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烟火

你来找我的时候，手里拿着能放出七色花的烟火，我坐在阳台上看天上的星星，没看见地上的你。你一定不知道我的倔强，当我把自己置于高高的孤清上固执地寻找给我感伤的灵感时，脚下的一池辉煌都将与我无关，任你把我家的门铃按哑了我也听不见它的声响。

我看见你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徘徊还是在等待，然后那一串串的绚烂从地上腾空而起，开一朵美丽的花瞬间画一道弧线化为肉眼看不见的灰烬消散在天空里。

13岁的时候，我就是班花，这个称号一直被叫到16岁那年，那年后，我再也不许任何人叫我班花。

那年你17岁，是个插班生，你的冷酷和我一样，看见你后，我相信了自己有着天生无需刻意的一种倔强的个性，你就是一个影子，不同的是我的冷漠在越来越长的时间的堆积下遭遇更多男生热情的目光和刻意的讨好，而你的到来却招来他们没有来由的拳脚。

四班的学生是学校出了名的皮，尽管学校也不是什么重点名校，升学率不高，好学生被老师当成宝，都说垃圾都堆在了一块，那就是我们班了，所以听之任之，毫无扭转的可能与奇迹，谈恋爱啦，打架啦，属家常便饭。

在学校我没有朋友，看见她们穿着花蝴蝶一样的衣裳搂着好朋友的臂膀做虚假的赞扬，我就想冷笑，她们哪儿知道母亲粗糙的手伸进冰冷的河水打捞多少个河贝才能换来起皱的几块钱的辛劳。她们哪儿知道弟弟和妹妹在新年的那晚为了亲戚施舍的那件还不算太旧的花棉袄而高兴地睡不着觉。

有时候我痛恨上天给的我漂亮的脸蛋，它只给我带来太多不必要的被打扰。当寒酸的爸爸用仅有的5块钱把一个路过的女乞丐骗到床上，妈妈站在寒冷的门外让流下的眼泪被风吹干的时候，我就开始痛恨爱情。爱情是什么东西？

我开始拼命地看书，我以死做为要挟，让家里仅有的一名可以上学的名额落在了我的头上。多年以后，我的心里才对弟弟和妹妹升起愧疚。那已经是无法改变的过去了。

你们相信奇迹吗？是的，不相信它依然存在的奇迹。

爸爸口袋里的一张彩票中了奖，百万！天啊！百万！你从不敢奢望的数字！

家开始了蜕一样的变化。有时候奇迹并不能带给人惊喜。那本来用木片钉起在冬天有丝丝寒风溜进来的的大门被现代化的防盗锁不锈钢门所代替，摇晃的地板被金钢木地板替换了，家的位置也迁移了，我们搬出了穷人区，爸爸说话的声音开始大起来，甚至走路的姿态也在改变着。弟弟和妹妹因为可以不必再在寒冷的天气外出吹海风而欢欣不已，为了街头一件喜欢的事物而开始讨好爸爸，开始了你来我往的争吵。妈妈脸上的皱纹却更深了，不知道为什么，金钱并没有给她带来快乐，我开始喜欢坐在阳台上看天上和我一样孤清的星星。常常想妈妈的一生到底追求什么，每一个人都在变，一切的变化令我更加地不安。

我还是一样用冷漠对着学校里的同学，我从不邀请同学到我家里，就是现在没有摇晃的破木板的难堪我也不邀请。他们不会明白我。从来没有人明白过我。我厌恶那些为我漂亮的脸蛋而丢弃他们昂贵自尊的男生。

那一天在回家的巷子里，我看见你被几个男生围着打：“叫老大，我们就收了你。不叫，以后天天打你，见一次打一次。”你一声不吭，从地上爬起来，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们，没有屈服的意思。也许我看见你的目光里有我的影子，所以我走了过去，那些男生扔下你走了。“谢谢”你只说了这两个字也把扔在了那里。

那天开始，我用我的目光注视你，知道你成了那群花蝴蝶追逐的对象，也是没有来由的，你被所有的男生痛恨，摆什么拽！b的个插班生，在这吊架子，让他知道我们青龙十三的厉害。那时候学校有两个大班派，一个是我班的青龙，由十三个人组成，其中两个女的。一个是高一（三）的蓝鸟，不收女生，人数一直在不断增加。而青龙的头和蓝鸟的头都是我的追逐者之一，所以尽管我的冷漠被女生们所嗤鼻，可谁也不敢招惹了我。

