拾下东西。”我说，转过身就往岔路的另一边走。

“小亚，”安迪在后面喊着我，我没有回头，“我，不会放开你的。”

风很暖，可是触到人的身上，怎么会这么刺骨的寒冷？

从医院回来之后，安迪和小璐就算真真的在一起了，上学一起，吃饭一起，两人之间的感情在被人传来是三天不到小璐就会被安迪给甩了，可是一个月没有甩，两个月没有甩，三个月过去了他们还会如胶的好着。

吃饭，小璐会占着位子，而安迪就会翩翩的去打饭菜。

走路，即使在全校师生的住视下，两人之间衣服与衣服的距离依然不会超过十厘米。

逃课，如果说你想找其中一个的话而同时又没有他的联系电话的时候，你就可以打给另外一个人，毫无置疑的，这两个人肯定是在一起的。

时间在斑斑的往前面一丝一毫的喘息着移动，可是安迪可小璐的这段恋情硬是没有半点的波澜，安迪依旧是全校女生中最受欢迎的校园王子，小璐依然是那个会在课堂上大声讨论着今天哪位明星结婚、明天的哪位歌星离异了，一边在课桌下偷偷的交换着打牌时出千的纸牌，挤眉弄眼的想我说着她要什么牌。

正常的生活。

在我们看来。

可是，小璐一天天瘦下去的身体直到现在的皮包骨头，蓬密的头发在渐渐的稀疏散黄，明亮的眼睛开始从下面一点点的染上不知道从什么蔓延出来的红丝时，看着她我还是凉凉的吸了口气。

小璐丝毫不知情的在慢慢的发生着一切的变化，好几次，她在照镜子的时候偶而回过头问我，表情古怪，“张亚，我怎么觉得，我老了好多？”说完她又扭过头去照照镜子，扯扯头皮顶上的头发，很快的几根散黄柔断的发丝就乖巧却嘲讽的躺在她的手上，细细的，好像一条逐渐缩短的生命线般的准确无误。

小璐看了半天还是泄了口气，把镜子一扔就过来躺在我的床上，使劲的撒着娇，“下午我们把宿舍的镜子都扔了好不好？”她说，眼睛明亮的望着我，好像一把被时间揉碎了阳光在她的眼眶里慢慢的充积，明亮的刺眼，半晌她又有些担　心，“万一我变丑了，安迪不要我了怎么办？”她忧心忡忡，而事实上她也的确为之付出行动了。

第二天当她拖着我站在彩妆的专柜面前，我看着她兴致勃勃的跟着人家柜台小姐讨论哪个有什么效果，哪些怎么用的时候我的眼睛终于还是有些泛滥的　疼痛起来，小璐从来没有画过妆，她说过，她鄙视像冯婧那样靠着一堆化妆品塑造起来的美人，而现在，为了安迪她终于还是把自己推向那边她曾经最为讨厌的，充满锥刺的曼陀罗花骨朵的黑水的岸边。

我不知道怎么去跟她说，其实你这个样子就已经很好了，而且安迪从来就不是喜欢花瓶的人，可是看着小璐兴高采烈充满希冀的样子我始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了很长时间没有联系的小筑，他是我和安迪从小到大的晚班，也是因为我们家里面人的关系比较好，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在一所学校里面学习，很多时候一些我不能跟安迪说的话我都会小筑说，他是个很潇洒的人，家族的重大并没有将它压榨成像他哥哥那样的死板的人，他说过他就是一根开错了家庭的狗尾巴草，是一个不应该在我们家族里面生活一朵奇葩，他桀骜不驯，却是善解人意，至少从小到大我们俩的关系自始至终都是强过我跟安迪的。

电话接通的时候，小筑在那边笑，“喲，小亚，这是什么风啊，终于把你吹到我的跟前了啊！”

“小筑，”我喊着，心里面蓦然的就发酸，“怎么办，我救不了她。”

那边沉默半晌，“还是上次的那个女孩吗？”

“恩。”我说，躺在空无一人的宿舍床上，今天小璐跟安迪出去了。

“小亚，她不是你的责任。”那头，小筑轻轻的说。

“可是，怎么办，”我说，嘴角掀起一个笑的弧度，“我真的把她当成家人了。”

