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爬在小桌上写稿子,不由得想起白天看到的那头黑驴来,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其实也挺“驴”的——驴拉磨磨豆腐是为了吃从它背上伸出的那根竹杆上挂着的萝卜缨子,我晚上爬格子是为了换回钞票,目的是一样的,为了生活为了吃饭为了活着为了“拉磨”。
随着工业文明的进步,汽车拖拉机三马子等等长着轱辘的玩意儿们抢夺了驴的大批量业务,驴的身影也从人们视线中少了,这不但没让驴过上轻闲日子,反而使它的主人们绞尽脑汁地给它安排了新的营生——拉磨去,磨豆腐!
按说这磨豆腐的活儿应该用进步和文明的机械动力来做,可做豆腐的硬是饶不了磨豆腐的,给它蒙上黑眼罩,让它不停地摸黑走路还不许它计里程,磨完了豆腐才能吃到萝卜缨子。并且这点犒赏都是它上夜班后挣来的,也算是夜餐补助吧。
和那黑驴不一样的是,我晚上上夜班爬格子是不走路的,并且还有烧的(香烟)和辣的(白酒),是坐着干活儿,只动前肢,而它除了动四肢外,就连尾巴也不能闲着——时不时地甩一下,提防做豆腐者可能落下的鞭子。这时它也许感到自己的步伐变慢了,会招来鞭子的吧。
看着毛驴拉磨,听做豆腐者骂驴,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听他怎么骂驴:“你个驴x的,你爹是驴,你妈是驴,生下你这个东西还是个驴!”逻辑严密,伦理俨然,不悖常理,合于法度。于是我就想这驴要是能讲人话多好,照模照样地把这句话“克隆”一下送给做豆腐的,没准他会吐几口黑血。
我这么想象驴,驴怎么想象我呢?不知道,反正有些时候我还不如它呢。它属单身贵族,除了上班就是休闲(当然不能去逛街),没人问它要时装化妆品手机鲜花什么的,而我则不然;它拉磨挣多少没人管,我“拉磨”挣少了可就得后悔一个月,它拉磨走呀走,我“拉磨”写呀写。有时我就觉得我和它都快成了一对难兄难弟了,都是个晚上熬夜的苦命!
我晚上爬格子熬夜可以随意,而驴却有定量任务,完不成不能下班;我干不好工作可要下岗,而驴干不好工作不但不能下岗还要吃点皮肉苦,想想也真是,我比那驴强一点!驴来了脾气时呢?这样想着突然惊出一声冷汗,脑中闪出三个大字:尥蹶子!
我仿佛看见那做豆腐者捂着脑门大叫:驴脾气大着呐!
本文已被编辑[子颖]于2004-12-26 15:54:49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竹川夫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