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次日同学会，我没去。我知道，那里一定会有他们三人，我怕控制不住，所以没去。

那天很晚了，李云打电话来：“英子，为什么不去？你完全可以坦然面对锋和婷的，你真傻。”

“我和小童分手了。”我平静的回答，电话那头李云停顿了一会，“难怪，刚才在酒席上，小童坐在我旁边，显得六神无主，我还取笑他，是不是因为你不在，他才失魂落魄。原来是这样啊！不过——锋和婷表现得一点也不像恋人啊，他们似乎很客气的敬酒，反倒是，婷眼里有些温柔。真怪！”

正月初九，我应好友瑜邀请，去了她家，她是我和锋高一时共同的好友。

那晚，我刚到瑜家门口，就见她焦急的似乎在等什么，瞧见我时，她沮丧地说：“他来了，在楼上呢。”他，自然是锋。

“对不起，我并没邀他，可不知谁说你要来——”

“没关系，都过去了。”我止住她。瑜是我知心朋友之一，我的很多事，满不过她。

走进客厅，就见锋和瑜的家人正聊得开心，他见我进来了，便冲我微笑，我则勉强回应。不久，小客厅里只有我们三人，可是谁也不说话，瑜感受到期间的尴尬，便随口说：“我该去准备晚餐了，你们聊吧。”说完，她钻进厨房。

顿然间，整个屋子被尴尬凝固，我们仍然不开口，赌气似的耗着，于是都看着各自的脚下。

忽然，锋问：“你和小童是什么关系？”他怎么知道？我心里嘀咕着，“听说，你们在交往，这是真的吗？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一股无名的恼怒使我失去冷静，然而我心里明白，那又是一次不被理解的疼痛，在残忍的咬噬着我的心。

“你说什么？！”我铁着脸说，那一刻，感到如火山爆发，牙齿咯咯作响，他坐在我对面，双手顶住膝盖，抱着头，身子微微往前倾，只是不动。

“你再说一遍！”我把所有的怒气直指向他，他头往下低。

“你再说一遍！？”这次，我愤怒的大叫，而他，微微抬起头，偷偷地看了我一眼，又急忙低下，并把头埋进双手。

见那光景，我愤然起身，走向门口，又停住，猛回头，一字一顿的：“我——恨——你！”说完，“砰”地一声，我冲出去。

我捂着脸，哭着，奔跑在空荡的街道上，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心里哭喊着：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凭什么？你既然已经有了婷，何苦这样对我？我恨你，恨你从来都没读懂我，恨你不懂我对你的感情，你把我所有的努力化为灰烬，辜负我的真心，我很你。

跑累了，我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在死寂般的黑夜中，泪却一直流。

几天过去了，又是一个傍晚，锋在电话中说：“我想和你谈谈，在杏园。”

对于他的要求，我总是屈服，就像小童总是依着我一样。纵然我心里恨他，却身不由己的，我去了。

我轻轻地步入园子，仰头望着阴郁的天空，冬季一直没走到尽头。

如今，这已不是我们曾经一起拥有的秋，杏园没有了落叶纷飞，没有了动人的蝶黄色杏叶的飘飞，还有那醉人的，总是夹着泥土气息，散着淡淡香气的枯杏，和火红的落日，早已没了踪迹。

这时，我看见锋，眼前的他正背对着我，双手插进裤袋，那个他招牌式动作，总是那么洒脱、自然、迷人，尽管在夕阳的剪影中，显得些许凄恻，然而，他那俊美的侧脸，让我更加心动。

已是冬末，枝上点点新绿，晃动着，点缀上空，充满生机，一阵寒风吹过，清淡的泥土香扑鼻而来，让我再次迷醉，误以为这是多少日子里，曾渴求的浪漫。我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呆望着他的背影，似乎这是最后的记忆。

锋感到了我的存在，缓缓转过身。只见他一脸憔悴，眼睛深深陷下，脸上多了些胡渣，显得那样的无力、苍白。仅仅几天，他的变化，和他眼里的脆弱，都让我心疼。

我们就这样，彼此驻立着，相隔的距离，早已失去，只是，此刻的静默已不再是过去的对峙，彼此心里似乎明白些什么，静静的，就这么注视着，渴望时间的停滞。

又一阵寒风吹过，我们静止，任凭它吹乱我们的发丝，任凭它吹干我们唇边的湿鹿，任凭它把我们全身冷冻。

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