仰躺在床上，我可以很清晰的听见那边传来的电流划过的丝丝声，和小筑久来的叹息，“安迪呢？”他问。

我沉寂了一下，将所有的前后跟他讲了。

“你答应他，什么了？”小筑直接干脆的问。

“跟他回去。”我说。

“还好，我还以为你要以身相许呢。”小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我没有接话，双方一下来都静了下来，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尴尬，我嘲讽的笑了一下，什么时候我要靠着别人来安慰自己了。

“小亚，”小筑在那边说，“我会在你身边的。”他说。然后又重重的添上了一句，“forever”

“恩，”我答，感觉心里一下子就通了，没有了那种堵得发慌的感觉。

门那边传来钥匙的响动，我跟小筑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抬头就看见小璐兴致昂扬的朝我这边蹦过来，脸上涂抹的厚厚的一层粉底液，即使有着昂贵的价格却还是带着一股庸俗的味道，

从来，我都不喜欢化妆。

小璐蹦跳着就窜到我的跟前，如数家珍就跟我开始说起今天的一天她跟安迪去了那些地方，做了些什么，刷的厚重的睫毛在扑闪扑闪的眨着，上面是一层凉凉的水雾。

“好了，”我笑着打断她，“你去洗个澡，身上脏死了。就往我身上蹭。”

“哪有！”小璐撒娇的反驳就往我身上抱，突然的就沉寂下来，“现在真好，有你，有安迪，还有好多朋友，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啊！”

“恩。”我应了一声，“会的，”我说手却是更加的抱紧了她，“你会的。”

时间一点点的再往前面推进着，像一个年迈的老人不时的却会停下来咳嗽两下再佝偻已经弯脊的腰一步一步的往前面走。

小璐的咳血越来越严重了，不比上一次的吐血，现在是一点点咳血，淡淡的鲜红液体起先的时候总是让她有点愣头，她捧着手里沾血的纸巾不明所以，开始的时候她还死活的挡着不让我看见，后来的一次我在马桶里面看见带血的纸巾时我以为是她的月事来了，也没有过问，可是等到再隔两个星期的时候再次在马桶里面看见那张熟悉的颜色纸时，我觉得一阵阵的不安，很快的，小璐还是告诉了我，很难说我那是听到这些事什么情绪，就像一只是自己的东西，却被告知正在加快脚步的离自己越来越远，很疼，很痛。

很多次，站在旁人的角度里面我看着小璐和安迪手挽手的走过一幅幅不断变化的风景，在旁人羡慕的眼睛里面我可以看见小璐已经逐渐微弱的生命线，她在悄无声息的往着另外一个世界走，可是，这一切，她不知道，她依然获得那么用力，那么直接。

之前，小筑曾经跟我开过玩笑，说他一旦惹什么祸的话，那么回家之前迎接他的一定是在外面无比盛放的微笑和回家之前暴雨前的平和，在他小学是学了那片莎士比亚的诗歌时，他眼睛发亮的跑到我的面前告诉我，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无比准确的短语来形容这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了。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少年认真的表情好像在跟我讲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单眼皮的眼睛使劲的往上翻着跟我讲述着一个关于少年童年的冰冷和无知的麻木。

那时的我，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明明看上去因为找到答案很开心的男孩，眼泪却是一颗接一颗的不间断的往干燥的地面上啪啪的砸，砸的人生疼，砸的沉重的负担无比的僵硬。

而当后来我回想起来时，我发现，未来的我想起现在因为小璐头疼不已的我依然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孩，依然不知用什么办法去处理这场来的猛烈的暴风雨，一如当年那个只会冷冷却不知所措的看着小筑却不会去安慰的我，一样的无知，和童真。

七月十四的晚上，我们在宿舍里面为小璐的生日庆祝。

小璐笑得很开心，苍白的脸上因为涂了重重的粉底和重量的腮红而显得红润不少，和是好考，像一个摇摇欲坠的大红苹果，微弱的闪着点点的润泽。

“小璐啊，为什么你的生日是这个时候啊！”小胖芳喝了两杯酒，本来就红润的脸上更显得苹果红了，煞是好看，“总是感觉让人阴森森的耶，刚才来的时候我还感觉后面老有人跟着我呢！”

