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写得和离书,必是一式双份凭据,并请公亲为证,凭据现在何处,公亲现在那里?”何必问道,这一问段无瑕傻了自己当时气急败坏,休妻这事也没经验,他足不出户那想到其它,只草草写了个凭证与女方,并没有请人作证,一时答不出话了,何必问冷笑道:” 婚姻大事岂同儿戏,无戚无证便能休妻和离,杜小姐也甘心离去,你莫不是戏弄本官?”
“草民不敢,实情是…实情是…”段无瑕搜遍记忆,终究颓然道:”草民无话可说。”是啊呀堂堂男子汉和自己的妻,就算曾经是,也太不可以太过计较,何况自己手中的的确确没有凭据。
“你没话讲杜小姐可有话要说,来人,请杜小姐上堂,。”
杜蕊一身嫰绿,鲜如竹枝上的嫰叶,和在段家的泼辣样子浑然不同,只见她此时脂枌未施,眼圈儿是红的,似是哭过的,楚楚可怜婷婷袅袅的由秋菊丫鬟扶着走到一边,先福了福再侧身跪下,所有人一见便觉得是段家这丑汉欺负弱女子,连县太爷的声音都柔低了几分,吩咐衙役替杜小姐看座。
衙役们颠颠的拿了杌子服侍杜蕊坐了,这一坐一跪学问可大了,但见何必问道:”杜小姐,你父杜康状告段家骗婚,杜康被气得病倒,因此由你出面,这段无瑕却说杜家和段家自小订亲,,他写了和离书与你,两人男婚女嫁,再无瓜葛。”
”这事实在太过羞耻,我杜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当初段伯父的确有口头约定,后来段家伯父过世后却再没提起,后来听闻段家少爷生得恶疾,不久人世,原以为这件亲事作罢,谁知道,谁知道…这对恶主仆…”杜蕊抽出手绢儿掩面低泣,哽咽,杜蕊轻声道:”段忠前些日子不知从何处取来我爹亲手借据,并说我若不嫁过去便讨要帐款,小女子不得己只好允了婚事,三日前他们到我家迎娶。”杜蕊不知何处加重了口气,看来那借据就算是真的,他也要当成假的了,段无瑕听了杜蕊的话,看向段忠,段忠别过头去,不看段无瑕,只恨己没先打听这杜蕊小贱人性情,原以为身家清白书香人家的小姐就算有个不成材的爹,必定,只恨自斯文温柔,,自己年纪大了,不能陪少爷多少时日,总有个人能服侍少爷到老, 为了这少爷别说逼债,便是连十二生肖自己也变得,何况欠债还钱,没钱还人,天公地道,自己不算错,不承想这位小姐会自己闹到衙门来,把少爷闹个灰头土脸。
“三日前,他来迎娶,脸上扑得许多香粉,将自己的脸遮得人模人样,谁知晓这厮不止丑,还粗鄙异常。”杜蕊捊起衣袖,珠泪涟涟伸出雪白手腕,但见上面都是班班瘀青看来煞是怕人, 段无瑕隐隐觉得一个极大的阴谋形成,且是冲着段家而来,不由得打了个抖,杜蕊泣道:”本来嫁鸡随鸡嫁狗嫁根扁担抱着走,谁知听得他们竟假造婚书借据,我不允和他们闹,他们竟说我看是娶的实是花银子买来的好便好,要是不好便卖了小女子另外买乖顺人,我多说一句,他竟动起手来,直要置小女子于死地,幸好嬷嬷和陪嫁丫鬟抢救,否则小女子险些不能再见爹娘,如此辱我,我岂能和他再作夫妻,求老父台给小女子一条生路,给小女子一张离书….”说着嘤嘤而泣,好演技,真想不到一个未出闺帷的女子竟会如此老辣,若不是当夜段无瑕段忠都在现场,当真会以为她说的是真的,自己和段忠两个恶人欺负他这么个柔弱女子,段无瑕怒得站起来戟指怒道:”你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杜蕊见段无瑕站起来,吓得翻倒杌子 ,惊呼一声倒退了几步缩在秋菊丫头怀中瑟瑟发抖,,见秋菊丫头还未进入状况,伸出染着鳯仙花尖尖丹寇的玉手,用力在秋菊丫头腰边软肉一拧,秋菊痛得同时倒抽冷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问道:”段….你想作什么?”
堂上众人只见两个弱女子被段无瑕这丑汉吓得脸色煞白,尽皆愤恚,所以当老太爷道:”事己至此,你还敢当堂威吓杜小姐,你还是把如何骗婚、如何假造借据、如何诈骗杜家产业一一说来。”
这从何说起?段无瑕道:”大人小的没有….”
