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
老四不断地在家人面前念叨着要吃最喜爱的红烧肉,
想着寸膘、红油和咀嚼有味那个香啊满脸开了花。
等待之余,
他在家人的祝酒声中合衣入梦。
突然,
小女儿牡丹惊呼着“我爸怎么叫不醒了呢?”,
一阵阵哭天号地,
好日子刚开始,
老四却永远地沉浸于奢望中。
天塌了------
养育着七个儿女,
他两臂弯弓肩牵命线,
他脚踏尘土撑起希望,
他生活艰辛经历坎坷,
一辈子拉架子车谋生随同车轴的断裂而离世。
“老爸你怎么了”,
一声招呼脚心滋痒,
二十几岁的儿子站在面前嘻笑,
我回神顿怒,
大声喝咤中却发现自己泪涟衣衫,
眼睛还在直视着电视屏幕。
哦--我又流泪了,
《叶落长安》的情节,
勾起我无限的回忆。
中午时分,
在病瘫父亲床前象往常一样喂奶、按揉,
老人家低声颤微地对我说:“洗脸,洗脸”,
我赶紧端水-摆毛巾-擦洗,
父亲满足地冲我笑了笑。
晚间九点,
下班时心里不知怎么这样闹腾,
剧跳、烦燥、不安,
骑车拐向父母住的院子。
“二胖啊,你爸不在了快进家吧”,
一位阿姨突然出现在面前拉住了车把,
我一个急刹车愣在原地,
面颊顿感热流溢淌,
晃忽中望着三楼那通亮的窗户,
似乎时空静止了,
老人家那张笑脸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夜半深更,
将父亲送往安灵园,
眼前是松柏守魂奔天堂的地界,
一个人穿梭在凄风冷萧里,
我的心在呼喊,
我的脑在翻越,
我的手在挥动,
2000年12月3日午后的这一次洗脸,
殊不知是回光返照至今还深烙在我的脑际。
哦--我又流泪了,
老爸又一次从遥远的地方来到我的身旁,
再现平凡光辉的一生:
你由旧制度下的煤矿走出来,
以过硬的铆工技术参加新中国建设;
你由深奥的山区走出来,
为国防科技铆钉拧焊并送原子弹上天;
你由荒漠的水泥厂走出来,
是厂矿企业和生活区建设的光荣先驱;
你由各条战线的大门走出来,
那车间机器正常运转凝聚着设备安装工人的血汗和愉悦。
一辈子走南闯北将心镶嵌在国家建设上,
为他人谋幸福发光发热,
自己未曾享受过彩电带来的乐趣,
为子女吃苦受累,
自己末曾享受过空调给予的舒适,
为社会添砖加瓦,
自己末曾享受新居晚年留守十五平方的福利旧舍。
你常挂在嘴边的是不要忘本谆谆教导我们诚实做人,
你常身着喜爱的工作服时刻以俭朴感化我们,
你常手捧收音机相来都是那样从容与乐观。
父亲象千百万普通建筑工人一样,
膝下四个儿子是你的寄托和财富。
“看着爸爸那满足的笑容,
我念想着骑在脖子上去看电影的时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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