“得了吧你，”后面有的同学说着善意的开着玩笑，“跟着你干嘛，回家养养再去买啊！”

“喂，你死定了！”小胖芳不服气的撂下手里正在吃的蛋糕就蹿了过去，和后面的人看玩笑的扭打成一团，不时地还传来一阵阵的青春的笑语。

“小璐，”安迪轻轻的喊着小璐，他从手里拿出一个天鹅绒的宝蓝色盒子，“这个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安迪笑得温暖而体贴。

我站在小璐的旁边，看着小璐一脸惊喜的接过来，“我可以打开吗？”小璐问。

“这个是你的。”安迪说，笑得好看。

小璐笑开了凑过去就亲了他一下，安迪微笑着接受甚至还在小璐的额头上回亲了一下，余光看着我却是一片不着底的深色和，冷漠。

“哦哦哦！”旁边有的同学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停的起着哄，“再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小璐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安迪一贯的神态自若，他看着周围无奈而又宠溺的笑了笑，脸凑过去刚想亲下去时，就被一个不请自来的人给打断了。

门被突然的打开，同学们讶异的看向出现在门口妆容胡乱、衣衫不整的女孩。

冯婧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眼神慌乱的看着安迪和我，眼底深处一片的疯狂让我愣了一下。

“凭什么，”冯婧呐呐的说着，下一个声音就尖利起来，“凭什么！凭什么！”

几个跟她平时关系好的同学凑过去，关心的问着她，“怎么啦！衣服乱成这个样子！”同学关心的问，想伸手帮她捋捋不整的衣衫，下一刻却被惊住了，手在她的脖子上不停的抖着，她惊慌的问着冯婧，“你怎么啦！你刚才干嘛啦！”

“干嘛？”冯婧嗤笑着重复着刚才同学的话，突如其来的就疯狂起来，“凭什么我在那边任人糟踏你们在这边欢声笑语？！凭什么我们同样的人我要受这种苦！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冯婧抓狂的说着，眼神看见我是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你看，我现在也不指望什么了，我不可能在配得上他，”她说，平静的看了一眼安迪，“为什么我要你们好过呢，凭什么你们有借口在这边快乐呢？”

我愣了一下，弥漫起大片的不安，我抓住小璐的手，“小璐我们出去吃吧，这边太脏了。”我尽量平静的说。

“脏？”冯婧好笑的重复了一下，兀的扯开了领口，瞬时大片的青青紫紫的和还带着牙印皮肤就暴露出来，“是说我脏吗？”冯婧古怪的说，手指在皮肤上轻轻的划过，“是啊，我是很脏，但是，小璐你想听一个故事吗？”她话锋一转指向了小璐。

我按耐不住，“小璐，我饿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我说，不安的看着小璐。

小璐转向我，平静的脸色让我突然从心凉到底。

“你不是刚才吃过了吗？”小璐说，平静的让我发冷，“听完再去吧。”

我转向安迪，安迪冲我笑笑，熟悉的，是发自内心的笑。

知道从地狱到天堂的时间吗？

那是一辈子的光阴。

知道天堂到地狱的时间吗？

那是零点一秒的滴答声。

我静了下来，蓦地，想起来小筑，那个有着温暖笑容却时刻像个大男孩的小筑。

“李小璐，我跟你讲哦，”冯婧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着，　“那天我去跟安迪告白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了谁，”她兴奋的笑着，“是你的好朋友张亚哦！”她说，变态有种甜蜜的感觉，“我亲耳听见你的安迪再跟你的好朋友告白哦，而且你知道吗，你的安迪根本就是为了你的好朋友才转过来这个学校的哦，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好朋友，你的最好的好朋友跟你最喜欢的安迪是青梅竹马，知道多少年吗，十八年哦！你知道他们今年多大吗？十八岁哦！知道着代表什么吗？代表你这个第三者根本就是人家张亚让给你的，你是个可怜虫！你是个病态的可怜虫！！”