终于家的战争爆发了，爸爸堂而皇之地带着女人回到家里，用拳脚阻止妈妈奋起的抗议，妈妈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光滑的地板上，最终隐落进无声的拖把里，你没有抗议的权利！天！这是什么世界！

我离家出走了，路上遇见了你，我要你收留我，你，一个外地的插班生，有一间这个城市里你妈妈朋友的房子，你，同样被忙于生意的家所忽视的我唯一用目光注视过的男生，唯一没让我反感有着和我一样眼神的男生。那晚，我，一个冷漠了多少年，一个离家出走的，一个被别人称之为美丽的班花却从不相信爱情的我要你要了我。那个不知道感觉疼痛也不知道感觉快乐的晚上，我们却成了彼此生命里的依靠。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我们都哭了。不知道为什么。

那以后，我再也不能保护你，我对你的亲近只会让你遭来更多肉体上的疼痛，我们一样倔强地抵抗着。我和你都说过不把手拿开。那时候我的眼泪多了起来，每一次在你的小屋给你清洗伤口，我都忍不住哭，你倔强地从不叫疼，那时候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绝望，我们哭过了以后还能快乐地笑。也许能笑就是快乐。我依然记得第一个圣诞节我们燃起烟花的心情，你买来了七色的烟花，在小屋子前开出一朵朵美丽的花，知道吗？那时候我相信爱情就像烟花一样地美丽。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了燃放烟花的心情。

妈妈自杀了，在我和你燃放着美丽的爱情的时候，她却以这样的方式告别她的人生，当女人的爱情像个泡影，她的生命也失去了存在意义，或许我该早一点回去告诉她这世界有爱情，可是我拿什么让她相信？我的爱情？我的爱情换来你满身伤痕累累的痕迹，我的爱情没能挽回妈妈失落的曾经。生命存在怎样的意义？

我回去了，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挽回爸爸走丢的灵魂，让天堂里的妈妈有所安慰。

你知道我的倔强，你来找我的时候，手里拿着能放出七色花的烟火，我坐在阳台上看天上的星星，没看见地上的你。你一定不知道我的倔强，当我把自己置于高高的孤清上固执地寻找给我感伤的灵感时，脚下的一池辉煌都将与我无关，任你把我家的门铃按哑了我也听不见它的声响。

我看见你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徘徊还是在等待，然后那一串串的绚烂从地上腾空而起，开一朵美丽的花瞬间画一道弧线化为肉眼看不见的灰烬消散在天空里。

你说，你等着，我会让你握住幸福。你不需要一个人努力。

我和爸爸的女人开始了战争，我把地板涂上油让她冷不丁摔交，把毛巾涂上辣椒，在凳子涂油漆，甚至把她的内裤偷来剪掉，可是我的一切作为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爸爸和爸爸的女人一样快乐地生活在我的眼皮底下，爸爸轻轻地甩出一点钱就能把他的女人哄得开怀大笑，我思量半天的阴谋轻而易举地被打碎成一堆无用的泡沫，我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

“让我帮你”你说。

“不，我非亲自杀了那女人不可。”你被我轰了出去，我真的恼怒极了。他们竟然那般无视于我愤怒的存在。

如果我不是那么倔强，如果你不是和我一样倔强。如果年轻的爱情不是那么有力量，让人迷失了却丝毫不想有回头的方向。如果，如果？已经没有如果了。

你敲开我家大门的那个晚上，我来不及让混乱的自己去阻止你，为了幸福，为了我的幸福，我清楚地记得你说你为了我的幸福，你举起的刀落向我痛恨的女人，我看见她身上的血象开出的花火红而刺眼，我突然害怕极了，我尖叫了一声然后失去了知觉。我看见我们的爱情落在那一堆刺眼里，化成了灰烬。

上刑场的时候你没有哭，你还是一样倔强地没有哭，你告诉我说：你会幸福的。

我不敢看你的微笑，我想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倔强的力量，你用十七年的生命换来一场爱情，我不知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妈妈的存在，妈妈的不在，你的存在，你的不在。我的存在，我的不在？

我又看见你，手里拿着能放出七色花的烟火，我坐在阳台上看天上的星星，没看见地上的你。你一定不知道我的倔强，当我把自己置于高高的孤清上固执地寻找给我感伤的灵感时，脚下的一池辉煌都将与我无关，任你把我家的门铃按哑了我也听不见它的声响。

我看见你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徘徊还是在等待，然后那一串串的绚烂从地上腾空而起，开一朵美丽的花瞬间画一道弧线化为肉眼看不见的灰烬消散在天空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