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2012年的3月9号,终于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脱去包裹全身的棉衣,身体突然感觉轻松起来,心情一如刚刚破冻的河水,顷刻间,彻头彻尾的清澈清爽。
冬已虽去,看似进入万物复苏的季节,但最近几年气候的变化如孩童般的小脸,冷不丁的给我们来个阴晴不定,着实让我们粹不及防,咋暖还寒的气温搞坏了原本不太晴好的心情,呆呆的坐在电脑旁,两眼发呆,突然间,好怀念那些曾经溜走的童年......
犹记得那年我6.7岁的光景,那时农村还在挣工分,不等天明,生产队长挨个胡同卖力地吹着口哨,吆三喝四的站在村头,像阎王般吆喝着“各家各户注意了,今天去村后大块地刨地瓜,男人每人工分三分,老娘们二分,小孩子跟着捡地瓜,管饭‘白菜猪肉炖粉条,每人一个烧饼’睡眼惺忪的我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嘈杂声惊醒,“有好吃的?”胡乱穿起衣服,窜出门外,在高出我们一大截的大人们中间东张西望、来回穿梭,与三五伙伴追随生产大队伍向目的地前进。我们这帮‘混饭吃’的小家伙如鱼得水般在一望无垠的田野里开心地打闹着、‘劳动着’,终于挨到了饭口,不等大人排队把饭菜打来,就已经直流口水了。这白菜猪肉炖粉条与天天在家吃的地瓜煎饼、地瓜干面糊、白水煮白菜帮子等,有着不同的诱人味道,就那时,美美地吃上了肉和烧饼,算是改善了伙食,过足了馋嘴的 瘾。
等地瓜都从地里收回来,在生产队长的集合下,大人们再用各式盛具由权威人物----村会计携从生产队长按每家每户人口多少分配地瓜,社员再各自领回家中,自主消费。
第二天不等天明,父母亲就把我们姊妹叫起,带上一天的口粮,用两轮地排车把地瓜从家中搬运到地里,用一条宽约20工分、长约1米,前头用铆钉铆的镰刀头,再把地瓜刮成一块块地瓜片,无任何规则的摆放在地面上晾晒,等晾晒干之后,不等傍晚下露水之前,再收回来,用做冬天的储粮。
父母刮地瓜,我和哥姐们负责晒地瓜,那时我就知道给哥哥姐姐们抢占晒地瓜干的地理优势和捡一些块头大的地瓜片,这样,在父母面前才能显现我那时有多么的能干和聪明。
为了多挣工分,每家每户只要运到地里的地瓜,不刮出来晒完,就不能回家,好像成了吃苦耐劳的村民的共同规则和习惯,我总是因为厌倦和反 抗干活,没少挨父亲的训斥。等月亮爬上夜空,星星眨着眼睛向下眺望的时候,也许我已经躺在大地的怀里,不知睡着了多长时间。每当父母把我叫起准备回家时,才感觉露水已经打湿了我的衣裳,而此时已是黎明了。
如果有一天,生产队的农活少点,村民们这天可以提前收工回家休息,女人们用一个生铁铸造的脸盘在家洗漱去一天的劳累和灰尘,孩子们就缠着父亲去村前一个大坑里,用老天下雨汇集的雨水洗澡,这大坑里的水可是我们农村小孩子们最开心和玩耍的宝贝了。
傍晚时侯,全村的男爷们(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6---9岁的小男子汉,还有那些跟在父亲屁股后面的女孩子们),每当我们看见这些离不开大人的女孩子与我们一样,光着屁股在水里嬉戏时,就会有人站在远远地地方扯起嗓子大喊“丫丫羞不羞?那边一帮小子坏坏滴回应道“丫丫羞!”“丫丫羞不羞?“丫丫羞!”我们这帮坏小子就像一群对唱山歌的人,在那里欢呼雀跃,挑衅声此起彼伏。而那些受了气的女孩子,怯怯的躲在大人身后,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大人弯腰从水里抓起一把烂泥,扔向我们“小兔崽子,赶快滚回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阵坏笑声和叫骂声回荡在昏暗的水面上,亲切而调皮!而我们立刻从水里爬出来,抓起衣服,光着屁股,撒丫子就跑......