旁边的同学听到都愣了，惊诧的看着我们，随即反应过来的就架着在那边仍旧笑得天翻地覆的冯婧走开了。

“李小璐！你就是个可怜虫！你就是个病态的可怜虫！你们都不会好过的！”被架走的冯婧用着疯狂的声音在说，在诅咒。

突然沉寂下来的房间一下子觉得空旷的哆嗦，蛋糕的甜腻腻的香味夹杂着空气中刚刚被用过的红酒的味混合在一起，露出一种铁铮铮的钢筋般的坚毅和真实，在芬芳的夏季现出一股醉人的迷香。

“她说的，是真的吗？”小璐没有看我，平静的问。

我没有回答，喉咙里像是被迫的吞下了一大把的铁钉，贴着喉咙的粘膜顺肠而下，“咕嘟”一下落到胃里，沉甸甸的。

小璐转向我，我看向她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她的脸早已被晶莹的泪水所铺满，亮亮的，像极了眼睛底下被血丝填满的瞳仁。

“我问你，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小璐静静的说，脸上的妆容已被泪水打花的不成样子，晕开后的眼线像团哭泣的乌云静静的趴在她的脸上，等待着一场预谋好的暴风雨。

“是，”我说，看着小璐毫无表情的脸终究的还是没能说出假话，“但是，”

“但是你是为了我好，”小璐截下我的话，她弯起了嘴角，“但是你是为了我的幸福而成全我，是不是？”

我无话可说，眼睛里涩涩干干的。

“够了，”安迪走过来扶住了我的肩，“不要说了。”

“呵呵，”小璐笑得很难看，一会儿她拿起手里未曾打开的天鹅绒盒子，“我来猜猜，好不好。”她说，努力的扬起微笑，“这个里面是一块水晶色的手表，是不是？”

我静静的看着她一点点的拆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然后笑了，笑得万般嘲讽，她拿出盒子里面典雅的水晶色的手表，指在我的面前，她把它做了一个带上去的姿势，“怎么样，好看吗？”她问。

我看着她，第一次觉得有了语言障碍。

“为什么，”她微笑着说，泪水顺着被眼线晕散开的眼角弥漫开来，兀的她大力的将手表扔向床底下，她跑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她大力的摇着我，不再压抑自己的哭泣，你告诉我啊，为什么！”

我没有动弹，任由她发火，什么时候我会想到有一天真想会是由这样的过程揭开。

“好了！”安迪大力的扯开处于抓狂状态的小璐，猛地一下，小璐被摔到了那边的床上，她大力的喘息着，泪水和急促一起淹没了我的神经。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木讷的就想想她走过去，安迪按住了我。

“不要过去，”他说，轻轻的拍着我的背部安抚。

小璐就那样对立的看着我们，然后笑了，“安迪，我们一起几个月了，你对我做过的最大的举动不过是轻吻，还是额头，为什么，是我不好吗？”

“小璐！”我急了，想过去解释。

“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小璐看向我，笑得苦涩，“每次收到安迪礼物的时候都是前一天晚上我跟你说我想要什么，每一次的打电话跟安迪说约会的时候都是以前十分钟你的消失为开始，我猜猜，你去干嘛了呢？”小璐笑，很嘲讽，“打电话去了，是吗，叫安迪出来跟我约会是吗？为什么我要靠着你过活！”小璐大声的喊着，瘦骨嶙峋的上身在猛烈的喘息着。

“不是的，不是的，”我说，使劲的掰着安迪落在我肩上稳如泰山的力量，“你听我解释。”

“既然这样，再让我猜猜，”小璐平静下来，笑得无力，“张亚，你这样做，是为了我的病，是不是？”小璐脸色发白的说，“是为了我的肝癌，是不是？”她抖动着声音在说。

我惊住了。

小璐看见我笑得很是讽刺，“你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的，对不对？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她脱力的说，一只手扶在床柱上，“你真的就以为我这么傻吗，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每天自己的咳血代表什么吗，你以为我真的就不知道我的精神萎靡是为什么吗，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傻吗？”

“不，不不，”我慌乱的说着，更加的挣脱着安迪的力气。

小璐笑了笑，“好，我过来，”她说，缓缓的支起身子，步步艰难的移动着步调，我更是急躁的手脚并用的挣脱着安迪的的手，“安迪！你走开！”我大声的喊，眼睛看着一步步蹒跚而来的小璐一点点的变红，安迪不可置否的耸耸肩，微笑着加大了对我的牵制。

