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十一”放长假,我回去了。
在信里、电话中,写给锋的都是鼓励之辞,而那些所有我对他的思念,便化成自己思想的主宰,不由自主的,我去找了他。
见面的第一天傍晚,我们去了曾经一起守望落日的杏园。
那里已入秋,枝上挂的,地上铺的,全是或淡或浓的枯黄。我们踩着厚厚的落叶,柔柔软软的,脚下的“啪嗒啪嗒”声不绝于耳,给这宁静的园林增添些许欢快,残黄的落叶散出醉人的香气,淡淡的泥土味夹杂其中。
一阵秋风吹过,那股淡淡的、久违的清香弥漫整个园子,那片刻,我们迎着落日,并肩席地而坐。
“过得好吗?”我们异口同声,发觉彼此尴尬后,便淡笑开去。那个时候,我们都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呼吸着园里温馨的香气,沐浴在柔和的余辉中。如此安宁的时刻,谁都不语,而喜欢在安宁中体会彼感觉的形式,似乎成了我们没有明文规定的合作。
之后几天,我们没再见面,因为婷也回来了。
于是,校园的每个角落,只剩我孤独的身影,寂寞的脚步,每走一处,便是一块记忆:曾与锋一起走过梧桐树下的校园路,彼此总是偏爱静默的走着,在那落叶飘零的季节;也曾一起站在科学楼前的九曲桥上,看那莲花伴着季节,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时而一起驻足于大楼后的天桥上,看公路上的人来人往,试图看透这迷惘的大千世界;还有那名不符实的白果园足球场,也是在那,我可以尽情看着锋那矫健身姿洒脱于球场······
我想着想着,便忽痴忽呆,忽笑忽哭。
独自走进杏园,我倚靠着一棵早已班驳而光洁的杏树,抬头仰望晴朗的天空,枝头只是零星点点的枯黄杏叶,在飘忽着;穿过树枝,看着天际边上的云朵,被烧灼得火红,显得很无奈;还有躲在背后的夕阳,露出半张脸,若隐若现,似乎很疲倦。这些如此刻我的心情。
环顾四周,那些被余辉渲染得绯红的落叶,更增几分幽雅、宁静,让我不襟陷入记忆中。记忆里有初识锋时他那俊朗的笑容,开怀大笑时手舞足蹈的夸张模样,还有他沉重凝思的眼神,还有许多许多,一个个琐碎的记忆,如拼图般在脑海中连接着。
长假就要结束了。
回校前一晚,锋约我见面,本来我该生气,不想被他呼之则来呼之则去,最后我还是去了。
我们见了面,却只言片语,似乎找不到话题,又不知如何打发时间,就这样,在闲扯中耗费整个晚上。闲聊时,我们偶尔提到婷,但我绝口不提小童,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和小童交往的事,不是顾虑,只是没必要。
夜深了,我们走在沉寂空荡的大街上,沉默不语。如此的安静,依稀仿佛,像是回到了过去,我们只是静静的,倾听彼此的脚步声,它们似乎在诉说着彼此的真心,却同样无奈。
快到家时,我先打破沉默:“补习生活还顺利吧!”我只想在这片刻抓住主动权。
“恩。”他止住脚步,“英子,你······你能不能留下来?我不想你走。”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我不假思索的说,又是一股怨气涌上。
借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曾经风采迷人的他眼中噙满了泪,同样孤独落寞的眼神,是那样的迷茫、无助。而此刻,自己的心在痛,在流泪: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对我?让我留下?这怎么可以?
回校当天,他来送我。
他阴郁的脸充满了愁苦与不舍,和那依旧闪着泪的眼睛,透露着许多言语,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我能感到他想说什么,只是并不想听,也不想继续看着他,于是我提早上车。
看见窗外驻立的他泪已流下,站在上次送我的那根柱子旁,一动不动。
我别过脸,强忍不去看他,为什么他总是这样?总是在我决定忘记他的时候,给我那么的困扰,那么多的压力,那么多的凄楚。
火车启动后,我打开窗户,望着一簇簇被急速抛在身后的风景,心里阵阵叹息:要是烦恼能像这些风景一样,那该多好,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那么多的无奈,更不会有那么多的选择。
渐渐的,想累了,我闭上双眼,睡着了。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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