回到家胡乱往肚子里填点东西,随手拽起屋角的一张破芦苇席子,撒着欢,来到村子中间的一条十字路口,硬生生的把席子铺在原本铺好席子的大人们中间,“滚一边去!”有人呵斥道,“呀!呀!呀!”我急忙扮了个鬼脸,就算挡了过去,而大人们依旧聊着天,摇着蒲扇纳凉,不再理睬我了。
不等屁股坐下,有人提议去旁边的小水沟捉鲶鱼,为了拽上几个与女孩子玩跳方方的男孩子,有人故意把他们在地上画的好好的地方方,几脚就给踹乱,女孩子气急败坏的哭叫着、臭骂着使坏的伙伴,此时,就像打了兴奋剂,转眼睛功夫我们这帮小子又是撸胳膊,又是挽腿,在小水沟里瞎摸起来。这时,大约已是午夜时分了,而我们却不知道什么是疲劳和厌倦,依旧尽兴的笑着、闹着、玩着。等我们浑身粘满泥巴、精疲力尽回到大人们中间的席子上时,他们的鼾声均匀而有节奏的互相和着节拍,还有夏夜草虫的鸣叫声,伴着我慢慢入眠。
等醒来已是东方破晓,大人们不知啥时收拾了席子,恐怕早已经上工去了。惺忪着睡眼,抬起头看看天还早,心想“大人们挣工分,关我们小孩子屁事?再睡会!”把床单往上拽了拽,蒙上头,充耳不闻身边来来去去匆忙的脚步声,继续补觉。
还记得有一次,生产队农活少,父母就把最‘懒’的二哥和我,留在在家中。做午饭的事情,当然就有二哥负责,该做饭的时候,二哥问我“今天就咱俩在家,你想吃点啥?我去做”我挤吧着眼睛,在屋里来回翻动着大大小小的米瓦罐,看见一个里面有少半点白面,顿时喜上眉梢“哥,今天咱喝面疙瘩汤吧!”“嗯,好的!”母亲攒了大半年的白米面,就这样,被我俩一顿偷吃掉了!(其实,面疙瘩汤不能吃,硬生生糟蹋掉了)。至今想起笨拙的二哥,还想笑呢,平时我们一家的饭菜都是母亲做,那一次,二哥也是临上阵磨枪,现学现卖,我烧开水,二哥就把白面舀出来,学着母亲做饭的模样,添了一点水,搅拌起来,水少面多,眼看面疙瘩像滚雪球一样似馒头般越来越大,越来越搅不动,索性一股脑都下进锅里。我端着碗,站在锅边,只等开锅,就可以饱餐一顿,过了一会,听见二哥说,面疙瘩熟了,可以吃了,我急忙操起饭勺,舀了满满一碗,(其实,偌大一个碗里就盛得下2个面疙瘩),我一边嘘嘘吹着热气,一边往嘴里扒拉,咬开一小口,刚想品品滋味,就感觉满嘴里有种异样的感觉,“里面咋都是生面呢?”我用筷子夹着那个面疙瘩,递给二哥说“怎么弄得?难吃死了!”他看看面疙瘩,疑惑地说“好像没熟吧?”
等父母傍晚收工回家,我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委屈的哭着给她告状“娘啊,饿死我了,二哥今天把没做熟的饭给我吃。”母亲急忙把我搂在怀里心疼的说“三儿乖,忍着点,我再给你做。”
1976年是个灾难性的日子,那一年,我们敬爱的毛主[xi]去世了,而就在那年,山东发生了一次强烈的大地震,记得那天夜里,我睡觉的头顶是一个大柜子,地震摇晃时,硬生生的被柜子撞疼,没等我清醒过来,父亲从床上一把抓起我说“地震了,赶快上院子里躲躲。”就这样,惊魂未定的呆坐在院子里挨过了下半夜,第二天天刚放亮,父亲和两个哥哥就在院子一片开阔的地方,搭起一个三角架的棚子,用一些破旧的塑料纸和草苫子覆顶。我当时挺奇怪大人们的举动“咋放着好好的土坯房子不住,偏偏住在这个狭小潮湿的小庵子里呢?”后来才明白,家家户户都搭建,原来那就是为防震临时搭建的安全住所呀
记得第一次挨打是趁母亲不在家那天,我翻箱倒柜的找好吃的东西;方盒饼干、大白兔糖块、油炸果子,这可是平时母亲没舍得吃仔细留下来的好东西,今天偷吃一块,小心翼翼包裹好,明天再偷吃一个,再重新包裹好,时间长了,终于被母亲发觉,不得不承认我就是那偷嘴的‘大老鼠’,那一次,母亲动怒了,伤心的说“三儿啊,你太不懂事了,你姊妹几个,就数你最小,这些东西都是留给你吃的,就怕你一下子全部吃掉,吃坏了肚子,想一点点留着给你慢慢吃。”
童年的时光,就这样,在大人的呵护和训斥下,没有保留一点孩子的顽皮、诡异,慢慢开心地耍赖着、哭着、笑着,成长着......
依稀记得那时的村民,个顶个的能干,个顶个的勤俭持家,而我们小孩子除了玩耍贪吃,不再记得我们还做过什么,为大人们分担些什么,不淘气贪玩算是给大人们一个最好的交代了。
今忆起那个扯高气扬、凶神恶煞的生产队长;憨厚朴实的村民;嬉笑玩耍哭鼻子抹泪后又笑逐颜开的小伙伴;还有村前的那棵歪脖子大枣树;那群在院落中来回摇摆散步的大花鸭、大白鹅;依稀记得双手捧着饭碗,坐在门槛吃饭,馋馋的狗狗和鸡鸭鹅围着我,一直盯着我手里的饭碗,期待着我趁大人不注意,故意把饭打翻......
酸酸的甜、涩涩的苦,却如昨日般恍若再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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