良久，小璐终究还是走到我的跟前，她慢慢的伸出一只颤动的手轻轻的摸到我的脸上，我想抽出手来无奈安迪将我的两手都控制在了后面，他猛的就拽着我往后退了一步。

小璐脸色发白的跟着我再次的往前移动一步，她使劲的喘息着，仿佛周围的空气已经不能提供给她足够的氧气，她努力的扬起手摸到了我的脸上。

“安迪，”我已经平静下来的说，“你再不放开，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后面一直牵制着的手松了一下，我又挣扎了两下，最后后面的两个手还是放开了。

我急忙的扶住了前面摇摇欲坠的小璐，“别说了，我送你医院。”

“张亚。”小璐稳稳的笑了，脸色发白嘴唇却是鲜红的过分，她柔和的话语就像那天在草场上我第一次看见她时。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她说，然后鲜红的液体喷了我一脸的，空洞。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被运回家中。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母亲那张冰冷精致的脸孔，“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她说，挑上去的眉角像个凉凉的铁尺，一寸寸的测量者我的利用价值，“不要再贪玩了，家族已经为你定下婚礼了，和安迪，一个月之后就会对外宣布，你好好准备。”

我冷冷看着她，没说话，这种意料之中的结果也是我当初离家的原因。

“我要回去。”我说，淡淡的，“否则，我保证一个月后你看不到我身上任何的价值。”

天外的云是白色的，是清澈的白，那时小璐的脸也是白色的，可是，那是死人白。

两天后，我再次回到这个学校。

我看见了那个曾经高调张扬的冯婧现在换了衣服乖巧的校服，每天跟着老师前后左右的转陀螺的问问题。

很奇怪，我看见她丝毫没有恨意，没有那天晚上怒火冲天的火气。

看见我她也很诧异，对望了很久她还是走了过来，像个老朋友般的跟我打着招呼，“怎么样，还好吗最近。”她问。

“恩。”我淡淡的答应。

“那天晚上，对不起了。”她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被刺激过头了。”

“恩，”我说，即将到来的秋天散发着瑟瑟的寒意，春天终究还是离我们远去了，“小璐最后还是要知道的。”

在家里我睡了很长的时间里，梦里，我看见小璐长着嘴巴跟我撒娇的样子，我记得我们一起手挽手的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来回巡梭着好吃的东西是小璐扬起的快活的眉角，看见小璐在座位打牌时跟我耍老千的样子，很多很多的曾经组织成一张记忆的回想网，将在梦里的我缠绕的喘不过气来，那是我们的曾经，而我，亲手破坏了它。

临走时，我听见冯婧用平静的语气跟我说，其实那天她是跟着小胖芳想去找小璐的，前一天她跟踪我和安迪听到了我跟他的谈话，听到了小璐的病，所以那天其实她是想去帮她庆祝生日的，只是中途的时候，被一个喝醉酒的男人给抱到了角落，而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没人想它发生。

我笑笑，没有回头往前走了，那么多的偶然组织起来的就不是偶然了，安迪，你想我说什么呢，说你运筹帷幄，说你老谋胜算，说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最后，我还是没能看见小璐，等我从冯婧的口里打听出来医院地址时，那边早已是人去楼空，护士古怪的瞅了我半天问了我的名字这才恍然大悟一样的跑去拿来一封信给我，满纸张的福尔马林味道，护士告诉我，那是小璐最后走的时候跟护士说，如果有一个叫张亚的女孩来找她的话就把这封信交给她，护士很是好奇的问了一句，如果不来呢，小璐笑笑，会来的。

巨大的机翼展开它的翅膀，飞嚣着扑向九重天的云端，

我看着手里的信。

泪水肆无忌惮的蔓延。

白色背景的纸张上，填写只有寥寥的几个，纯色的字眼。

下辈子，张亚，我还要和你做姐妹，永远。

云端外，我好像看见了那个笑容明亮的小璐，她插着双手摇摇的跟我诉说，天与地的思念。

随后，一片惊慌的嘈杂声，空姐故作镇定的安抚，机长颓废而无奈的话语，外面，两翼之间突然腾起的火焰铺天盖地的袭来。

一片黑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