何必问冷笑道:”你还敢狡辩是了,人心如铁,官法如炉,鼓不敲不晌人不打不招,来人,给我打。”
“大人,打多少?”一名衙役道。
何必问眼皮一掀道手作个内八的手势口中:”打到我说停为止。” 段忠一见急了,,要知道从来州县衙门掌刑的皂隶,用板子打人都要预先操练熟的。有些虽然打得皮破血流,而骨肉不伤;亦有些向死里打的,但见皮肤红肿,而内里却受伤甚重。有人说,凡为皂隶的,预先操练这打人的技巧,是用一块豆腐摆在地上,拿小板子打上去只准有响声,不准打破;等到打完里的豆腐都烂了,外而依旧是整整方方的一块,丝毫不动,这方是第一能手。凡是犯罪的人,晓得自己理屈, ,今日难免责打,必须预先花钱给这掌刑的,这掌刑的作个手势或,站的方式是打暗号,看是要手下留情,或往死里打。这板子下去是有分寸的,只要打得响,纵使皮破血流,决不妨事,过两天就会好的。若是不花钱,这板子打下去,不见血不见肉可下下都是要命的。
如今何必问那手势是要段无瑕的命,段忠急了喝道:”大老爷需知头上有青天,,你莫非是想屈打成招….”
“你这老刁奴,竟敢咆哮公堂,给我掌嘴。”公堂之上的掌嘴好生厉害,不是用手抽嘴巴子,而是用一个漆了红漆的皮子往嘴上抽,段忠受刑时段无瑕也在挨打,好容易等何必问喊停,段忠己痛苦的吐出数枚断齿,段无瑕也晕过去了,若不是怕过刑把段无瑕和段忠弄死在堂上,自那日起,段无瑕便晓得窦娥惨受酷刑逼供时唱道:“这无情的棍棒教我挨不的……不由我不魄散魂飞。 苏三为什道无情的拶子就难受刑。本当不招认,皮鞭打断了无数的根。
是的,鞭刑虽有统一定制,行刑时就看人下菜碟,关键是人情和贿赂多少如何,轻重变通各有不同,见血不疼,疼不见血;油浸的鞭声音沉重,鞭击入肉;水泡的鞭虽然声音脆响只击表皮。拶子,也叫拶指或拶夹,是一种专门用来夹手指的刑具,由五根圆木组成,各长七寸,径围各四分五厘,用绳子穿连小圆木套入手指,用力收紧绳子圆木就会紧夹手指,拶子给人带来的痛苦最难熬,因为它摧残的是十指连心的手。古往今来有许多英雄好汉受了拶子的折磨而被迫屈招,甚至含冤自杀。
竹签是将竹签削尖,钉入犯人指甲内,受刑者疼得死去活来。
段忠从前建议过段无瑕设法弄个秀才或捐个候补官,不是为了作官,自己家钱山银海那么一点点官薪连剔牙都不够,但好歹有个功名傍身,见了大老爷不是白丁出身也不用下跪,对县府的督学也能说得上话,扬州的盐商都是商而优则仕,但段无瑕不愿每年让督学查核,否则这秀才便会失去资格,自己这张脸又如何在公众地方露脸,让大家耻笑,可如今段无瑕知道贤的是他,愚的是我,自己惨痛的体会了从前很遥远的窦娥寃,怎么体会?一桩桩用身体力行了解了县衙的黑暗,为何窦娥要唱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元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
但奇异的是每项刑具都让人痛得发疯,但他复元能力却出奇的好,以玫能完整无缺的了解其中的痛苦,由于没有防备,带的钱也不多,监牢的臭气馊食让人难忍,幸好段忠用尽了兜内的钱,才让段无瑕略好过些。
在逼人的痛苦中段无瑕按了无数的手印,明知是饮鸩止渴,当紧逼上来时,只能且顾眼下了。
在牢中段忠一遍遍安慰段无瑕,并跟他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叫段无瑕”不能恨,不要恨。”可是怎么能不恨呢呢,在这样的折磨下,半个月后,走出大窂,段忠本来花白的头发己然全白,配上断得七七八八的牙齿,老了不止二十年,而段无瑕的似是随着恨意病情更加严重,皮肤产生斑疹,感觉失常,生脓疡长蛆肉;脸部眉毛脱落脸上坑坑疤疤,吓煞人也。
身心俱疲的两人只想回家,却看到村民拿着锄头棍棒聚在家门口,两人长期以来最害怕的状况发生了。
却原来这数日间村子有人发生类厉病的病症,村人认为是段无瑕所传染的。
自古以来称作厉病的痲疯病被大家认为是肮脏又可怕的疾病,是具有高度传染性和无药可治的绝症。中国的痲疯病分布,南北表现不同;南方比较盛行,但属
于比较温和的病型,中国痲疯病的盛行地区是福建、广东、广西和云南。许多病人一旦染病,不但被亲友舍弃,也被社会放逐隔离,从社会中消失。染癞病者多因医
药费浩繁而破产,或因久病致受家人歧视冷遇彷徨路头病人不但被社会放逐,也被宗教排斥。痲疯病被视为”天谴病”,或”业障病”,是做了坏事的因果报应。或是犯罪被上天惩罚,或是堕落的象征许多病人遂徘徊于路旁,或寄居寺庙,甚或放逐山林。
因为前些日子段无瑕在拘拿时暴露人前,村民们无法容忍和这么个生了脏病的人住在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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