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长长的，上喙的远端往下弯曲形成一个钩子，把下喙罩在里面，因为它头上的羽毛是白色的，在这群鱼鹰里又是头鹰，李老头便亲切地叫它：“白眉鹰王”。鹰王一双小眼睛叽里咕噜乱转，两只脚蹼宽宽的，一看就知道是捉鱼的行家。不过，白眉鹰王今天表现不算好，下水几次都空嘴而归。

李老头不时地看到别人用长舀子把捉到大鱼的头鹰高高的举起来，头鹰在舀子的沿上前后摇摆，炫耀似地拍打着翅膀，回头再看看自家的鹰王，心里就不受用。白眉今天太不争气了，太阳快到头顶上了，它还没逮到一条鱼呢。

白眉鹰王变老了，它已帮李老头逮八年的鱼了。前几年，它能把沉在湖底的即滑又无鳞的鲇鱼捉上来，可是现在它每次空嘴回到船上时都显得很累，看样子它已无力潜入深水区了，再也不能像往年那样称霸水上了。现在，还不如其它几只小鹰呢，那些小鹰勤快地在绿玉般的水面上扑腾着翅膀，头往水里一扎就不见了。再次出现在水面上时，长长的嘴里就多出了一条摇头摆尾的鱼来。李老头用舀子把鱼鹰挑到船上，摘下鱼，拍拍鱼鹰的头又把它放下水去。

船舱里的鱼慢慢多起来。

逮不到鱼的鱼鹰就要被淘汰了，虽然前几年白眉鹰王帮李老头家度过一段苦难时光，现在，李老头打心里不喜欢它了。到了中午，渔民们都大声笑着，把自家的鱼鹰吆喝回船，准备回家了。

李老头发现白眉还未回来，那它一定还在水底捉鱼呢，想到这，他点上一支烟，蹲在船头抽起来，烟雾中，李老头似乎又看见几年前的白眉从深水里叼只老鳖上来的情景。回到船舷上的鱼鹰都在悠闲地梳理自己的羽毛，偶尔用长喙啄啄同伴，和刚才在水里捕鱼时的劲头截然相反。

过了好一会，白眉鹰王才从水里钻出来，很费力地爬上船舷，依然没有逮到一条鱼。哪怕能逮到一条小鱼也好啊，就不会让主人白等了呀。李老头把烟头扔进水里，拿舀子打还未在船舷上站稳脚的白眉。白眉一头栽倒在船舱里，两只小眼迷茫地看着主人。

这时，从船的右侧，五米多远的水面上浮起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鲢鱼，雪白的肚皮露出水面，足有十公斤重。只见鱼的双眼被啄瞎了，两腮也被啄破了，往外淌着血水。虽然肚皮朝上漂着，也看不到它的四个腹鳍了。三斤多重的白眉在深水里追了一上午，才彻底把它制服。李老头忙把白眉抱在怀里。白眉看了看浮在不远处的那条大鱼，慢慢地闭上了双眼。李老头一只手抱着它，另一只手狠打了自己一耳光，接着又猛扯自己那寥寥无几的白发哭着说：

“我真浑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