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和锋之间,用模糊来形容,似乎不足以表达,就连自己,也很迷惑。婷不是没看见,我在他们之间有如汉堡中的夹层,她的紧张,谁都看得分明,却没人点破。可我从不知道,恋爱中的她,却有制造谣言之能事。
教室里,渐渐起着一些闲言碎语——英子是第三者,听了,我的心如被针扎般疼,尖锐的。然,我只能一笑置之。
为了不让早已筋疲力尽的我继续受伤,小童变得霸道。在一次安慰烦躁苦闷的我之后,他斩钉截铁地说:“不管你同意与否,我只想告诉你,若你与锋复合,我退出,并祝福你们;倘若不是,我决不会放弃你,也不允许第三个人陪着你,除了我。”
望着小童那双温和而略显疲倦的眼睛,无不闪烁着坚定与霸道,我苦笑,沉默。我和锋还有可能吗?从来没有真正开始过,何来复合?
爱一个人,一定要忘记吗?我不知道,只觉得开始讨厌起自己,说好了不再想着那个只会让我伤心流泪的人,却总被眼前的事左右着。
在那明朗初夏的中午,锋送我回家。他推着自行车,和我并肩走在无风的梧桐树下,依然安静的,不语。我低着头,看那透过数叶缝隙而形成的班驳倒影的几束阳光,悠悠的晃动着,它们显得是那么的惬意。
当我们走到一根电线杆处,锋突然说日记本忘拿,让我在原地等他,说着便把车往杆柱一靠,转身冲向教室。我们的教室在四楼,从这到那有一段距离,但仍可看到他在走廊上的身影。
短短的距离,本来只须几分钟,可是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我抬头再望时,只见走廊上有两个身影,那分明是锋和婷的,瞬间我感到心头一揪,天旋地转,于是我靠着杆柱,舒缓着呼吸了几口气。
在我料定的时间后,他下来了,我故意随口问:“去了那么久,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抽屉太乱,找了老半天。”
他边说边亮出一本泛黄红皮日记本,看着他略有几分躲闪的眼神,我心中涌起一股厌气: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同时,以往他和婷曾对我说过那些不痛不痒的话,全在同时间闪现在脑海中,无名的怒火积蓄在胸中。
然而我没有追究太多,自己清楚,即使我再愤怒,再痛苦,再不满,都于事无补,因为,我之于锋,什么也不是。只是渐渐地,我看透了他们俩虚伪的“坦白”,偶尔自嘲:“他们可真是绝配啊!”
随着高考的走近,校园的每个角落都或是蜷缩的、或是晃动的、或是静止的身影,处处是朗朗书声,为了清静,我常独自到后山杏园看书,偶尔小童也在。
春去夏来是亘古不变的规律,这意味着炽热的夏天就在眼前,“黑色七月”也快来了。原以为长期隐忍的修为可让我心平气和的面对高考,但是我错了。因为我十分的努力,以被锋一分的坦言给击破了。
不记得具体是哪个晚上,只依然记得那是高考的前一周的晚自习后,锋送我回家。在昏黄路灯投射下,我们俩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拖曳着前进,如冬季里颤抖的两个幽灵。我们彼此静默着,这是在高二以来形成的“默契”,没有人想去打破它。可是这次不一样,开口的是锋。
“英子,我······我想和你说件事。”他突然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的说,“我知道,我的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我心在呐喊:不是这样的,锋。
“我想是我的爱太重、太多,压着你了,让你累了三年,我真的很抱歉······。”我无语。
“现在好了,我会把那个包袱帮你卸下,你······可以轻松了。”——我心在问:怎么?
“我想我······我似乎······已经喜欢上婷了,她为我做了太多,我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点什么。”——我心呼喊:噢,不。
我太起头,用探索般的眼神看着他,尽管自己明白这是迟到的事实,但我是多么想从他眼中看到否定,然而那只是徒劳。于是我艰难的启齿:“这······这是真的吗?”
“恩!”得到肯定的回答,我手足无措的东张西望,并不适时宜的说:“对不起,你去送婷吧,她在后面等你呢!”说完,我转身消失在黑夜。
其实我那只是借口,因为婷不只是那晚走在后面,多少日子以来,她一直走在我们的后面,几乎在很多个寂静的夜里,路灯下,都有我们三人忽前忽后的影子。而我,自私的独占了这段路上有锋陪伴的喜悦。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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